第一章 江廷还是江廷
1月·首都某高校
江廷躺在宿舍床上，刷着招聘软件。
作为一个刚考完研还没出成绩的大四学生，江廷没着急离校返乡，而是打算在BJ找一份实习先干着。
第一为了搞钱，第二是怕回家被嫌弃。
作为家中地位最低的生物，江廷刚一到家肯定是会被好言好语好菜招待的，可是一旦过了新手保护期，保准爸妈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恨不得他们的儿子立即开学立马滚蛋。
这都是过去三年血和泪的教训。
因此今年江廷打算学学老姐，临近年关再回家。
在家里好吃好喝几天就走，留给爸妈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也给爸妈一个全程做慈父慈母的机会。
“这都啥啊，我真是哔了狗了。”江廷看着招聘软件上信息，觉得它们比一坨狗屎还要难以忍受。
有些公司吧，好歹也算是新媒体行业内有头有脸的头部公司，实习工资却只给80-120一天。
江廷露出黑人问号脸。
这一个月的工资除了通勤、吃饭，连租房钱都不够，我这实习还得倒贴钱去干？
再看看人家的招聘要求。
要求精通Word、Excel、PPT等office办公软件，要求基本掌握PS、PR、FinalCut、剪映等图片处理软件，希望你有过运营新媒体账号、打造过爆款视频或者公众号文章的经验，最好有自己的万粉+账号。
江廷的黑人问号脸更深了。
要是有这样的能耐，我何至于去你那儿做牛做马拿一天120的工资，我自己做视频做爆款自己接代言不香么？
这一刻江廷真的想打开这些hr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让他们看看自己脑子里的水几斤几两。
江廷一边刷一边在心里吐槽。
刷着刷着，一股困倦的感觉涌了上来，江廷的手慢慢垂下，陷入了梦境。
看着熟悉的梦境，江廷又害怕又期待。
这个梦江廷已经做了大半年了，大概一周做个一两次。
一开始江廷只是觉得自己备考太过劳累，再加上自己喜欢看小说，所以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也不足为奇。
直到这样的梦连续做了一个月，而且都是同一背景，甚至可以连起来构成一个新的人生，江廷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梦里江廷依旧保持第一视角。
梦中的自己处在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也叫江廷，年岁不大，权且称他为小江廷。
江廷能感觉到自己就附在梦里的小江廷身上，但却控住不了他的动作、言谈。
梦里的小江廷像是一个设定好运行轨迹的NPC，不会因为江廷的思考而改变，过着属于他的人生。
小江廷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八岁那年被下山历练的明出圣地弟子发现根骨不俗，带上了山去。
后来因为根骨确实不俗——甚至有点过于不俗，拜进了三长老门下。
三长老是圣地内最顶级的几位长老之一，不管圣地内杂事，只负责圣地修行之事，拜进三长老门下让小江廷可以无忧无虑安心修炼。
十二岁那年，小江廷被确立为圣子，不出意外，他会为了圣主之位和其他几个圣子圣女挣个头破血流。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小江廷十四岁那年，九州突然召开万宗大会，各大顶级宗门圣地经过严密验证，得出结论：这片天地有变，灵气开始枯竭。
“宗门记载，从八百年前，灵气就有稍微减弱的迹象。根据我们圣地的观察，灵气的减弱现象在近三百年来日益加剧，终有一日，这九州会变成灵气枯竭的不毛之地。届时在座各位都将不能修行，也不能靠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灵力，到那时，修行也许只能靠......灵石了。”
九州一片哗然。
可那时候小江廷还对灵气枯竭没有什么概念。
他的住所在整个圣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庞大的阵法汇聚方圆百里灵气供养圣地。
小江廷从未对天材地宝有所匮缺，每月所需要的天材地宝都会按时送到府上。
而明出圣地作为九州掌握仙金灵矿最多的势力，也从不会在灵石这等修炼资源上苛待弟子。
