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秒不到
几年之后，时光如海潮般翻涌，恐吓着汪洋中的一艘孤舟，吞没着他的记忆，只留下思念的骨骸。
一间实验室，内。
刘焕华此刻正坐在悬浮在空中的宝碟上，盯着面前的数据面板，条状的几条状态栏忽高忽低，始终没有突破最上面的绿线。
“时间61216，上调质量，就快接近了，第五百三十二次尝试，启动。”一个操作员看着屏幕上的数值，按下了按钮。
随后，所有人面前的状态栏浮动，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穿透了绿线。
刘焕华听着实验室内似曾相识的欢呼声，但他已无法再激动起来。
“刘老，这次原子核在进入超光速后没有被分解为夸克！”“刘焕华，感谢你为加速理论做出的贡献。”“216号行星成功被摧毁。”“这次...”
刘焕华坐在宝碟上，面无表情，他朝对他道喜的人摆了摆手便转身朝着出口驶去。
王志文在靠门的一个工作区域看着刘焕华过来，他打开了门，跟在刘焕华身后一同出去。
“刘老，你对这次实验的贡献，成功让人类拥有了星系级别武装力量，感谢。”王志文在刘焕华身后郑重道谢。
刘焕华扭头看了一眼，回头继续驶着宝碟向前：“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资格去探索星系外了吗？”语气冷淡的如同王志文说的与自己无关。
“这件事我不能做决定。”王志文用带有遗憾的眼神，看着刘焕华说：“我可以向上级申请...”
“王志文。”刘焕华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问：“现在地底文明一共拥有多少星舰。”
王志文没想到刘焕华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快回答：“如果依照能光速航行来区分，那我们拥有行星级母舰二十艘，攻击型战舰十五万艘，其余一共四十五万艘。”王志文没有任何情绪的说完，如同汇报工作一般，看着刘焕华向前的背影。
刘焕华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摸着没有知觉的大腿：“如果我们用当前力量来毁灭太阳系。”王志文有些愣了一下，但刘焕华继续问着：“需要多久。”
“十秒不到。”王志文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看着刘焕华苍老的背影。
但刘焕华仍旧似不在意一般，继续问他的下一个问题：“我们把这次的升光轨道装载完后，毁灭银河系，需要多久。”
“...十秒不到。”王志文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想是否该回答这个问题。
刘焕华转头，看着王志文一如往常坚定地目光：“人类没有失去勇气，哪怕被火活活烧死都留下了真相，但你们却因为未知而驻足。”他说完便慢慢的回过头，告诉王志文：“我的身体好的很，不用再跟了。”
王志文依旧往前跟了两步，停了下来，对刘焕华说：“随着文明的迭代，探索的代价越来越高。”刘焕华也停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听着王志文说话。“刘老，我们不能拿整个人类的未来做筹码。”王志文站在刘焕华身后，略带遗憾的说完这些。
刘焕华叹了口气，昏老的眼瞳盯着不知何处，开口道：“王志文，我想再看看青鸠。”
二人相约在隔天上午，便各自走散。
厚重的帘布遮挡住了令人陶醉的虚假月光，漆黑的房间中散乱着各类文件，唯独宽大的床上依旧整洁，右边的被子盖在枕头上，就好像还有个枕边人要来同床共梦。但最终，都只有刘焕华一人的呼吸声，低沉着驱走黑夜。
第二天清晨。
“爷爷，你今天起的好早啊。”刘薇薇看着不同往常的刘焕华，为他端上早餐。
“嗯，今天有些事想做。”刘焕华温和的朝着刘薇薇解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
出门，抵达。
青鸠停靠的房间内，只有寥寥百人跟在刘焕华身边，看着前方被尘布包裹着如同巨大粽子的“高山”。随着防辐射，静电，尘埃等物质的幕布一层层的回收，内部的钢铁星舰才显现在刘焕华眼中，虽比不上现在最大的太空舰，但也是能容纳上千生命的巨大舰体。
“这应该是自从返航之后，第一次有人来看他。”刘焕华身边一位岁数相近的老者说着：“老刘，如果不是你提及，恐怕我们就要慢慢被遗忘了。”他说罢，伸手摸着舰体底部，沿着内凹的位置，一点点向前，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这块区域内部装载的都是他所设计的管路。他回忆着曾经，继续对着刘焕华说：“他们决定对青鸠进行升级改造，将来他也能做到跨星际飞行。”他轻柔的抚摸着舰体，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那般。
刘焕华坐在宝碟上，显得十分放松，跟在另一位老者身旁听完他说的，随后打趣道：“按照他们的计划，经过还有几个亿年的时间，到时候青鸠都成船骨头了。”说话间，身旁的老者突然停下，刘焕华笑着回头问：“老李，舍不得他了？”但他看见老李疑惑的表情，坐着宝碟倒回去。
