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改变并未易事
第二天，陆想很早来到了学校，来的时候，班里只有寥寥两三个人。
等到谢琪儿来的时候，她看着陆想，惊讶道：“你来了多久了？”
陆想顶着黑眼圈，摇了摇头，道：“刚来。”
谢琪儿脸色一黯，道：“没睡好？”
陆想还是摇了摇头。
谢琪儿更加低落地说道：“对不起，昨天我……”
“那不关你的事。”陆想打断道，想了想，又道：“你不用多想，我……我今天会再去找张老师一次，要回我的手机的。”
谢琪儿道：“要回手机？”
陆想道：“我只要诚恳地认个错就成，老师毕竟是为咱们好的。”
谢琪儿鼓励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
陆想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么早，你觉得张老师会在办公室吗？”
谢琪儿道：“今天她看早读，应该会在吧，你可以去看看。”
陆想点点头，作势起身，却始终没有站起身子；谢琪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陆想便又问道：“我现在去找她，如果说的时间长了，会不会影响早读？”
谢琪儿道：“可能会吧。”
“那我还是中午去找她吧。”陆想道，“这样就不会影响早读了。”
谢琪儿觉得奇怪，忍不住道：“影响早读？”
“恩！”陆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拿出了书包里的练习册，道：“对了，昨晚数学的最后一道题，你会做吗？”
“呃……会吧。”
……
中午前的最后一节课，恰好是张老师的唐文课。
当下课铃打响，陆想看到张老师转身离去的时候，猛然站起身来，心中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她，却还是没有跨出一步，直到张老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陆想说不上是沮丧还是庆幸地叹了口气，一低头，发现谢琪儿正看着自己，忙说道：“我会去找张老师的，只是……只是得等我先吃完午饭，我……我现在太饿了，没有力气，会把事情搞砸的……”
话音未落，陆想已不敢看向谢琪儿的眼睛，见已有同学出去为班级拿午餐的盒饭，便也自告奋勇地跟了上去。
等他把盒饭搬了上来后，他一直等到谢琪儿拿了盒饭，低头吃午餐后，才敢从装盒饭的篮子底部拿出一盒盒饭，偷偷回到自己的座位。
陆想故作专注地吃着盒饭，目不斜视，旁边突然传来了谢安琪的声音，这声音说道：“陆想，我相信你。”
陆想一愣，等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谢琪儿把吃完的午餐饭盒放到教室前面的午餐篮里的背影，刚才的话，好像并非是她说的——陆想注视着谢琪儿拿着自己的勺子走出了教室。
陆想知道，照旧的话，谢琪儿这是要去厕所清洗她的餐具的，但此时，他又不确定是否完全如此。
不过，陆想却也由此，像凭空生出了力量一样，放下了食之无味的盒饭，走出了教室，往张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张老师的办公室跟他们班的教室并不在同一楼层，这在往常不成问题的距离，如今对陆想来说，却蓦然变得有些远了。
当陆想走到了张老师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他又开始犹疑不定起来：脑子里闪过诸多转瞬即逝的想法，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想法足以使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或就此回去。
午饭结束的铃声响了，陆想一愣，他知道即便他此时回班，也已经算是违反了学生的规定了。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他什么都没做就回班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而他也不知道，他将如何再面对谢琪儿。
陆想最终还是踏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步，去推开办公室的木门，谁知就在他手掌快要接触到木门的一刻，一阵凉风吹来，吹开了办公室大门的一丝缝隙。
透过缝隙，陆想看到了张老师的座位上，此时空无一人。
陆想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沮丧，看时间已经太晚，赶忙往班级跑去。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打开，张老师探出身来，她手拿洗了一半的苹果，两只手沾满水渍，朝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退身回去，关紧了木门……
等陆想回班的时候，教室的灯已经关了，他偷偷回到座位，对旁边已经趴下的谢琪儿小声说道：“我刚才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可办公室里没人，真倒霉。”
“那下午再去吧？”谢琪儿也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好。”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都在整理书包，陆陆续续地放学。
谢琪儿也不例外，她记录完写在黑板上的作业，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陆想率先坐不住了，道：“谢琪儿，你就不问问我，我什么时候再去找张老师？”
谢琪儿顿了一下，把记好作业的笔记本放到书包里，对陆想说道：“我相信你。”
陆想忍不住道：“你相信我？你还相信我？都一天了，我还没有单独去找过张老师，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是否已经下班了——你还相信我，你相信我什么？”
谢琪儿道：“我相信你，无论今天你最终去找了张老师，还是没去，你都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最好。”
陆想怔了一下，焦躁的心情陡然平复了下来，茫然地道：“是吗？”
谢琪儿道：“我知道那些在别人看来轻而易举，甚至自己也以为会没那么难的事儿，当真正要做的时候，却困难无比。”
陆想愣了一下，又听谢琪儿继续说道：“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爱他们，但……但我想他们分开。”