小江廷对灵气枯竭唯一的想法就是：怪不得听师傅总说近些年出世的天材地宝和珍稀灵物越来越少了。
小江廷十五岁那年，在九州英才会上一举夺魁，成为同辈修行者中的领头羊。
大会前五，明出圣地的弟子占了四个，他还记得其他几个大宗、家族、圣地的宗主、家主、圣主糟糕的脸色。
回到圣地后，小江廷便开始闭关冲击金丹中期。
今天的梦接续着之前，从无聊的闭关开始。
小江廷闭关将近一整年，江廷也跟随他在梦里无聊了一整年。
当然现实中的时间和梦中的时间也有差异，梦中闭关一年，现实中大概只过去三周。
后来，考研倒数十天左右的时候，小江廷依旧在闭关，江廷干脆就在梦中背书。
梦中没办法玩手机，江廷反而背得更顺利。
“轰！”
一声轰鸣打破了闭关室的宁静。
闭关室在整个宗门核心地带的最深处，以保证所有闭关者不会受到打扰，这声巨响在正常情况下显然不该出现。
小江廷再睁眼时，圣地已经被人攻破。
等到闭关室的门最后被打烂时，圣地上上下下弟子仆役长老供奉近乎全部惨死，三长老和圣主的尸体就被扔在大殿上。
被强行打断闭关的江廷也身遭反噬修为尽失，被人锁住，连夜压去了九州用来处罚极恶之人的诛恶台上。
鲜红的液体顺着圣地中铺满的白玉石台阶流下，绵绵不绝，竟然流了一天，最后在山下汇成一汪小洼。
翌日，诛恶台下站满了九州修士。
诛恶台之所以是诛九州恶首之处，就在于它能寂灭神魂，一旦死在诛恶台上，神魂湮灭，再也无法转世。
公开处理九州共敌时大多都放在诛恶台，以儆效尤。
“江廷，你要是愿意弃暗投明，真心忏悔，愿意跟大家说说你们明出圣地的重重深孽，那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废了你的修为，放你到凡间当个凡夫俗子。”江廷勉强睁开眼睛，认得眼前与自己说话的，正是和自家圣地往日关系不错的白家家主。
今日之前，江廷见了这位白家家主还要亲切称呼一声白师叔。
“明出圣地，何罪之......有？”经脉被锁，金丹被毁，江廷现在全靠肉身中仅存的能量苟延残喘。
目睹了各大宗门圣地对整个明出圣地浩浩荡荡的洗劫和瓜分，江廷哪里还不知道明出圣地被灭的原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明出圣地掌握了太多的灵矿，其他几家圣地大族的修行圣地、灵山秘境定会因为灵气枯竭而衰弱，但历经千万年沉淀形成的灵矿不会因灵气的衰退而消失。
平日里结伴结盟、相互交好的“盟友们”纷纷化身为豺狼虎豹，为明出圣地编造各种罪名。
一时间高不可攀的圣地就成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今天和江廷一起被送上诛恶台的还有圣地被灭当日不在宗门的弟子。
有些是驻扎在外的管事，有些是出门游历的弟子。
此外，还有大批圣地弟子的凡俗家族正在被屠戮，九州大宗大族联手作恶，才叫真的权势滔天。
“你们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江廷咳咳喘喘，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你们......不如畜生......畜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人会......人...都是畜生......”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家主摆摆手，示意可以行刑了。
“行了，送这些明出余孽上路吧。”
其实能不能得到明出圣子的亲口认证已经无所谓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即使今日江廷服软，也不过是给明出圣地“罄竹难书”的罪行上再盖一个小章罢了。
有这么多圣地宗族的长老为这段历史签名落款，一个不成气候圣子的闲章也无足轻重了。
江廷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诛恶刀的落下。
倏地睁开眼睛。
“呼——哈—呼——”
江廷猛地坐直起身子，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环顾四周，看着住了三年多的熟悉的寝室。
江廷问自己。
“我是谁？”
“是江廷，还是江廷？”
江廷躺在宿舍床上，刷着招聘软件。
作为一个刚考完研还没出成绩的大四学生，江廷没着急离校返乡，而是打算在BJ找一份实习先干着。
