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黑神话:界海 » 第七章 天界篇·始:雷霆之怒(中)

第七章 天界篇·始:雷霆之怒(中)

    九重天的下三天是天羽军事体系的核心。

    第一天的工业区是支撑起整个九重天国内部运行的能源枢纽,同时也是羽族最大的军工业生产基地之一,仅次于极北流霞天域那片无尽雪原中心的【炼金巨城:贝尔海姆】。

    第二天库存了海量战略物资的同时也常年驻扎着数量相当可观并随时待命的精锐军团。

    羽族作为神圣盟约的中心支柱,向来是对外星际战场上的主力。再加上时下那位兼任天羽军团最高指挥的议会首席极力推崇“以战养战”,所以即便九重天的守军也避免不了频繁的军事调度,可以说每过几年就是全然陌生的新面孔。

    第三天则汇聚了整个天羽军事的最高政务机关,相当于羽族万千军团的主脑,所有的大规模军事行动都需要经过这里的核准才能通过。

    九重天一层一世界,下三天的中心地带是空洞的真空,这导致下面三个界层呈现出环形。

    而那一片竖贯三界的圆柱空间内部悬浮着一座钢铁材质、金铁配色、形似沙漏的宏伟建筑。

    那就是羽族的暗核之眼【虚空探镜:羽渡尘】的主体!共计十八个探头,真正做到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孔不入的监管着天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羽渡尘主操区域,分设三个部门:关注星界动向的“天机枢”、监视天界九域的“地象局”、负责九重天国军防的“中周”。

    其中,以中周的影响力最低,但独立于常规军事框架之外,不接受除羽皇本人之外的任何调度。

    接着,犹以地象局的工作量最为繁重,不仅要规划整个云图的布局,还要处理天界各族的战事纠纷。

    反倒是名字听起来最为高大上的天机枢是出了名的清水部门,皆源于那位在羽族军政上如日中天的年轻人亲自坐镇遮天之翼,一手策划了长达千年之久的星河平叛!

    最后硬是给他将天界上空偌大的星域生生犁了一遍,这导致天机枢近千年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遮天之翼进行战损报备与资源供给,真正从地位超然的军事指挥机构沦落为给征战军团打杂的后勤部门。

    ……

    地象局中心大厅的穹顶上投影了天界九域的虚拟版图,百来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站在布满经纬线的虚幻光影下指指点点,低声讨论。

    作为羽渡尘的主控之一,地象局有权在职权范围内对天界局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干预。所以这片占据大厅近半面积的“地图”并不简单,如果权限通过,只需伸手入图,便可真正做到手握山河!

    在中心区域的工作台上,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正躺在办公椅上,阅览着浮现在眼前的各种虚拟面板。

    哪怕已经人类三十出头的年纪反倒更显妩媚多姿,就是可惜女人有点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打扮,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像是长时间没有梳理。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女人毫无坐相搭在桌面上的黑丝长腿,那件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也不合礼仪的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洁白的内衬。

    在这样严肃的工作场合,也只有她这般特立独行,格外扎眼。周围人员来去匆匆,没一人敢触这位姑奶奶的霉头。

    过了好一会,当女人冷不丁的抬头时,就看到一位年轻人正趴在工作台对面,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的大长腿上。

    正巧这时年轻人也意犹未尽的抬起头,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女人就这么与那位笑容憨态可掬的男人两两对视。

    最后还是年轻人难为情的挪开视线,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好看吗?”

    女人脸色平静的问。

    年轻人腼腆的挠了挠头,“还好,其实我更喜欢白丝多一点……”

    话音未落,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猛的前踢,她单手一拍座椅,身体轻巧的趁势弹起,狠狠踢向年轻人面门!

    年轻人堪堪躲开这一记生猛的飞踢后,女人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近身上前。

    两人就此在气氛森严的地象局大打出手,周围工作人员不仅没人试图拉架,反倒津津有味的围观叫好。

    开玩笑,那位姑奶奶可是羽皇亲自任命的局长。

    自地象局成立的数千年来,新人旧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有这个时至今日依旧是第一任的局长雷打不动,由此可见此人在天羽政坛上的积威何其深重!

    值得一提的是,普通的羽民虽然也被归纳为上位种族,实际上体态之弱与凡人无异。哪怕在这个平均寿数大幅延长的时代,撑死了也只有五百年左右的寿命。

    但九重天阙无论是科学还是神秘学都站在全宇宙的最顶尖,避免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实在轻而易举。可以说,只要灵魂没有受损,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哪怕肉体被切成粉碎都可以死而复生,理论上可以无限延续生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这种所谓的“永生技术”封存在天羽信息库的最底层,根本不是权力与金钱可以染指的事物。唯有对天羽作出极大的贡献,才有资格被赋予这种堪称神迹的“赐福”。

    当然,穷尽再多的科技与神秘也无法悖逆世界的基础定律。就像生命的正常死亡,很多时候并非是肉体的衰老与枯朽带来了消弭,而是精神的逐渐衰弱与稀释使得灵魂归于终焉。

    所以哪怕“有伤天和”的永生技术可以再次赋予生灵一具全新的肉体,只要灵魂继续在不断崩溃,依旧会走向不可避免的死亡。

    这才是上至诸天神魔、下至飞鸟走兽都必须遵循的法理天规!

    言归正传,尽管这位在羽族称得上位高权重的地象局长完全有资格接受“永生赐福”,但才寿至中年的她还远远没有走到需要续命的程度,因为身怀【长生种:孔雀】血脉的女人至少都拥有万载起步的年岁!

