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梅姐的宿命（2）
午饭时间，柏珣哼着小曲，提着外卖，悠哉悠哉地走进办公室。
“同志们，卤鸭、叉烧、盐焗鸡到了。”柏珣举着外卖大喊着走进休息室，同事们菜早就摆满一桌。
上班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中午和同事扎堆吃饭，你争我抢开心极了。
午饭过后就是规定节目打扑克：跑得快，柏珣的水平在公司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一个月下来赢千八百玩一样，赢的钱月底一顿聚餐要他赔个底掉，但那是真开心。
“小柏，进来一下。”老板周总推开休息室的门对柏珣说。
柏珣把手中的牌一扔说：“段明过来替我，一把好牌别打烂了。”
段明是公司新招的应届大学生，也是公司安排给柏珣的助手兼徒弟。
“我玩不好，给琳琳玩吧。”和钱有关的事段明基本上是避之不及。
“琳琳，你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柏珣故意气段明。
段明一听连忙说：“那还是我来。”
“瞧你那点胆量，你这辈子算是毁了，哎。”说完柏珣来到老板周总房间。
“老廖公司的货现在进展到哪个环节了？总公司那边好提前准备好出货批文。”周总直奔主题。
“估计还要半个月，来得及，工厂的样品已在路上了，核完样做完缩水和褪色测试后就能批量生产了，48小时内全部上机，十天内下线，三天内货到仓库，时间掐得死死的。”柏珣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单不能出一丝差错，以防万一要派人下工厂跟单，你觉得谁合适？”周总用商量的语气对柏珣说。
柏珣说：“南通我和段明去吧，常沙派朱琳琳和刘天舒去，他俩做事认真仔细，靠谱。”
“你不能走，清库存是公司回笼资金的重要渠道，另外老廖这边的协调也离不开你。”其实周总心里早就有人选了，柏珣心里明镜似的。
柏珣从周总办公室出来马上传达任务：“朱琳琳和刘天舒回常沙，段明和你师爷黄叔去南通，马上去财务领差旅费，即刻出发。”
柏珣挺喜欢跟单的，自由自在没有约束，关键是工厂把你当爷一样地供着，吃喝玩乐安排得明明白白，完了还给个大红包，多带劲。
送段明和黄叔去机场的路上，柏珣问段明还记不记得他说过要教他一个赚钱的路子。
“我做梦都记得，一直等着呢？师傅。”能让段明提神的只有让他赚钱，其实这是一个致命弱点。
“这趟活办好了，把师爷伺候好了，回来后马上教你。”要人豁出命卖力就必须让他看到希望，这才是打鸡血的最好效果。
黄叔在旁边听着，朝柏珣笑了笑：“你小子悠着点，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现在的年轻人贼得很。”
“放心，当初您教会了我也没见您饿死呀。”黄叔是柏珣来申圳后公司指派的师父，所以柏珣很敬重他。
黄叔说：“你更鸡贼，哈哈。”
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柏珣又开始准点去笋岗仓库蹲点，奇怪的是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梅姐，胡哥的脸色如同股票崩盘赔掉了家产一样，焉不拉几地。
转眼十来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柏珣穿个沙滩裤，夹着人字拖，脖子上披着汗巾在仓库里外游来游去，实在闲得慌就帮胡哥开开叉车装卸货物，困了在货物缝隙中找块地方铺个单人充气床，又凉快睡得也香，变着法地折腾。
一觉醒来一片漆黑，柏珣看看call机上的时间，乖乖夜里十一多点了，好在能找到出去的路，好不容易从仓库窗户口爬出来出了一身老汗。
柏珣路过仓库办公室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难不成进贼了，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但又控制不住好奇心，怎么着也得瞧上一眼。
透过门缝看见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人，来回走动，心想办公室平时也不存放贵重物品，甚至连唬人的保险柜都没有一个，大半夜的这谁啊？
算了，懒得管了，开溜，他蹑手蹑脚地往仓库小门走过去，突然头顶的路灯全部亮了，吓得他一哆嗦，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谁，站住，我报警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柏珣一转身哈哈大笑：“姐，是我，你怎么还没回家？”。
“这个时候你搞什么名堂？”梅姐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柏珣说：“在仓库里睡过头了，呵呵。”
梅姐微微一笑：“就你爱折腾。”
“我陪你一起出去。”梅姐很自然地挽着柏珣的手没有一点违和，亲姐弟也不过如此吧，两人一起走出仓库。
来到落货平台，仓库四周一片死寂，除了一堆蚊子发了疯似的围着屋顶防爆灯疯狂乱转。
“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你看行不？”梅姐说。
柏珣高兴地回答：“姐，太行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叫车。”说到雷厉风行，行事果敢梅姐无出其右，时至今日梅姐在柏珣心里依旧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姐，叫上胡哥一起吧，我好久没和你们俩喝酒了。”
“太晚了，不叫他了，就我俩吧，清净。”
柏珣隐约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因为梅姐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平时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出门的，何况还是喝酒。
八卦岭的一家潮汕烧腊很有名，梅姐和柏珣来到的时候老板已经在收拾桌椅准备打烊了，梅姐走过去用家乡话和老板交流了几句，老板搬出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柏珣和梅姐沿街而坐，徐徐夜风拂面倒也很惬意。