“老刘。”他看向刘焕华，同时手指着一块黄色的方形，巴掌大小，与舰体紧密相连，严丝合缝，看起来并无不妥。“你记得我们有设计这么个东西嵌在能源管路的过渡模块上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凭他的记忆这里不该有其他设计。
刘焕华盯着那个黄色方形的区域，神情变得也如同老李一样疑惑，似乎是坐着的方式靠不了太近，他划动了一下手指。
“仿生。”空灵的女声响起。随后坐着的宝碟锁住刘焕华的大腿，棱形的小铁片从宝碟中伸出，一片一片覆盖完全后，刘焕华悬浮在空中站定，慢慢的降落到地面，走向那个区域，将脸凑近了那个黄色的方形。
“这里是几号区域。”刘焕华把头伸回，往后仰着背，抬头看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们还没走太远，应该还在舰船头部区域下方，船底的三号部分吧。”老李明白了他的想法，打开了令镯：“王工，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需要你看看，你身边还有谁，都一起叫来吧。”
不出一会，几人有说有笑的站在宝碟上从舰船头顶缓慢漂浮下来。
“你夫人说得对，你这个年纪是该少沾点酒。”
“那还不是你上次拉着我喝，现在推给我了不是。”
其中一位老者人笑着朝老李问：“怎么了，这舰体都看了几百年了，还没看腻啊。”虽然看着刘焕华两人，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谁都没有在意他的话，老李用手指着方形，表情些许严肃的问着他：“王老头，你记不记得你在这里加装过什么。”
王老毫不在意的顺着老李手指的方向看去，但很快他的表情也变得疑惑，甚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没有。”王老果断的说：“按照机械工艺，我也不可能在能源回路这里加装其他什么。”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表情越来越疑惑，他划动了一下手指，用令镯放大着黄色方形与舰体连接的地方。在他说话间，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
刘焕华呆站在人群外面，过了许久。
“试做用质量盾损耗...百分之八...”他一时语塞，随后很快的反应过来，划动着令镯通知王志文。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进进出出...
不知黑暗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照耀了多久，但此刻的光明统治了房间内所有人的希望。
“刘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报告，递给刘焕华：“据推测，这应该是一个能量矩阵。”
刘焕华接过报告，眼神看了一眼远处王志文和所有身处地底文明的机械生命忙碌的样子，随后翻阅着报告。
“但是这个矩阵似乎没有衰弱的迹象，又或者说衰弱的很小，我们检测不出衰变量。”中年男人看着已经从舰体分离出来的黄色方块，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我们初步判断，这个矩阵散发的能量是接近永恒的。”
中年男人说着，却皱起了眉：“最奇怪的是这个矩阵散发的能量明明可以被捕捉，但是没办法转换成任何我们知道的形式。”他抬头看着刘焕华，似乎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但此刻的刘焕华同样眉头紧锁，满目愁容的看着眼前的报告。
过了许久，刘焕华合上报告。
“这不是现有人类科技能做出的东西。”他回答，随后说：“可是，为什么？”刘焕华此刻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中年男人也皱着眉，房间内除了仪器运转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外界的地底世界空气里凝聚着大量的水分，天空的光幕也阴恻恻的，地面也变得湿滑无比，此刻的一处公园中，陆佳廉陪着李晓芝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来往的行人似乎都与他两相识，互相问好，而他们脚边的宝碟正立着不停旋转，人身边的空气才变得干燥。
“早啊。”陆佳廉回应着一个路过的熟人，然后继续在心里默默想其他的事：“之后就是一路散步过来，然后她突然拉着我坐下，然后，然后就成这样了。”
“我应该没惹她生气吧。”
“那既然这样，只有一种可能了，生病了？但不可能啊。”陆佳廉转头看向坐在他右手边，靠在座椅上的李晓芝，表情很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陆佳廉抬手，用手背贴在李晓芝的额头上。
李晓芝终于有反应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扭头看向陆佳廉。
而陆佳廉此刻感觉有病的是他自己。
“晓芝，你听我解释...”陆佳廉慌忙开口，想要解释他的行为。
“佳廉。”李晓芝打断了他说话，茫然的开口：“灯烛计划结束了。”
紧接着所有人令镯中传出空灵女声。
“当前您有一条最高级别信息，确认目前环境，准备自动播放。”
“当前您有一条最高级别信息，确认...”
