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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敌以外

    均州位于大齐北部,北有翼州,南有许州,而建安城就在徐州之南,固守均州,有许州提供的战略纵深,足以使大齐兵士拥有足够的底气同燕国抗衡,如今燕国大军攻破翼州,必须将其挡在均州之外,战事才能有反转的余地,因此,所有大将皆是赞同固守虎雄关,依靠地势将燕军耗垮在翼州,到时燕国举全国之力交在白遇良手上的八十万大军,在翼州根基不稳,粮草若是供应不及,自然而然退回北方。

    前几日朝廷的援兵到了,足有大军五十万,如此一来,便有了与燕军死磕的依托,唯一令均州守将不服的便是此次领皇命前来增援的竟然是一个文官,陛下亲授骠骑将军,再领征北大将军,有如此权柄在手,此人一到均州,便总领均州境内骑军与虎雄关守军的一切事物,对先前关内守将一致赞同的固守策略更是大肆抨击,提出拒燕军于虎雄关之外的策略。

    此人一到虎雄关,便在城墙之上召集了所有大小守将,提出自己的想法,不等众将有反对声音,便斩钉截铁说道:“此次率军抗燕,陛下恐我身为文官,军令传于武将,必然言轻,便于朝堂之上明言,若有哪位同僚违反军令,便视为谋反,可先斩后奏!各位可有不服?”

    面前众位武将闻言皆是不语,没想到陛下竟如此重用一个文官,可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明知故犯,掉了脑袋还是小事,若是落得一个谋反的罪名,连累家族众人,那可是顶不划算了。

    如此一来,申燕飞便初次压服了这些口服心不服的守将,得知燕军驻扎在虎雄关外,月余不曾进犯,申燕飞开始琢磨那位燕国名将的兵法造诣与资历,皆是不同寻常,一般武将无法与之匹敌,不过历朝历代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等惊才绝艳之辈,论领兵打仗,史书中记载有封狼居胥之绩的将军足有五位,令人神往,后世从军之人,率军扩张领土之人,谁能拒绝这四个大字?在申燕飞看来,恐怕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想来以那位白将军的心气,此次战事,不过是他将名字载入史书的第一步而已,而那位年纪轻轻的燕国皇帝,既然敢将八十万兵权交于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武将,若说是无谋之人,也不好说,毕竟满朝文武不可能都是蠢货,那么如此说来,便只有

    海纳百川的胸襟可以解释了,仅一朝而已,一位胸襟广阔任人唯贤的君王,一位精通兵法野心勃勃的将军,燕国莫不是将百年的气运都压在了这一朝罢?

    若是如此,大齐难有生机,不仅如此,整个天下都要陷入战乱之中,我等苦读圣贤书佩金带紫的假圣人,乱世之中,尚且难保家族安危不被铁蹄踏碎,那些贫苦百姓,一遇外族入侵,彼时便是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下场,前些时日被攻破的翼州便是最好的例子,他白遇良虽然值得天下人称一声天赐神将,但两国交战,顷刻间便是人死城摧,自古以来破城后烧杀抢掠已成传统,所过之处,即使下令约束手下兵士,但八十万大军人数众多,一脉相承,瞒天过海做些烧杀抢掠的小事,那翼州百姓如何能有安稳日子过?

    想到此事,申燕飞绝不后悔当日朝堂之上那一番说辞,忠君报国,忠的是大齐明君,报的是大齐帝国,即使战死沙场,也不枉自己几十年里读过的圣贤书,不辜负陛下给予自己的信任。

    “养一身浩然气,镇四方邪祟!有死而已,又何惧哉?”

    此时已是深夜,远处突然响起战鼓声,传至城墙上时已经十分细微,负责瞭望的士卒立即传报,数位披甲佩刀的武将脸色凝重的来到议事堂,看到那个身影,只听到一句令他们双目瞪圆,满脸震惊的话:

    “传我将领,出城迎敌!”

    他们没有听错,这位初出茅庐的陛下钦点征北将军,并非华而不实之人,前几日所说,皆是其为今日迎敌所做的准备,众武将凝眉抱拳,他们之中有均州本地的守将,也有随申燕飞从建安城前来拒敌的的将军,此时不论燕国大军如何气势汹汹,都必须按令行事了,必是死战一场!

    “遵命!”

    城门大开,虎雄关外,十数万披坚执锐的士卒,列成数个齐整的步兵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高山,移动的城池,整个压进。每前进一步,气势磅礴,大地都为之震颤。

    兵将身上的甲胄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汇聚成坚若磐石的中军方阵。

    大军阵型倏展,仿若一柄巨大的弯弧刀锋。刀光之中,机括轻触,锋刃猛地从中弹出,五千轻骑,自密集的方阵之中,排众而出。

    “杀!”喊杀之声,声震九霄。

    群马飞驰,自北向下南疾冲。喊杀声如雷震谷,精骑如破水之箭,狠狠扎入早已视其为蝼蚁的人马之中,立刻在敌军中撕开一道血口。

    一时之间,惨呼声大作!

    天地间,血战之后,伏尸处处。浓烈的血腥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掩得星月失色,连带着远处地平线上那一道黎明前的青白曙色也说不出的凄惨苍凉。

    耳畔响起呜呜的号角声,马匹嘶鸣,金刃相击,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鼓点,每一个音节都敲落在人心口,惊得人心跳也跟着一同快起来。

    高头大马环绕,刀枪兵戈如林。数不清的火把连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火浪,如燎原一般,迎面烧来。烟雾升腾,映得明月黯然,繁星蒙尘。火舌卷处,大地震颤,尘土飞扬。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仿佛带着回响的怒潮,滚滚而来,令人骇然。

    越来越近的火光越来越亮,和森冷的刀兵寒芒交互成一条条斑驳扭曲的光影,映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肃穆而坚定。

    青衫白马,张弓引箭,入鬓的长眉微微扬起,温和如玉的侧脸英风乍现。眨眼之间,弓上那一抹星芒如电,挟着烈烈劲风,离弦而去。

    百步之外,一人一马,马还在向前飞驰,马上的骑者却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那当先一骑,雪白战袍在身后猎猎飞舞,手中的银枪仿若一道银色的闪电,横扫间,持刀迎上的十多人战刀生生折断断刃飞出,火把掉落,虎口震裂。枪上余力未尽,又重重击在他们腰间胸前,带倒一片!

    一人身姿笔挺,马前无一合之将。长缨枪飞舞之间,仿若一道虹彩蛟龙盘绕周身,挥洒纵横。纵马驰于千万人之中,来回冲杀,进时,敌兵纷纷后退,退时稳如山岳,竟无人敢追击半步。

    申燕飞同几位武将立于城墙之上,时刻注视场中战况,目光被那一袭白袍所吸引,紧紧注视其动向,世间竟有此等神武之人!

    战阵之中,仿佛有所感应,那人突然于万军之中停住马蹄,巍然坐于战马之上,挥枪打掉右侧射来的暗剑,再一挥,只见那枪尖所指处,便是城墙之上那身穿铠甲的大齐将军。

    猛虎相视,后必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