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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世之谜

    墨衣少年身骑赤马,剑别在腰间,手执一壶酒,一口一口饮着。

    他少年英气,潇洒玉立,目若朗星,引得无数人回头,路上的女子见之或面色绯红,或用袖子遮住一半脸庞又悄悄瞧着。他倒不以为意。

    他往街上粗粗一看,人流熙熙攘攘,有挑担的,有赶驴马送货的,有坐马车软轿的,有看相算命的……

    街道两边是酒楼,茶坊,肉铺,庙宇,医馆,大小商店,许多店铺门前悬挂市招旗帜。

    大街与一大桥西侧相连。许多游客倚着桥侧栏杆,或观看河中往来船只,或指点议论。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许多人从桥上过,有乘轿子的官员小姐,有携着包裹、身负背篓的行人,有纶巾羽扇的书生,有杂耍卖艺的街巷之人,有衣衫褴褛的行乞之人,形形色色,无所不有。

    大街向南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宁静的郊外去。

    马驮着少年缓缓走着,许久,行至郊外一高山旁。

    山口立一石碑,石上刻着:芷渊山。

    少年下马,牵马上山,上山之路盘山回环,曲折陡峭,至山腰处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一个鬓发斑白的老爷爷和正在为菜园浇水,一个慈祥和蔼老奶奶在纺纱。

    少年向他们微笑致意,并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好啊!”声音清越。

    老爷爷呵呵地笑着,老奶奶连忙进屋把几只烧饼用颤巍巍的手递给少年,少年忙接过:“谢谢奶奶。”

    “谢什么呀,我们看着你长大的。这孩子。”奶奶摆摆手。

    少年接着往前走了约一刻钟,一个小庭院映入眼帘。庭院里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劈柴。

    少年推开木栅栏,朗声道:“爹,我回来了。”

    “嗯。”中年男人只轻轻答应一声。

    少年把马栓在庭院西侧的马厩里中道:“爹,我和你一起劈柴。”

    说着,便走进木屋里拿出一把斧头,与父亲一道劈起柴来。

    “煊清,你这是又去哪了?”中年男子问道,“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嗐,我本来想上街看看,结果看到一个盗贼偷东西,我连追几里,贼进了一个大院,我便追进去,那贼笨得很,还从屋檐上摔了下去,要伤院里的小姑娘,我身轻如燕,飞身挡住窃贼,几招就制服了他。哈哈。”

    少年眉目如画,目光清澈,故意要父亲看到他脸上得意之色,且悄悄瞥了一眼父亲。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瞧把你能的。”

    少年兀自不言了。

    少年名叫赵煊清,自幼丧母,父亲赵渊痛失爱妻后,携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儿归隐山林。

    赵渊武功了得,少年的武功便是他亲自传授。

    少年不知父亲究竟是何身份,从前每每问之,父亲却并不回答。

    这回,赵渊却自己开了口:“我自幼家贫……”

    少年闻之,抬头看向父亲。

    “我自幼家贫,孤苦无依,在八岁的时候遇见你母亲,你母亲是富家小姐,在我快饿死之际,施以一饭之恩,我一直感恩在心。

    我长大后从军,在刀光剑影之下谋生,28岁因军功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后来,我回乡求娶你母亲。”

    讲及此,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少年不由得放下斧头,怔怔地听着。

    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谈起母亲。

    父亲谈起母亲时,眉目都温柔起来,深情款款,缓缓而道:“你母亲是这世间最美最心善的女子,她名唤白芷柔,芷柔,多好听的名字!”

    芷柔!少年心口一震,难怪此山名叫芷渊山。

    “我曾以为我们可以携手一生,可怎曾想,生下你却失去了她!早知如此,当年何必盼梦熊。我不是没有恨过你,故从来不与你提起你母亲。

    那日我从疆场得胜归来,连盔甲都没脱,便直奔内房,却听闻噩耗……”

    赵渊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我悲痛欲绝,几不欲生,可是每每想到芷柔临终的嘱托,我最终决定辞官归隐,那日行至一山旁,山口石碑赫然刻着:芷渊山。

    我想这是上天的旨意,便在此落脚。没有芷柔,我也不愿要那荣华富贵。

    煊清,你的名字是你母亲亲自取的,煊,有明亮,日出之意,清,是你母亲希望你一生清明,清澈明朗。”

    赵煊清目光渐渐黯淡下去,他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种母亲的形象,如今,母亲的形象终于在父亲口中鲜明立体起来。泪水涌出眼眶,却不想让父亲察觉,他忙拭去泪水。

    “十九年过去了,已经十九年过去了。”赵渊苍然道。

    “我渐渐醒悟过来,其实这么多年我是在怪自己啊!

    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是因为我才有的你啊!”赵渊声音哽咽,匐下身去,泣不成声。

    少年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番模样,他红着眼眶,喃喃道:“母亲,母亲,娘!”

    他用颤抖的手搀扶起父亲:“爹……”

    “我今日已看开了,煊清,今日五月十五,正是你娘的祭日,每年每月十五我便去白山祭拜你娘,却不让你跟去,如今你该去拜拜你娘了……”

    白山。

    白山就是与芷渊山相邻的一座山。

    煊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便被葬在此山西侧。

    一眼望去,一排排坟墓,有赵姓墓,有李姓墓,有白姓墓……

    赵煊清嘴唇颤抖着,双眼搜寻着母亲的坟墓。

    爱妻白芷柔之墓。

    墓前数不尽的栀子花和菊花开放,灿然如同花海。

    少年扑通一声朝母亲之墓跪下,放声痛哭道:“娘,娘……”

    赵渊拍拍他的肩头,对着坟墓温声道:“芷柔,对不起,十九年了,我今天才让儿子来祭拜你。你一定很寂寞吧,一个人望着这山这水。”

    少年缓缓抬起头,看见父亲头上已有根根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