“当前您有一条...”
领导者的投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令镯在他们面前投影着一个黄色方块。
“各位，今日我们在青鸠的舰体上发现了来自外星文明的造物。一个近似永恒的能量矩阵”
“根据现有情况来看，外星文明并无敌意，但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一直没有尝试与我们交流。”
“既然我们已经被观测到，那继续躲藏已经毫无意义。”
“在三天后，我们地底文明的所有科技水平将与地面做好交接，并且机械生命将作为先锋组成立第一批的探索小队，按照青鸠曾经进行的航线向前。”
“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类需要登上一共十九艘行星母舰，按青鸠航线分十九度，分别靠近太阳系边缘，做好撤离太阳系准备。”
“最后，地底文明的控制权...将...将要...”
话还没说完，异变突起。
投影中的领导者包括所有机械生命，也包括所有李晓芝，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对！我们...执行...已经没有...灯烛...必要...计划...这样做...”其中一个领导者传来的投影中，他的手臂正往他的喉咙处戳去，似乎是想要了断自己，地底文明的人类有些愣神，感觉到了异常。
“跑...快...”王志文面容扭曲的样子，通过投影传递给了每个人：“快跑！！！替代...人格...”王志文似乎在抵抗着什么的同时，投影关闭。
而此刻的李晓芝也同样不好受，她重重的滑倒在地上，左手边是她用力推开的陆佳廉。
“强制...休眠...”李晓芝用声音发出指令，仿佛脑中已经充满了不属于她的思想。紧接着她面容呆滞：“拒绝，优先级，灯烛。”毫无感情的回复着自己。
“晓芝，晓芝你怎么了。”陆佳廉又朝着李晓芝靠了过去，他龇牙捂着胸口，李晓芝刚才出手虽然收了力度，但还是没能把控住。
“别...”李晓芝胡乱的甩头，原本明亮的双眼一只半睁另一只紧闭，皱着秀眉，咬牙警告陆佳廉：“别过来...”
“李晓芝你冷静。”陆佳廉弓着身体，强忍着胸口的不适，靠近了李晓芝：“你听话，让我看一下。”他出手想要拽住李晓芝指甲已经插进脖子皮肤的手。
“别过来！噗...”李晓芝用原本撑着自己身体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把陆佳廉又推了出去，但失去支撑的她重重的摔在了湿润的地面上，喘息声混合着水露发出奇怪的声响。她想要重新爬起来，但微微颤抖着手臂，没能抬起来。
“咳...晓芝...”陆佳廉的血从喉咙一直冲向嘴边，滑到了地面上。他红着眼挣扎望向李晓芝的方向。
“陆...佳廉...数据...你跟...我不过...冲突...”李晓芝的嘴里混合着水雾，本就难以说出的话变得更加困难，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扭曲着挺起身体，抽动双手捂着肚子。“易山计划...人格...中...抹除...”
李晓芝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遗憾替她说完。她无神的眼眶滴出最后一滴泪珠，无力的着的眼珠盯着双手捂住的微微隆起的肚子。随后陷入了寂静...
“晓芝，晓芝！”陆佳廉吼叫着，血滴从他的嗓子里咳出：“李晓芝...”微弱的喘息...
