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兴城古代称宁远，扼守着关内通往关外的咽喉，明朝名将袁崇焕镇守此地，留下千古美名。三儿永远也想不明白为啥宁远这么好听的名字，要改成兴城这么俗气的名字。随着年龄的增长，有太多的问题让他疑惑，这也许就是小时候看过的美剧成长的烦恼吧。

    临放暑假的前几天，二子和三儿被逮进派出所，两人分别被父母暴打一顿，从而“老实”了一个暑假。高二的暑假上午补文化课，下午上专业课，有课上对于这两位逃课家常便饭的爷，总比窝在家里舒服很多。当然游戏厅是不太敢去了，海边小城的夏天可以玩耍的总是很多，三五个人去海边游裸泳，扫各个疗养院的篮球场，去树林子粘鸟，一条小河都可以玩上一天。

    三儿的那个小女友比他小一届，两人晚自习在篮球场上谈心被抓。他可以找个板儿爷冒充父亲，那个女孩就没那么幸运了，父亲被教到了学校后，整个假期被关在家里，三儿有一个多月没有再见到她。1997年通讯工具基本是程控电话，bb机还不是很普及，家里的电话都被父母严格管控，加上三儿每次打传呼的时候，“您好，您呼几号？”

    “呼14569”

    “先生贵姓”

    “姓焦”

    “你有病吧”

    电话被挂掉，五毛钱用掉了，却没呼到想要的人。三儿高二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姓为啥就有病了。

    男孩子在少年的时候是不太懂爱一个人的，觉得在一起聊聊天，能看到对方就是爱了。加上一帮狐朋狗友和篮球，女人不过是这些之后的调剂，所以一个月没见，三儿也没觉得多痛苦。多年后三儿开车的时候听到刘若英的“后来”，每一句歌词都扎中了他的心，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艺术生男生的内心就是这么的脆弱。

    九月，终于开始了高三的学期。

    兴城市二高中的正门，是不允许自行车进入的，在西围墙外有一条路是老师和学生的自行车道，通往学校的车棚。路的旁边是二高中的老宿舍，被城建列为危房，学生是不可能住了，学校就租给了一个汽修厂，作为学校的小小收入。

    中午，三儿和小武打完篮球，去校外买了两瓶汽水，从这条路回学校，打算在汽修厂旁边的厕所抽两根，再去上课。两人喝着汽水，边走边聊。

    “明年公牛还能夺冠不”

    “没问题，乔丹在无敌”

    “三儿，你看那是小慧不？”小武指着前面的一个留着赤木晴子发型的女生说

    “卧槽，是她，好久没看到她了”三儿的眼中又出现了火光，他俩准备跑过去吓她一下，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小慧吓的猛回头呆呆看着口哨响起的方向，小武和三儿也被这口哨吓了一跳。流氓吹哨，马子回头，这是当年东北撩妹子的常规操作。

    口哨是汽修厂的两个小工坐在轮胎上吹的，看到小慧回头，他俩哈哈的大笑，三儿和小武站住看着笑的无比猥琐两人，两人注意到三儿在看他们，其中一个瘦瘦的仰着下巴对着三儿说出了一句经典的话

    “你瞅啥”

    三儿认出了这个瘦子是小学高他三个年级的绰号叫麻杆儿的，初中去了海边的第一初中，三儿去了第二初中，之后便没在见过。

    三儿见对方挑衅，便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一声“傻b”，这么经典的两字，即便是听不到，看唇形傻子也知道三儿说的是啥。

    “你他妈说啥”麻杆儿站起来冲三儿走过去

    三儿明显被上次派出所的事情记忆犹新，忙说道“没啥，没啥”

    “说你傻b”小武看着冲过来的麻杆儿，低声说

    “哎，小b崽子”麻杆儿骂了一句，接着跑来冲劲儿飞起一脚踹向小武。小武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体育生，短跑跳远是他的强项，市中学生一百二百米记录保持者。身体素质在同龄人中属于出类拔萃，从小在农村长大，父亲又是某厂的厂长。民风彪悍的东北，打架本来就平常，小武更是其中的行家里手。

    小武眼见麻杆儿一脚踹过来，往旁边一侧身，躲过这一脚的同时，迅速抡出右拳准确的砸在麻杆儿的后脑，麻杆儿助跑飞脚，惯性本身就大加上小武的一记抡拳，踉跄两步跪在地上。

    另一个机修小工本以为，高中生麻杆儿一个人就能对付了，没想到麻杆儿跪了。东北人对打架这跟神经永远都是紧绷的，他从地上抓起一把螺丝刀朝小武甩过去，接着起身朝小武跑了过来，边跑边从腰间工具袋扯出一把大号扳子朝小武抡了过来。机修工的上肢力量是不错，准头却差得远，螺丝刀距离小武两米左右飞过砸在十多米外的围墙上，冒出了一团火星。

    小武见对方拿着扳手冲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脚踢向他右侧准备爬起来的麻杆儿，这一脚把刚要起身的麻杆儿踢了个狗吃屎，小武踢完麻杆儿仗着他出色的爆发力，几步就窜到了十米开外的学校后门，机修厂里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冲出五六个人，一起向小武追去。

    三儿趁着他们追小武，跑过去拉起小慧就向反方向学校大门出狂奔。那几个人追到学校后门停住，指着小武骂到

    “你他妈给我等着，除非你不出来”

    “爷爷等着你呢，进来啊”

    “操你妈，这事儿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