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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再见

    九、再见

    李棘言走在路上,那路像是棉花糖般柔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着,只听到那一声哭喊,

    “停下啊!”

    李棘言忽然惊醒,身上的汗早已把整个被单浸湿了。他急忙摸了摸自己,确认了没有缺少什么器官,这才放下心来。

    “你?我们见过吧?”

    李棘言转过身,看着被风掀起的窗帘,背后的人影若隐若现。

    “或许吧……”李棘言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着纯白的天花板陷入思考。

    “李…棘…言……”她一顿一顿地念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像是魔咒一般将他瞬间惊醒。

    “单野!”他猛地从床上弹起,看着那个坐在他床边的人。“你怎么样了?”

    但是单野反而有些疑惑,她生出食指点着自己的头,露出一脸烦恼的样子。

    “你怎么认识我的?”她疑惑地问。

    ‘看来她忘记了那个一直呆在她身边的人,’他想,‘或许这是件好事……’

    “你不是在我对面吗,看一眼就知道了……”李棘言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单野站了起来,她没有看李棘言,只是轻轻地拉开翻飞的淡色窗帘,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月色淡淡地洒落在她的肩上,给她披上了一层轻纱,微风撩起她的耳发,那样子确实打破了李棘言之前所有的印象,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一些事了,我有时感觉那不是我……”她仰起头,感受着月光的幽寒。

    这谈心的说法让他后怕。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它是个噩梦……”她自顾自地说着。“我总是忘记生的喜悦,有时竟会渴求死的舒畅……”

    “最好不要这么想,你总有被人需要的时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至少我现在就听需要你的……”

    她回过头,看着李棘言一脸严肃,手忙脚乱地开导她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忘得了你?”

    “这可不好玩……”李棘言有些无奈。

    “你今后怎么办,虽然王炙炎被找到了,但是他的神经可不太好……”单野跳上了他的床,屈腿坐在床尾。

    “没工作是必然的了,但是有没有命就难说了……”

    “王智宇的地位只手遮天,我没办法保你,抱歉。”单野倒是替他担心了许多,只不过李棘言的心思并不在这,因为他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如果你还能活着,到我这里来,虽然不能当警察,但是我们这修理师的工资还不错哦……”

    “嗯嗯……”李棘言应承下来,他扭头看着半缺的残月,叹了口气。

    ……

    “你叫什么啊?”那少女已经脱去了臃肿的衣服,随手拿了几件合身的衣服套了上去。

    但是她对面的女人明显不想回答她,她捂着左肩上的伤口,在颠簸的车上低着头。

    “我没有什么名字,自我的记忆起,他们就叫我圣女了……”

    开车的是那个黑衣人,他笑着听着女孩天真的发言,眼角的余光却停留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你怎么样了?”

    “我没信仰了……”那女人睁开了一只眼,却没有了之前琉璃的质感。“不过,我相信荆棘和她呆了那么久,多少是有指向性的波动的,只要随着波频找到他就行了……”

    “直接干掉他吗?”

    “随便……”那女人又闭上了眼。

    “不过你该退役了吧,没信仰真是件难办的事,谁叫你直接干碎了整个教会呢。”那男人哈哈大笑,早已没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见女人也不理会他,他也知趣地继续开他的车。

    路上漫漫长夜,两人都无心追踪,只有那少女倒是毫无戒备滔滔不绝地说着。

    “到了……”黑衣男敲了敲后座,示意少女帮忙把女人扶进去。

    那是一间古朴的三角教会,只不过里面略显冷清,两旁的枯枝落叶铺满了过道也没人清扫,镶嵌在楼阁上的大摆钟早已锈迹斑斑,大门没有上锁,想必是连小偷都懒得光顾的清贫之地。

    “不用……”那女人推开少女的手,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我的教会,也是我的住所——三教会!”那男人倒是绅士地推开门,只不过这里确实太过干净了。