“陆哥。”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哥，先走吧。”一人快速跑到他身边拖起他绵软的身体，朝着建筑物内走去。
在地底的恐慌和漫长的寂静开始时，地底文明终结的倒计时随之开始，而此刻的地面之上，白出云的令镯在阳光中接收到代表希望的消息。
一间实验室，内。
刘焕华此刻正坐在悬浮在空中的宝碟上，盯着面前的数据面板，条状的几条状态栏忽高忽低，始终没有突破最上面的绿线。
“时间61216，上调质量，就快接近了，第五百三十二次尝试，启动。”一个操作员看着屏幕上的数值，按下了按钮。
随后，所有人面前的状态栏浮动，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穿透了绿线。
刘焕华听着实验室内似曾相识的欢呼声，但他已无法再激动起来。
“刘老，这次原子核在进入超光速后没有被分解为夸克！”“刘焕华，感谢你为加速理论做出的贡献。”“216号行星成功被摧毁。”“这次...”
刘焕华坐在宝碟上，面无表情，他朝对他道喜的人摆了摆手便转身朝着出口驶去。
王志文在靠门的一个工作区域看着刘焕华过来，他打开了门，跟在刘焕华身后一同出去。
“刘老，你对这次实验的贡献，成功让人类拥有了星系级别武装力量，感谢。”王志文在刘焕华身后郑重道谢。
刘焕华扭头看了一眼，回头继续驶着宝碟向前：“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资格去探索星系外了吗？”语气冷淡的如同王志文说的与自己无关。
“这件事我不能做决定。”王志文用带有遗憾的眼神，看着刘焕华说：“我可以向上级申请...”
“王志文。”刘焕华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问：“现在地底文明一共拥有多少星舰。”
王志文没想到刘焕华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快回答：“如果依照能光速航行来区分，那我们拥有行星级母舰二十艘，攻击型战舰十五万艘，其余一共四十五万艘。”王志文没有任何情绪的说完，如同汇报工作一般，看着刘焕华向前的背影。
刘焕华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摸着没有知觉的大腿：“如果我们用当前力量来毁灭太阳系。”王志文有些愣了一下，但刘焕华继续问着：“需要多久。”
“十秒不到。”王志文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看着刘焕华苍老的背影。
但刘焕华仍旧似不在意一般，继续问他的下一个问题：“我们把这次的升光轨道装载完后，毁灭银河系，需要多久。”
“...十秒不到。”王志文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想是否该回答这个问题。
刘焕华转头，看着王志文一如往常坚定地目光：“人类没有失去勇气，哪怕被火活活烧死都留下了真相，但你们却因为未知而驻足。”他说完便慢慢的回过头，告诉王志文：“我的身体好的很，不用再跟了。”
王志文依旧往前跟了两步，停了下来，对刘焕华说：“随着文明的迭代，探索的代价越来越高。”刘焕华也停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听着王志文说话。“刘老，我们不能拿整个人类的未来做筹码。”王志文站在刘焕华身后，略带遗憾的说完这些。
刘焕华叹了口气，昏老的眼瞳盯着不知何处，开口道：“王志文，我想再看看青鸠。”
二人相约在隔天上午，便各自走散。
厚重的帘布遮挡住了令人陶醉的虚假月光，漆黑的房间中散乱着各类文件，唯独宽大的床上依旧整洁，右边的被子盖在枕头上，就好像还有个枕边人要来同床共梦。但最终，都只有刘焕华一人的呼吸声，低沉着驱走黑夜。
第二天清晨。
“爷爷，你今天起的好早啊。”刘薇薇看着不同往常的刘焕华，为他端上早餐。
“嗯，今天有些事想做。”刘焕华温和的朝着刘薇薇解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闲聊。
出门，抵达。
青鸠停靠的房间内，只有寥寥百人跟在刘焕华身边，看着前方被尘布包裹着如同巨大粽子的“高山”。随着防辐射，静电，尘埃等物质的幕布一层层的回收，内部的钢铁星舰才显现在刘焕华眼中，虽比不上现在最大的太空舰，但也是能容纳上千生命的巨大舰体。
“这应该是自从返航之后，第一次有人来看他。”刘焕华身边一位岁数相近的老者说着：“老刘，如果不是你提及，恐怕我们就要慢慢被遗忘了。”他说罢，伸手摸着舰体底部，沿着内凹的位置，一点点向前，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这块区域内部装载的都是他所设计的管路。他回忆着曾经，继续对着刘焕华说：“他们决定对青鸠进行升级改造，将来他也能做到跨星际飞行。”他轻柔的抚摸着舰体，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那般。
刘焕华坐在宝碟上，显得十分放松，跟在另一位老者身旁听完他说的，随后打趣道：“按照他们的计划，经过还有几个亿年的时间，到时候青鸠都成船骨头了。”说话间，身旁的老者突然停下，刘焕华笑着回头问：“老李，舍不得他了？”但他看见老李疑惑的表情，坐着宝碟倒回去。