叉烧、烧鹅、猪脚，金威啤酒两箱。
“姐，你疯了，拿这么多酒？”
“喝，不够再拿。”
“得，弟陪你，咱俩可劲喝。”
梅姐并没有吃什么菜，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
“弟，给姐来支烟，提提神。”
“你还抽烟？姐真是我的偶像。”柏珣说完递给梅姐一支烟并给她点上。
“这你家乡的烟啊？没有我们家乡烟有劲。”昏暗的路灯下，柏珣此生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微醺过后是如此的美。
“弟，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赚那么多钱干嘛？”。
“没想过找女朋友，我想存够钱买台小车。”
“这个想法好，姐支持，车比人靠谱，不管新旧，好坏他不会离开你，就算报废好歹还能换几个钱，比人保值。”梅姐的话语中透露着幽怨。
“姐，你今天不对，你心里肯定有事。”
“我和你胡哥离婚了，后天我就回潮州。”
“为什么？”
“姐已经失败了，你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记住姐的话：申圳不相信爱情。”梅姐说完眼中带泪。
“姐三十四了，最终落了个无儿无业无家，你胡哥是个好人，拜托你经常去仓库陪陪他，走之前能和你说说话姐很开心，来姐敬你一杯。”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如此决绝，柏珣也不想知道，与其走进残酷的事实还不如留一份美好的念想。
“如果你选择了婚姻，一定要忘掉所有的过去和扛起所有的未来，尤其是背叛永远不可原谅，我就是不值得原谅的。”
“姐，你是我找另一半的参照，真的。”
梅姐又打开一瓶酒说道：“切，你少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姐的一切会颠覆你的三观，为了保留仅有的一丝尊严，所以我要赶紧逃跑，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当酒越喝越沉默，是喝酒的人醉了吗？肯定不是，而是喝酒的两人的心照不宣，不是所有的秘密一定要大白于天下，世间最需要揭开的是真相，而真相又是世间最痛苦的事，罢了。
出租车上，梅姐靠着柏珣的肩膀睡着了，这是柏珣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泪水滑过脸庞留下的痕迹，让人看得心里爱怜交加。
“师傅，麻烦去芙蓉宾馆，谢谢。”
柏珣把梅姐扶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开，关门的刹那柏珣回过头看看床上的梅姐睡得那么安静，仿佛这个世界从此和她再无任何关系。柏珣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和梅姐的最后一面，他真想时光就此凝固，记忆就此踩下刹车。
柏珣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不舍地关上了门。
“同志们，卤鸭、叉烧、盐焗鸡到了。”柏珣举着外卖大喊着走进休息室，同事们菜早就摆满一桌。
上班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中午和同事扎堆吃饭，你争我抢开心极了。
午饭过后就是规定节目打扑克：跑得快，柏珣的水平在公司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一个月下来赢千八百玩一样，赢的钱月底一顿聚餐要他赔个底掉，但那是真开心。
“小柏，进来一下。”老板周总推开休息室的门对柏珣说。
柏珣把手中的牌一扔说：“段明过来替我，一把好牌别打烂了。”
段明是公司新招的应届大学生，也是公司安排给柏珣的助手兼徒弟。
“我玩不好，给琳琳玩吧。”和钱有关的事段明基本上是避之不及。
“琳琳，你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柏珣故意气段明。
段明一听连忙说：“那还是我来。”
“瞧你那点胆量，你这辈子算是毁了，哎。”说完柏珣来到老板周总房间。
“老廖公司的货现在进展到哪个环节了？总公司那边好提前准备好出货批文。”周总直奔主题。
“估计还要半个月，来得及，工厂的样品已在路上了，核完样做完缩水和褪色测试后就能批量生产了，48小时内全部上机，十天内下线，三天内货到仓库，时间掐得死死的。”柏珣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单不能出一丝差错，以防万一要派人下工厂跟单，你觉得谁合适？”周总用商量的语气对柏珣说。
柏珣说：“南通我和段明去吧，常沙派朱琳琳和刘天舒去，他俩做事认真仔细，靠谱。”
“你不能走，清库存是公司回笼资金的重要渠道，另外老廖这边的协调也离不开你。”其实周总心里早就有人选了，柏珣心里明镜似的。
柏珣从周总办公室出来马上传达任务：“朱琳琳和刘天舒回常沙，段明和你师爷黄叔去南通，马上去财务领差旅费，即刻出发。”
柏珣挺喜欢跟单的，自由自在没有约束，关键是工厂把你当爷一样地供着，吃喝玩乐安排得明明白白，完了还给个大红包，多带劲。
送段明和黄叔去机场的路上，柏珣问段明还记不记得他说过要教他一个赚钱的路子。
“我做梦都记得，一直等着呢？师傅。”能让段明提神的只有让他赚钱，其实这是一个致命弱点。
“这趟活办好了，把师爷伺候好了，回来后马上教你。”要人豁出命卖力就必须让他看到希望，这才是打鸡血的最好效果。
黄叔在旁边听着，朝柏珣笑了笑：“你小子悠着点，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现在的年轻人贼得很。”
“放心，当初您教会了我也没见您饿死呀。”黄叔是柏珣来申圳后公司指派的师父，所以柏珣很敬重他。
黄叔说：“你更鸡贼，哈哈。”
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柏珣又开始准点去笋岗仓库蹲点，奇怪的是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梅姐，胡哥的脸色如同股票崩盘赔掉了家产一样，焉不拉几地。