    “您回来了。”空旷的教会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斑驳七色的玻璃下走出一个佝偻的老人,他拖着一个极长的衣袍向众人走了过来。

    “阿尔贝托,先带‘俞’下去治疗一下……”

    老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女人绕道走进了个房间。

    少女倒是难耐对这里的好奇,像个孩子般左顾右盼着,时而仰头看着七彩的琉璃壁纸,时而用手拨动着座上的蜡烛。

    “现在俞去治疗了,她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的。”黑衣男伸了伸懒腰,一屁股坐在腐朽的椅子上,他翘着腿,透过彩色壁画的光铺在他的身上,越显得他身上的神秘色彩的浓重。

    “呃……”少女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依旧摆弄着手边的东西。

    “你怎么选上他的?据我所知,圣物是不会轻易脱离宿主的……”

    “那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命运,那并非我所控的哦!”少女微笑的说,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所做的只有等待新王的归来。”

    黑衣男有些头疼地仰起头,把他的脸置于光影下,那圣母的手影像是为他加冕一般错位。

    “你的房间在这,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舟车劳顿容易引起水土不服……”

    “好的。”

    随着房间门被轻轻地带上,整个教会里,只有几只乌鸦立在尖顶上骨碌着眼球发出瘆人的叫声,他沉默地站在圣像前,双手的食指与中指交叉构成一个叉号。

    “少主,俞的情况还好……”那老者毕恭毕敬地说。

    “辛苦你了,阿尔贝托,你先下去吧……”

    偌大教堂里,就只有几声脚踩在地板上的回响声,像钟声一般叩击在他的心坎上。

    “等等,阿尔贝托……”

    那脚步声又停了下去。

    “我犯下了禁忌,是为何将我收留于此?”

    阿尔贝托微微地叹了口气,像是一位父亲教训自己的孩子一般说道

    “一切都谨遵圣意而已。”

    黑衣男人站在圣像前,祈祷着最后的罪过。

    ……

    炎日初升,李棘言就接待了一个特殊的访客——王浣月,也就是王智宇的爱女,李棘言顿时就明白了他还没死的原因,想必是他单纯的女儿想要在父亲面前解决一些小问题,自告奋勇地来看顾他。

    “你怎么样啊?”王浣月把鲜花插在一旁的花瓶中,今天她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干劲十足。

    “呃,我的身体就不劳大小姐太操心了,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病罢了……”

    “那怎么行,有病就得治!”

    那王浣月还要看着他把药吃下去这才肯放心的坐下,不过这可惹了对面的单野了,她看着一脸苦笑的李棘言,就知道那是王家的人。

    “你是做什么的?”王浣月此时就像个护士一般伺机找话聊着。

    “我是贵公子的司机之一,平时搭载少爷去各地考察,不过很抱歉,少爷出事的那天是在我的车上的,我为此事感到深深的自责。”李棘言露出一脸悲伤的表情,实则内心暗笑着。

    “不过我记得那天好像大哥是去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们谈话的时候都不给我听的!”她气鼓鼓的说,“于是我就站在门口偷听他们说话,好像谈到了泰国这个地方之类的?唉,不管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李棘言。

    “这是父亲要我给你的,喏。”

    李棘言紧皱眉头收下那封信,虽然上面少女的体香容易让人心旌摇摆,但是相比老狐狸的安排,这都不值一提。

    李棘言倒是不忌讳王浣月,随手就把信封拆了,信很短,半分钟就看完了,里面的墨迹随着接触外界空气飞速地消失着,内容也很简单,让他去拿齐氏大宅里的一个东西——在他的儿子身上。

    “你有见过你的大哥吗?”李棘言忽然问。

    “呃,没有,父亲只跟我说他还好,现在在治疗需要静养。”她削着苹果,细长的果皮绕着她的白皙的手腕滑落。“父亲有要你去做什么吗?”

    “算是去拿个东西吧……”他敷衍地说。

    “我也要跟着去!”她举起削好的苹果放在眼前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