第一为了搞钱，第二是怕回家被嫌弃。
作为家中地位最低的生物，江廷刚一到家肯定是会被好言好语好菜招待的，可是一旦过了新手保护期，保准爸妈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恨不得他们的儿子立即开学立马滚蛋。
这都是过去三年血和泪的教训。
因此今年江廷打算学学老姐，临近年关再回家。
在家里好吃好喝几天就走，留给爸妈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也给爸妈一个全程做慈父慈母的机会。
“这都啥啊，我真是哔了狗了。”江廷看着招聘软件上信息，觉得它们比一坨狗屎还要难以忍受。
有些公司吧，好歹也算是新媒体行业内有头有脸的头部公司，实习工资却只给80-120一天。
江廷露出黑人问号脸。
这一个月的工资除了通勤、吃饭，连租房钱都不够，我这实习还得倒贴钱去干？
再看看人家的招聘要求。
要求精通Word、Excel、PPT等office办公软件，要求基本掌握PS、PR、FinalCut、剪映等图片处理软件，希望你有过运营新媒体账号、打造过爆款视频或者公众号文章的经验，最好有自己的万粉+账号。
江廷的黑人问号脸更深了。
要是有这样的能耐，我何至于去你那儿做牛做马拿一天120的工资，我自己做视频做爆款自己接代言不香么？
这一刻江廷真的想打开这些hr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让他们看看自己脑子里的水几斤几两。
江廷一边刷一边在心里吐槽。
刷着刷着，一股困倦的感觉涌了上来，江廷的手慢慢垂下，陷入了梦境。
看着熟悉的梦境，江廷又害怕又期待。
这个梦江廷已经做了大半年了，大概一周做个一两次。
一开始江廷只是觉得自己备考太过劳累，再加上自己喜欢看小说，所以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也不足为奇。
直到这样的梦连续做了一个月，而且都是同一背景，甚至可以连起来构成一个新的人生，江廷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梦里江廷依旧保持第一视角。
梦中的自己处在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也叫江廷，年岁不大，权且称他为小江廷。
江廷能感觉到自己就附在梦里的小江廷身上，但却控住不了他的动作、言谈。
梦里的小江廷像是一个设定好运行轨迹的NPC，不会因为江廷的思考而改变，过着属于他的人生。
小江廷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八岁那年被下山历练的明出圣地弟子发现根骨不俗，带上了山去。
后来因为根骨确实不俗——甚至有点过于不俗，拜进了三长老门下。
三长老是圣地内最顶级的几位长老之一，不管圣地内杂事，只负责圣地修行之事，拜进三长老门下让小江廷可以无忧无虑安心修炼。
十二岁那年，小江廷被确立为圣子，不出意外，他会为了圣主之位和其他几个圣子圣女挣个头破血流。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小江廷十四岁那年，九州突然召开万宗大会，各大顶级宗门圣地经过严密验证，得出结论：这片天地有变，灵气开始枯竭。
“宗门记载，从八百年前，灵气就有稍微减弱的迹象。根据我们圣地的观察，灵气的减弱现象在近三百年来日益加剧，终有一日，这九州会变成灵气枯竭的不毛之地。届时在座各位都将不能修行，也不能靠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灵力，到那时，修行也许只能靠......灵石了。”
九州一片哗然。
可那时候小江廷还对灵气枯竭没有什么概念。
他的住所在整个圣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庞大的阵法汇聚方圆百里灵气供养圣地。
小江廷从未对天材地宝有所匮缺，每月所需要的天材地宝都会按时送到府上。
而明出圣地作为九州掌握仙金灵矿最多的势力，也从不会在灵石这等修炼资源上苛待弟子。
小江廷对灵气枯竭唯一的想法就是：怪不得听师傅总说近些年出世的天材地宝和珍稀灵物越来越少了。
小江廷十五岁那年，在九州英才会上一举夺魁，成为同辈修行者中的领头羊。