谢琪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曾经有连续一周的晚上都在想，怎么告诉他们这件事。”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跟他们当面说，但那实在太难了；然后，也可以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偷偷藏在他们的包里——但那跟当面说，又有多大区别？又或许，我可以把这句话写在课本上，装作不经意间被他们看到——我试过，但写到一半儿，就又放弃了……”
谢琪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察觉到了这点，及时停住了诉说，对陆想笑了笑，道：“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那些看不见的困难，远比看得见的困难，要难得多，也……久得多。”
久得多？
蓦然间，陆想似乎灵魂被打开，竟鬼使神差地说道：“谢琪儿，我……我喜……”
谢琪儿并未听清陆想的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又说道：“况且，就算你的手机要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会把我的零花钱攒下来，赔你一个的。”
“赔我一个？”陆想愣了一下。
谢琪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想不解道：“我的手机被没收，是因为我玩手机被抓到了，你又为什么会……”
“你那是为了逗我开心。”谢琪儿道，“谢谢。”
陆想一怔，没等他再说上一句话，谢琪儿就抓起书包，逃也似地跑出了教室。
等到谢琪儿不见了踪影，陆想才怅然若失地轻声道：“谢琪儿，我喜欢你。”
“嗯？”
不远处还在收拾书包的同学翘起了耳朵。
陆想急忙背起了书包，往张老师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脸上不再有太多犹豫，因为他知道，当谢琪儿把“手机没收”归咎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必须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张老师，我知道我错了，但那手机，能还给我吗？我保证，如果不是真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我绝不会再在学校里使用手机……”
“况且，虽然有‘不能在学校使用手机’这项规定，但规定的执行，至少还要看一下规定合不合理，以及在定下需要我遵守的规定的时候，我是否参与了吧？”
“不，这样不好，是在火上浇油……”
“……”
一路上，陆想都在练习着接下来将跟张老师交涉的话语，他试图让自己尽量平静，而当他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他终于想起了他刚刚对谢琪儿的话——都这么晚了，张老师会不会已经下班了？
“要不，我明天再来吧？”
陆想犹豫了一下，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感谢命运！
张老师就坐在办公室里，其它，再无一人。
等到谢琪儿来的时候，她看着陆想，惊讶道：“你来了多久了？”
陆想顶着黑眼圈，摇了摇头，道：“刚来。”
谢琪儿脸色一黯，道：“没睡好？”
陆想还是摇了摇头。
谢琪儿更加低落地说道：“对不起，昨天我……”
“那不关你的事。”陆想打断道，想了想，又道：“你不用多想，我……我今天会再去找张老师一次，要回我的手机的。”
谢琪儿道：“要回手机？”
陆想道：“我只要诚恳地认个错就成，老师毕竟是为咱们好的。”
谢琪儿鼓励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
陆想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么早，你觉得张老师会在办公室吗？”
谢琪儿道：“今天她看早读，应该会在吧，你可以去看看。”
陆想点点头，作势起身，却始终没有站起身子；谢琪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陆想便又问道：“我现在去找她，如果说的时间长了，会不会影响早读？”
谢琪儿道：“可能会吧。”
“那我还是中午去找她吧。”陆想道，“这样就不会影响早读了。”
谢琪儿觉得奇怪，忍不住道：“影响早读？”
“恩！”陆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拿出了书包里的练习册，道：“对了，昨晚数学的最后一道题，你会做吗？”
“呃……会吧。”
……
中午前的最后一节课，恰好是张老师的唐文课。
当下课铃打响，陆想看到张老师转身离去的时候，猛然站起身来，心中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她，却还是没有跨出一步，直到张老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陆想说不上是沮丧还是庆幸地叹了口气，一低头，发现谢琪儿正看着自己，忙说道：“我会去找张老师的，只是……只是得等我先吃完午饭，我……我现在太饿了，没有力气，会把事情搞砸的……”
话音未落，陆想已不敢看向谢琪儿的眼睛，见已有同学出去为班级拿午餐的盒饭，便也自告奋勇地跟了上去。
等他把盒饭搬了上来后，他一直等到谢琪儿拿了盒饭，低头吃午餐后，才敢从装盒饭的篮子底部拿出一盒盒饭，偷偷回到自己的座位。
陆想故作专注地吃着盒饭，目不斜视，旁边突然传来了谢安琪的声音，这声音说道：“陆想，我相信你。”
陆想一愣，等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谢琪儿把吃完的午餐饭盒放到教室前面的午餐篮里的背影，刚才的话，好像并非是她说的——陆想注视着谢琪儿拿着自己的勺子走出了教室。
陆想知道，照旧的话，谢琪儿这是要去厕所清洗她的餐具的，但此时，他又不确定是否完全如此。
不过，陆想却也由此，像凭空生出了力量一样，放下了食之无味的盒饭，走出了教室，往张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张老师的办公室跟他们班的教室并不在同一楼层，这在往常不成问题的距离，如今对陆想来说，却蓦然变得有些远了。
