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困境

    “我习惯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捡重点开始汇报吧。”奢屯相一边闭眼揉着额头，一边对桌前笔直站立的谭无衣说。

    “坏消息是，花费大量资源建造的宇宙邮轮和太空观光城因为氦3燃料缺乏，实际运作率不到20%，实际只能满足极少部分人的需求。近距离观察火星金星水星等天体带来的感官刺激，是虚拟现实系统无论如何无法模拟的，参加过太空旅游的人，无一不将旅行当作一生中难忘的资本加以吹捧，而这又刺激了旅游申请的大爆发，但因为燃料限制名额实在有限，最终不但价格高昂，排队名次还成了稀缺资源被高价倒卖，加剧了普通民众的不满。”谭无衣盯着面无表情的奢屯相，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汇报。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奢屯相自嘲的暗叹。“那好消息是？”

    “好消息是您在地区、国家和联邦议会里好评飙升，很多参加过太空旅游的议员都重新认识到了太空的重要性，并对您重新控制木星矿场的提议表示支持。另外，常年招不到人的火星和小行星带科研和工作名额申请人数大增，今年已经超额了，当然木星矿工的申请人数还是没什么起色。”

    把我架火上烤也算好消息？奢屯相明白已经下不了台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想起一个笑话，家里羊圈里的羊对食物和住处不满而又无法改变时怎么办？答案是告诉他们外边有狼。

    “地球联邦的同胞们，地球是人类的摇篮，孕育了人类文明。近三百年来，靠着地球提供的人力物力和技术支持，人类飞向了外太空，如今已经遍布太阳系。但如今，在星际航行至关重要的氦3燃料分配问题上，小行星带及木星联盟两千万人口分到了40%，火星五千万人口分到30%，而地球一一百五十亿人口分到的氦不如他们多！我们提供了资源和技术让他们在外太空站住脚，如今得到的回报却少的可怜，这公平吗？我们也有遨游宇宙的权力！今天，我宣布成立由地球、火星、金星和水星政府共同组成的内太阳系同盟，为重新分配木星的氦3资源而努力！”

    看着屏幕上慷慨激昂演讲的奢屯相议长，谭无衣内心五味杂陈。政客的话从来都是讲一半藏一半，挑自己需要的来强调。地球的环境最适宜人类生存，维持生活需要的能源不多，靠着轨道上的太阳能电站就能满足需求。而火星的光照强度不到地球轨道的一半，为了维持居住区环境温度、净化空气、制造食物等消耗的能源又远高于地球，他们的能源结构就是核燃料占大头太阳能补充。小行星带和木星的条件更加恶劣、资源更加匮乏，开采运输合成原材料和维持生活环境需要的能源比火星更高，所以全部依赖核燃料。作为木星矿工移民的后代，一代代耳濡目染传下来的知识让谭无衣深知地球与太空的不同。但正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必须表现得比一般人更爱地球，否则就会被变本加厉的排斥，在地球上再无立锥之地，因此尽管知道奢屯相议长是在玩火，他也只能全力表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