大会前五，明出圣地的弟子占了四个，他还记得其他几个大宗、家族、圣地的宗主、家主、圣主糟糕的脸色。
回到圣地后，小江廷便开始闭关冲击金丹中期。
今天的梦接续着之前，从无聊的闭关开始。
小江廷闭关将近一整年，江廷也跟随他在梦里无聊了一整年。
当然现实中的时间和梦中的时间也有差异，梦中闭关一年，现实中大概只过去三周。
后来，考研倒数十天左右的时候，小江廷依旧在闭关，江廷干脆就在梦中背书。
梦中没办法玩手机，江廷反而背得更顺利。
“轰！”
一声轰鸣打破了闭关室的宁静。
闭关室在整个宗门核心地带的最深处，以保证所有闭关者不会受到打扰，这声巨响在正常情况下显然不该出现。
小江廷再睁眼时，圣地已经被人攻破。
等到闭关室的门最后被打烂时，圣地上上下下弟子仆役长老供奉近乎全部惨死，三长老和圣主的尸体就被扔在大殿上。
被强行打断闭关的江廷也身遭反噬修为尽失，被人锁住，连夜压去了九州用来处罚极恶之人的诛恶台上。
鲜红的液体顺着圣地中铺满的白玉石台阶流下，绵绵不绝，竟然流了一天，最后在山下汇成一汪小洼。
翌日，诛恶台下站满了九州修士。
诛恶台之所以是诛九州恶首之处，就在于它能寂灭神魂，一旦死在诛恶台上，神魂湮灭，再也无法转世。
公开处理九州共敌时大多都放在诛恶台，以儆效尤。
“江廷，你要是愿意弃暗投明，真心忏悔，愿意跟大家说说你们明出圣地的重重深孽，那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废了你的修为，放你到凡间当个凡夫俗子。”江廷勉强睁开眼睛，认得眼前与自己说话的，正是和自家圣地往日关系不错的白家家主。
今日之前，江廷见了这位白家家主还要亲切称呼一声白师叔。
“明出圣地，何罪之......有？”经脉被锁，金丹被毁，江廷现在全靠肉身中仅存的能量苟延残喘。
目睹了各大宗门圣地对整个明出圣地浩浩荡荡的洗劫和瓜分，江廷哪里还不知道明出圣地被灭的原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明出圣地掌握了太多的灵矿，其他几家圣地大族的修行圣地、灵山秘境定会因为灵气枯竭而衰弱，但历经千万年沉淀形成的灵矿不会因灵气的衰退而消失。
平日里结伴结盟、相互交好的“盟友们”纷纷化身为豺狼虎豹，为明出圣地编造各种罪名。
一时间高不可攀的圣地就成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今天和江廷一起被送上诛恶台的还有圣地被灭当日不在宗门的弟子。
有些是驻扎在外的管事，有些是出门游历的弟子。
此外，还有大批圣地弟子的凡俗家族正在被屠戮，九州大宗大族联手作恶，才叫真的权势滔天。
“你们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江廷咳咳喘喘，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你们......不如畜生......畜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人会......人...都是畜生......”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家主摆摆手，示意可以行刑了。
“行了，送这些明出余孽上路吧。”
其实能不能得到明出圣子的亲口认证已经无所谓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即使今日江廷服软，也不过是给明出圣地“罄竹难书”的罪行上再盖一个小章罢了。
有这么多圣地宗族的长老为这段历史签名落款，一个不成气候圣子的闲章也无足轻重了。
江廷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诛恶刀的落下。
倏地睁开眼睛。
“呼——哈—呼——”
江廷猛地坐直起身子，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环顾四周，看着住了三年多的熟悉的寝室。
江廷问自己。
“我是谁？”
“是江廷，还是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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