当陆想走到了张老师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他又开始犹疑不定起来：脑子里闪过诸多转瞬即逝的想法，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想法足以使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或就此回去。
午饭结束的铃声响了，陆想一愣，他知道即便他此时回班，也已经算是违反了学生的规定了。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他什么都没做就回班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而他也不知道，他将如何再面对谢琪儿。
陆想最终还是踏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步，去推开办公室的木门，谁知就在他手掌快要接触到木门的一刻，一阵凉风吹来，吹开了办公室大门的一丝缝隙。
透过缝隙，陆想看到了张老师的座位上，此时空无一人。
陆想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沮丧，看时间已经太晚，赶忙往班级跑去。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打开，张老师探出身来，她手拿洗了一半的苹果，两只手沾满水渍，朝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退身回去，关紧了木门……
等陆想回班的时候，教室的灯已经关了，他偷偷回到座位，对旁边已经趴下的谢琪儿小声说道：“我刚才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可办公室里没人，真倒霉。”
“那下午再去吧？”谢琪儿也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好。”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都在整理书包，陆陆续续地放学。
谢琪儿也不例外，她记录完写在黑板上的作业，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陆想率先坐不住了，道：“谢琪儿，你就不问问我，我什么时候再去找张老师？”
谢琪儿顿了一下，把记好作业的笔记本放到书包里，对陆想说道：“我相信你。”
陆想忍不住道：“你相信我？你还相信我？都一天了，我还没有单独去找过张老师，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是否已经下班了——你还相信我，你相信我什么？”
谢琪儿道：“我相信你，无论今天你最终去找了张老师，还是没去，你都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最好。”
陆想怔了一下，焦躁的心情陡然平复了下来，茫然地道：“是吗？”
谢琪儿道：“我知道那些在别人看来轻而易举，甚至自己也以为会没那么难的事儿，当真正要做的时候，却困难无比。”
陆想愣了一下，又听谢琪儿继续说道：“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爱他们，但……但我想他们分开。”
谢琪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曾经有连续一周的晚上都在想，怎么告诉他们这件事。”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跟他们当面说，但那实在太难了；然后，也可以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偷偷藏在他们的包里——但那跟当面说，又有多大区别？又或许，我可以把这句话写在课本上，装作不经意间被他们看到——我试过，但写到一半儿，就又放弃了……”
谢琪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察觉到了这点，及时停住了诉说，对陆想笑了笑，道：“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那些看不见的困难，远比看得见的困难，要难得多，也……久得多。”
久得多？
蓦然间，陆想似乎灵魂被打开，竟鬼使神差地说道：“谢琪儿，我……我喜……”
谢琪儿并未听清陆想的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又说道：“况且，就算你的手机要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会把我的零花钱攒下来，赔你一个的。”
“赔我一个？”陆想愣了一下。
谢琪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想不解道：“我的手机被没收，是因为我玩手机被抓到了，你又为什么会……”
“你那是为了逗我开心。”谢琪儿道，“谢谢。”
陆想一怔，没等他再说上一句话，谢琪儿就抓起书包，逃也似地跑出了教室。
等到谢琪儿不见了踪影，陆想才怅然若失地轻声道：“谢琪儿，我喜欢你。”
“嗯？”
不远处还在收拾书包的同学翘起了耳朵。
陆想急忙背起了书包，往张老师的办公室跑去。
他的脸上不再有太多犹豫，因为他知道，当谢琪儿把“手机没收”归咎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必须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张老师，我知道我错了，但那手机，能还给我吗？我保证，如果不是真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我绝不会再在学校里使用手机……”
“况且，虽然有‘不能在学校使用手机’这项规定，但规定的执行，至少还要看一下规定合不合理，以及在定下需要我遵守的规定的时候，我是否参与了吧？”
“不，这样不好，是在火上浇油……”
“……”
一路上，陆想都在练习着接下来将跟张老师交涉的话语，他试图让自己尽量平静，而当他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他终于想起了他刚刚对谢琪儿的话——都这么晚了，张老师会不会已经下班了？
“要不，我明天再来吧？”
陆想犹豫了一下，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感谢命运！
张老师就坐在办公室里，其它，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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