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茫茫心事两不知

    姝熙院的牌匾都焦黑脱落，伸手推门，门却轰隆倒下，差点砸到清韵。院子里的假山都被夷为平地，树木漆黑歪斜，院子里的潭水也是黑的，花草皆枯死。院子里是战火留下的遗迹，气味也是难闻的。

    清韵只觉得骇然，越发牵挂云香，在偌大的院子里找遍了，也不见她。清韵想着云香是不是不在这儿，战争结束之后云香还会回来这里吗？可是心里还是有种直觉，觉得云香若无事一定会回来。清韵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清云院。

    清韵飞奔而去，心里念着：云香，云香，你一定要好好的。清云院的门还是完好的，牌匾也无损。清韵伸出手推门。小院里的古屋从外面看还是完整的，屋旁竹林簌簌地响，石潭清泉也还在。清韵鼓足勇气推开屋门——没有人。清韵的心都发紧了，转身却看见两位姑姑，可儿和云香抱着竹笋从竹林里出来。

    “清韵！”云香抛下竹笋跑来。

    “云香！”清韵抱住云香。

    “我好想你，我好担心你！熹宁都从乡下回来了，她说你去找我，我好怕……好怕你遇见危险！”云香抱住清韵就呜呜地哭，“你知道不知道，我就只剩下你和纱姑姑，不古姑姑，还有可儿这四个亲人了，啊……”

    清韵任由云香抱着自己的肩头哭了很久很久。

    “我的爹娘和死去的姝女们和一些家生奴才包括小萤都葬在后山，你和我一起去拜拜他们吧。”云香拉着清韵的手去后山。

    山上立着许多石碑，其中两个最大的石碑刻着赵云儿与云定的名字，清韵一见眼泪就下来了。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哭了，你看我都不哭了。”云香抹抹眼泪强颜欢笑道，“我在战争中杀了三个成狗，赵煊清的父亲赵渊叔叔救了我们还带着我们杀成狗报仇雪恨！”

    “赵煊清你记得吗？”云香坐在清韵身边问道，“他就是那个剑客，救我们几次的，他的父亲也是英雄，据说赵煊清成了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和父亲住在西边的将军府……”

    怎么会不记得，可是也只能在心里记得了。清韵心里有些发苦，可还是道：“记得的。”又道：“你杀敌军去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的，那时又有援军帮忙，又有赵叔叔，我们都没事。”清韵看着云香，云香的脸都瘦了，也黑了。

    清韵却注意到云香的腿一瘸一拐，道：“你的腿受伤了？”

    “没事，会好的。我让其他姝女有家的都暂时回家了。只有可儿没有家了。我让她跟着我。东西都没了，都被敌军搬空了。就连不古姑姑闲坐山的院子也没有幸免于难。”云香道。

    清韵抽出那张国君刚赏的千两银票道：“没事，咱们还有这个。”

    “这是？”云香接过银票道，“哪里来的？”

    清韵把自己去找云香途中遇见被追杀女子托付信物，与赵煊清一起送信物与回来后国君赏赐的事说给了云香。

    “啊！你还有这样一番经历？”云香低头道，“你有没有受伤？这下，我们不用去挖野菜了。”

    “我没事。先去治治你的腿伤。”清韵道。

    女医为云香上了药包重新扎了伤腿。

    不古姑姑道：“清韵，你知道云儿那时为何要你宗祠下跪吗？”

    “是啊，姑姑，为何娘当初要清韵下跪呢？”云香问道。

    “那是因为云儿收你为关门弟子！”不古姑姑道，“你该去上上香，好好拜拜你的师傅，日后你要好好扶持云香重建姝熙院！”

    清韵愣了愣神，有些恍惚，那日跪于宗祠受训仿佛就在眼前，如今却物是人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云儿姑姑教养她这十几年，可就这么离开了。

    “是姑姑，清韵这就去给姑姑，不师傅，上香。”清韵跪在石碑旁，暗暗发誓会好好扶持云香。

    而赵煊清在好兄弟王勇的墓旁，喝着闷酒道：“兄弟，你就这样去了，我们约好要一起喝酒一起拜将封侯，可你因我而死，你因我而死！……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兄弟，你知道吗？我不愿意娶什么郡主！我只想……”

    “不愿意娶就不娶！”赵渊道，“他不是因你而死，害死他的君主早前的昏庸与敌军的凶残！危急关头，他舍己为国！他做出了英雄举动！他应该不朽！我们要永远记住他！要让百姓也记住他！”

    “父亲！”赵煊清回头道。

    赵渊道：“若你不愿意娶，就是国君也不能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