转眼十来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柏珣穿个沙滩裤，夹着人字拖，脖子上披着汗巾在仓库里外游来游去，实在闲得慌就帮胡哥开开叉车装卸货物，困了在货物缝隙中找块地方铺个单人充气床，又凉快睡得也香，变着法地折腾。
一觉醒来一片漆黑，柏珣看看call机上的时间，乖乖夜里十一多点了，好在能找到出去的路，好不容易从仓库窗户口爬出来出了一身老汗。
柏珣路过仓库办公室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难不成进贼了，心里还真有点害怕，但又控制不住好奇心，怎么着也得瞧上一眼。
透过门缝看见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人，来回走动，心想办公室平时也不存放贵重物品，甚至连唬人的保险柜都没有一个，大半夜的这谁啊？
算了，懒得管了，开溜，他蹑手蹑脚地往仓库小门走过去，突然头顶的路灯全部亮了，吓得他一哆嗦，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谁，站住，我报警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柏珣一转身哈哈大笑：“姐，是我，你怎么还没回家？”。
“这个时候你搞什么名堂？”梅姐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柏珣说：“在仓库里睡过头了，呵呵。”
梅姐微微一笑：“就你爱折腾。”
“我陪你一起出去。”梅姐很自然地挽着柏珣的手没有一点违和，亲姐弟也不过如此吧，两人一起走出仓库。
来到落货平台，仓库四周一片死寂，除了一堆蚊子发了疯似的围着屋顶防爆灯疯狂乱转。
“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你看行不？”梅姐说。
柏珣高兴地回答：“姐，太行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叫车。”说到雷厉风行，行事果敢梅姐无出其右，时至今日梅姐在柏珣心里依旧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姐，叫上胡哥一起吧，我好久没和你们俩喝酒了。”
“太晚了，不叫他了，就我俩吧，清净。”
柏珣隐约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因为梅姐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平时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出门的，何况还是喝酒。
八卦岭的一家潮汕烧腊很有名，梅姐和柏珣来到的时候老板已经在收拾桌椅准备打烊了，梅姐走过去用家乡话和老板交流了几句，老板搬出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柏珣和梅姐沿街而坐，徐徐夜风拂面倒也很惬意。
叉烧、烧鹅、猪脚，金威啤酒两箱。
“姐，你疯了，拿这么多酒？”
“喝，不够再拿。”
“得，弟陪你，咱俩可劲喝。”
梅姐并没有吃什么菜，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
“弟，给姐来支烟，提提神。”
“你还抽烟？姐真是我的偶像。”柏珣说完递给梅姐一支烟并给她点上。
“这你家乡的烟啊？没有我们家乡烟有劲。”昏暗的路灯下，柏珣此生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微醺过后是如此的美。
“弟，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赚那么多钱干嘛？”。
“没想过找女朋友，我想存够钱买台小车。”
“这个想法好，姐支持，车比人靠谱，不管新旧，好坏他不会离开你，就算报废好歹还能换几个钱，比人保值。”梅姐的话语中透露着幽怨。
“姐，你今天不对，你心里肯定有事。”
“我和你胡哥离婚了，后天我就回潮州。”
“为什么？”
“姐已经失败了，你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记住姐的话：申圳不相信爱情。”梅姐说完眼中带泪。
“姐三十四了，最终落了个无儿无业无家，你胡哥是个好人，拜托你经常去仓库陪陪他，走之前能和你说说话姐很开心，来姐敬你一杯。”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如此决绝，柏珣也不想知道，与其走进残酷的事实还不如留一份美好的念想。
“如果你选择了婚姻，一定要忘掉所有的过去和扛起所有的未来，尤其是背叛永远不可原谅，我就是不值得原谅的。”
“姐，你是我找另一半的参照，真的。”
梅姐又打开一瓶酒说道：“切，你少来，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姐的一切会颠覆你的三观，为了保留仅有的一丝尊严，所以我要赶紧逃跑，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当酒越喝越沉默，是喝酒的人醉了吗？肯定不是，而是喝酒的两人的心照不宣，不是所有的秘密一定要大白于天下，世间最需要揭开的是真相，而真相又是世间最痛苦的事，罢了。
出租车上，梅姐靠着柏珣的肩膀睡着了，这是柏珣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泪水滑过脸庞留下的痕迹，让人看得心里爱怜交加。
“师傅，麻烦去芙蓉宾馆，谢谢。”
柏珣把梅姐扶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开，关门的刹那柏珣回过头看看床上的梅姐睡得那么安静，仿佛这个世界从此和她再无任何关系。柏珣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和梅姐的最后一面，他真想时光就此凝固，记忆就此踩下刹车。
柏珣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不舍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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