“老刘。”他看向刘焕华，同时手指着一块黄色的方形，巴掌大小，与舰体紧密相连，严丝合缝，看起来并无不妥。“你记得我们有设计这么个东西嵌在能源管路的过渡模块上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凭他的记忆这里不该有其他设计。
刘焕华盯着那个黄色方形的区域，神情变得也如同老李一样疑惑，似乎是坐着的方式靠不了太近，他划动了一下手指。
“仿生。”空灵的女声响起。随后坐着的宝碟锁住刘焕华的大腿，棱形的小铁片从宝碟中伸出，一片一片覆盖完全后，刘焕华悬浮在空中站定，慢慢的降落到地面，走向那个区域，将脸凑近了那个黄色的方形。
“这里是几号区域。”刘焕华把头伸回，往后仰着背，抬头看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们还没走太远，应该还在舰船头部区域下方，船底的三号部分吧。”老李明白了他的想法，打开了令镯：“王工，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需要你看看，你身边还有谁，都一起叫来吧。”
不出一会，几人有说有笑的站在宝碟上从舰船头顶缓慢漂浮下来。
“你夫人说得对，你这个年纪是该少沾点酒。”
“那还不是你上次拉着我喝，现在推给我了不是。”
其中一位老者人笑着朝老李问：“怎么了，这舰体都看了几百年了，还没看腻啊。”虽然看着刘焕华两人，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谁都没有在意他的话，老李用手指着方形，表情些许严肃的问着他：“王老头，你记不记得你在这里加装过什么。”
王老毫不在意的顺着老李手指的方向看去，但很快他的表情也变得疑惑，甚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没有。”王老果断的说：“按照机械工艺，我也不可能在能源回路这里加装其他什么。”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表情越来越疑惑，他划动了一下手指，用令镯放大着黄色方形与舰体连接的地方。在他说话间，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
刘焕华呆站在人群外面，过了许久。
“试做用质量盾损耗...百分之八...”他一时语塞，随后很快的反应过来，划动着令镯通知王志文。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进进出出...
不知黑暗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照耀了多久，但此刻的光明统治了房间内所有人的希望。
“刘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报告，递给刘焕华：“据推测，这应该是一个能量矩阵。”
刘焕华接过报告，眼神看了一眼远处王志文和所有身处地底文明的机械生命忙碌的样子，随后翻阅着报告。
“但是这个矩阵似乎没有衰弱的迹象，又或者说衰弱的很小，我们检测不出衰变量。”中年男人看着已经从舰体分离出来的黄色方块，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我们初步判断，这个矩阵散发的能量是接近永恒的。”
中年男人说着，却皱起了眉：“最奇怪的是这个矩阵散发的能量明明可以被捕捉，但是没办法转换成任何我们知道的形式。”他抬头看着刘焕华，似乎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但此刻的刘焕华同样眉头紧锁，满目愁容的看着眼前的报告。
过了许久，刘焕华合上报告。
“这不是现有人类科技能做出的东西。”他回答，随后说：“可是，为什么？”刘焕华此刻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中年男人也皱着眉，房间内除了仪器运转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外界的地底世界空气里凝聚着大量的水分，天空的光幕也阴恻恻的，地面也变得湿滑无比，此刻的一处公园中，陆佳廉陪着李晓芝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来往的行人似乎都与他两相识，互相问好，而他们脚边的宝碟正立着不停旋转，人身边的空气才变得干燥。
“早啊。”陆佳廉回应着一个路过的熟人，然后继续在心里默默想其他的事：“之后就是一路散步过来，然后她突然拉着我坐下，然后，然后就成这样了。”
“我应该没惹她生气吧。”
“那既然这样，只有一种可能了，生病了？但不可能啊。”陆佳廉转头看向坐在他右手边，靠在座椅上的李晓芝，表情很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陆佳廉抬手，用手背贴在李晓芝的额头上。
李晓芝终于有反应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扭头看向陆佳廉。
而陆佳廉此刻感觉有病的是他自己。
“晓芝，你听我解释...”陆佳廉慌忙开口，想要解释他的行为。
“佳廉。”李晓芝打断了他说话，茫然的开口：“灯烛计划结束了。”
紧接着所有人令镯中传出空灵女声。
“当前您有一条最高级别信息，确认目前环境，准备自动播放。”
“当前您有一条最高级别信息，确认...”
