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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咱们两人,相隔着一千年

    张梦阳嘿嘿一笑,道:“那死老婆子的确是滑头得紧,万一那时候为了这事儿咱两个闹将起来,不仅于你的名声有损,万一事情闹大了,咱两人斗个两败俱伤,皇上查询起来,她阿里喜说不定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她肯定是在担心这个。”

    多保真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愤怒地瞪视着他,没有言语。

    张梦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挨了一耳光之后,生怕她再打,连忙两脚尖一用力,往后倒退出了一米多远,噗嗵一声坐在了地上。

    张梦阳笑道:“你总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打人的时候毫无预兆,抬手就打,让人家一点儿心理防备都没有。”

    见多保真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于是他又嬉皮涎脸地笑道:“其实阿里喜嬷嬷再怎么细心,也不如你有优势啊,你能寻找机会发现了我卵蛋下边的三颗痣,到底寻出了我跟杯鲁不同的标志来,这一点上,包括蒲速婉在内,全天下的人可都不如你了。”

    他这话一出口,立马便又给自己招来了大祸,多保真给气得跳将过来,其在他的身上,摁着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口中斥骂道:“亏你这没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滥竽充数,顶冒他人,姑奶奶我又用得着出那下策来为你验明正身么?”

    由着她打了一阵之后,张梦阳双手搂住了头道:“好媳妇儿,打几下出出气也就得了,千万别用力过猛,伤着了胎气可不是玩儿的。”

    一听他说用力过猛,损伤了胎气的话,多保真却也不闹了,将他拉起来搂抱在怀里,急喘了一阵之后,便叹了口气说:“刚进庙里来的时候,我知你受人所困,救你心切,也就没有顾忌太多,张口就把那话对蒲结奴爷爷悄声说了,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羞煞人了。再见到了他老人家,真想象不到可得又多难为情。”

    张梦阳暗忖:“你既知我的是见多识广,你不难为情谁难为情?”ia

    但口中却是咳了一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大老远地来受这等难堪,我真是该死得紧,好媳妇儿,等你身子方便了,结束了妊娠之期,我会跪在你的面前由着你打,绝不躲闪半分,只是这个时候,还是该当保养身子为重。”

    多保真道:“说起来,这也怪活剌浑水上的那个老神仙,是他告诉叔皇说,你的确就是纥石烈杯鲁真身,坊间流言蜚语,尽属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就是因为信了他的话,我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的。”

    张梦阳笑道:“你这一打消疑虑不要紧,门户可就由我自由出入了,不如此的话,咱们想要得这梦熊之喜,岂不仍还是个水中捞月,到底成空。”

    多保真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低着头沉思着自言自语:“大延登的预测,向来都是极准确的,为什么用到你的身上竟然就不灵了呢?”

    张梦阳道:“其实这也未必是老神仙失算,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还没敢说给你知道呢。”

    多保真抬起头来看着他问:“什么事?”

    张梦阳道:“在活剌浑水上的时候,受于大延登老神仙的逼迫,我曾把自己的真实姓名,故乡籍贯,从何而来,来到这个世上所受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对他讲说了一遍。

    “我的那些经历都实在是太过离奇,我说给他听了之后还担心他会不信呢,没想到他却对我说,早已经觉察出了我身上有着一股的异常的气息了,从那股气息里,他看出了我不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多保真“哦”了一声,一脸惊奇地道:“真的么?我就说么,老神仙若连这都看不出来,那还算是什么老神仙,怎么会在我们女真各部中享誉如此之久。”

    张梦阳道:“他推算出了我的生辰八字之后,把我的八字誊写在了一张草黄色的宣纸上,然后对着那八个字认真端详了一番,又结合着我的面相和手相参详了一会儿,然后便捋着他那雪白蓬松的大胡子连连点头地自言自语:原来如此,妙啊,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多保真急欲知道怎么回事,轻声娇斥道:“什么妙不可言,赶紧地说了,不要给我卖关子!”

    张梦阳道:“可他当时也是这么给我卖关子的呀!他说他虽然推算出了我并不是杯鲁,可是却绝对不会杀我,还说要把我送出他那片林子去,让我重新去跟你团聚呢!”

    “哦,这是为何?”多保真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解问。

    “我当是也是被他这话给惊到了,对他说,我这个杯鲁可是个名不副实的赝品啊,难道你能容许我继续顶着杯鲁的头衔,在这个世上继续招摇撞骗么?你就不担心我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将来会把那个真杯鲁杀掉,而这么一直伪装下去么?

    “那老神仙却是对我说道:你是赝品,也是真品,是伪装,也不是伪装。一切都是冥冥中的造物安排,又哪里用得着我来担心了。”看書喇

    多保真被这几句话给弄得糊涂了,问道:“他……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张梦阳道:“我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他只是告诉我说,要我千万不要去杀害杯鲁,说我的身世,其实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真的把他杀掉的话,或许会给我的以后带来许许多多不确定的变数,而且化解起来可能会十分地困难。

    “我又接着问他,他却总是躲躲闪闪地不肯实说,还说我既是汉人,但也是女真人。我追问他这话里到底几个意思,他竟一脸严肃地告诉我说:天机不可泄露,不到最后关头,这话是不能够轻易说的。”

    “然后呢?”多保真紧追着问。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他说你跟杯鲁有些重大联,说你既是汉人也是女真人?”

    张梦阳点点头道:“是啊,他是这么说的,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却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多保真蹙着黛眉,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老神仙是在说,你是他的孪生兄弟?从小时候被婆婆弄丢了,被汉人捡起来养大的,所以才说你既是汉人又是女真人?可是……可是我也没听说过婆婆年轻时候生产过双胞胎呀!更没听说过杯鲁还有过一个兄弟。”

    张梦阳哈哈笑道:“这些个大神仙小神仙半神仙的话,多是招摇撞骗,欺哄人的时候居多,咱们要是对这样的人的话认真起来,那可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多保真再次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照老神仙的话来说,你是从一千年之后过来的人,可我……怎么看着你跟杯鲁他,也没有什么不同呢。”

    说着多保真抬起了她柔荑般的玉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抚摸着。

    张梦阳笑道:“人从猴子变成了原始人的模样,那是经过了好几百万年的进化呢。据科学家说,咱们现在的人,也还是处在缓慢的进化环节当中,要想看出明显的变化来,那还得等到几百万年之后呢,仅只一千年的功夫,还真的是看不出什么来。根据进化论的理论学说来看,相隔着一千年的咱们两人,实则是共处在一个时代里,哪里能看出什么来?”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