“当前您有一条...”
领导者的投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令镯在他们面前投影着一个黄色方块。
“各位，今日我们在青鸠的舰体上发现了来自外星文明的造物。一个近似永恒的能量矩阵”
“根据现有情况来看，外星文明并无敌意，但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一直没有尝试与我们交流。”
“既然我们已经被观测到，那继续躲藏已经毫无意义。”
“在三天后，我们地底文明的所有科技水平将与地面做好交接，并且机械生命将作为先锋组成立第一批的探索小队，按照青鸠曾经进行的航线向前。”
“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类需要登上一共十九艘行星母舰，按青鸠航线分十九度，分别靠近太阳系边缘，做好撤离太阳系准备。”
“最后，地底文明的控制权...将...将要...”
话还没说完，异变突起。
投影中的领导者包括所有机械生命，也包括所有李晓芝，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对！我们...执行...已经没有...灯烛...必要...计划...这样做...”其中一个领导者传来的投影中，他的手臂正往他的喉咙处戳去，似乎是想要了断自己，地底文明的人类有些愣神，感觉到了异常。
“跑...快...”王志文面容扭曲的样子，通过投影传递给了每个人：“快跑！！！替代...人格...”王志文似乎在抵抗着什么的同时，投影关闭。
而此刻的李晓芝也同样不好受，她重重的滑倒在地上，左手边是她用力推开的陆佳廉。
“强制...休眠...”李晓芝用声音发出指令，仿佛脑中已经充满了不属于她的思想。紧接着她面容呆滞：“拒绝，优先级，灯烛。”毫无感情的回复着自己。
“晓芝，晓芝你怎么了。”陆佳廉又朝着李晓芝靠了过去，他龇牙捂着胸口，李晓芝刚才出手虽然收了力度，但还是没能把控住。
“别...”李晓芝胡乱的甩头，原本明亮的双眼一只半睁另一只紧闭，皱着秀眉，咬牙警告陆佳廉：“别过来...”
“李晓芝你冷静。”陆佳廉弓着身体，强忍着胸口的不适，靠近了李晓芝：“你听话，让我看一下。”他出手想要拽住李晓芝指甲已经插进脖子皮肤的手。
“别过来！噗...”李晓芝用原本撑着自己身体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把陆佳廉又推了出去，但失去支撑的她重重的摔在了湿润的地面上，喘息声混合着水露发出奇怪的声响。她想要重新爬起来，但微微颤抖着手臂，没能抬起来。
“咳...晓芝...”陆佳廉的血从喉咙一直冲向嘴边，滑到了地面上。他红着眼挣扎望向李晓芝的方向。
“陆...佳廉...数据...你跟...我不过...冲突...”李晓芝的嘴里混合着水雾，本就难以说出的话变得更加困难，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扭曲着挺起身体，抽动双手捂着肚子。“易山计划...人格...中...抹除...”
李晓芝的话语断断续续的，遗憾替她说完。她无神的眼眶滴出最后一滴泪珠，无力的着的眼珠盯着双手捂住的微微隆起的肚子。随后陷入了寂静...
“晓芝，晓芝！”陆佳廉吼叫着，血滴从他的嗓子里咳出：“李晓芝...”微弱的喘息...
“陆哥。”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哥，先走吧。”一人快速跑到他身边拖起他绵软的身体，朝着建筑物内走去。
在地底的恐慌和漫长的寂静开始时，地底文明终结的倒计时随之开始，而此刻的地面之上，白出云的令镯在阳光中接收到代表希望的消息。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