    回到鸡飞狗跳的地象局,一男一女战至正酣。

    由于九重天阙的禁法,两人都是以体术过招。

    再加上女人招招狠辣,这场打斗颇具观赏性。

    平日里私下被称为母老虎的女人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脾气是差了点,但人不仅好看还出了名的护犊子,所以手下人是又敬又畏,却也不乏排队到天门外的追求者。

    吃瓜群众一边倒的给女人加油,即便有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刚出声就被悄无声息的拖走。

    “局长加油!”

    “局长干趴他!”

    “姐,切他下路!”

    “……”

    女人也不负众望,怎么阴险怎么来。

    撩阴腿、肾肘击、破颜拳、撸发手……各种阴招层出不穷。

    看得那些男性同胞都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脊背生寒。

    这要是失手一次,众人丝毫不怀疑那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难逃成为爆丸小子的宿命。

    虽然九重天的医疗机构足够出色,再配个新的也不成问题,但肯定没有原装的好使不是?万一再因此产生了心理阴影,以后能不能硬的起来都两说。

    一时之间,虽然口头上为自家头儿加油鼓劲,但心里都在为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兄弟默哀祈福。

    不过那年轻人看似凶险的招架,实则并不显狼狈。游刃有余的退步应对,轻松卸去女人拳脚中的力道。

    “喂,司音,不带你这样的,好歹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给点面子行不。”

    司音没有理会那人的示弱,一拳打爆了他身后的显示屏,连环飞踢在年轻人翻滚躲避的墙面上留下一个个尖锐的坑洞。

    眼见奈何不了他,司音轻声一喝,“橙子,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一位年纪看起来很正太的小男生从人群里冲出来,快如疾电的出拳轰向年轻人面门!

    卫渊脸色终于有些微凝重,双臂交叉硬抗了一记重拳,平稳的后退两三步。

    待两人拉开距离,卫渊这才有机会打量眼前这位面相很稚嫩的男孩。

    看起来是典型的羽民形象,浅蓝色碧眼、淡黄色的短发,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人见犹怜的温顺与拘谨,实在难以想象会打出那么迅猛的拳术。

    作为管理天界的第一大族,最基层的羽民数量其实并不算多,至少相对于同为天界土著居民的其他大族,堪称人员凋零。

    尽管很多种族都存在极大的审美差异,但羽族普遍都能轻易的被外族人接纳。他们温顺的性情如同柔美的外貌,待人接物是出了名的如沐春风、润物无声。所以羽族子民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很难惹人生厌,是最容易交到朋友的群体。

    这一点很奇怪,令太多人苦思不解。

    毕竟那位镇压诸天的羽天帝留给世界最多的馈赠就是“律法”,牢牢约束着诸神与群星的运行。道无量、法无情,这样一位最没有人情味的神所庇佑的子民居然有着那般温暖澄澈的性情,实在匪夷所思。

    卫渊也升起考校后辈的兴趣,摆出起手势,轻佻的勾了勾手掌。

    下一秒,两人再次贴近,但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观众眼中所见的只有繁乱纠缠的残影,以及拳罡在空气中炸裂产生的音爆。

    一沓沓实验资料被罡风吹起,如雪花在大厅内纷乱飘飞,而之前的观众也一个个抱头鼠窜,急忙寻找掩体躲避四散的劲气。

    战至最后,卫渊单手抓着男孩的额头,高高提起,感叹道,“不愧是【长生种:鲲鹏】的血脉,在这种体术上的较量天然占优。要不是我技高一筹,还真要在这个禁绝神秘的阴沟里翻船了。”

    丝毫不觉得以大欺小的男人洋洋得意道,“小家伙,待在这种地方太屈才了,比起动脑子的工作还是战场更适合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我手底下做事……”

    丝丝鲜血顺着扶摇橙的额头流下,布满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他的四肢无力瘫软,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不知为何,整个大厅都陷入诡异的沉默,似乎酝酿着暗流汹涌的怒火。他们一个个对着卫渊怒目而视,有的已经开始默默的抄起家伙。

    卫渊打趣道,“哟,还是个团宠,那我这挖墙脚的行为就有些不太地道了呀。”

    倒是一旁袖手旁观的女人也不怕事大,一屁股坐在工作台上翘起二郎腿。也不顾忌这里是军机重地,从胸前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猛吸了两口才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小橙子就受了一些皮外伤,以他的体质送去医疗再晚一点就自行痊愈了。”

    众人接过被年轻人抛向人群的孩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听话散开。

    然后女人又叫住一人,“那谁谁谁,记得回头把今天的损耗申请一下公款报销,原因……就填工作需要吧。”

    那人看着设备和墙面上的脚印和拳坑,满头黑线。神特么工作需要!什么工作能搞出这动静?但在女人核善的目光下也只好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开溜。

    司音这才吐着烟气,重新打量起久未谋面的男人,也不说话。

    倒是卫渊“不计前嫌”的熟络搭话,明知故问道,“你心中有怨气?”

    司音冷笑,“我怨气大了去了。”

    卫渊无奈,“那要不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两拳?”

    司音真就抬起穿着高跟长靴的大长腿对准目标,卫渊连忙闪开。

    女人斜着眼鄙夷的发出嘲笑。

    卫渊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小熙离家出走了。”

    司音云淡风轻道,“我给开的后门。”

    卫渊有些无奈,声音中带有一丝愠怒,“你真不怕她出事?”

    “那又怎样,反正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可怜孩子除了我这个小姨能帮衬着点,还有谁担心她的死活?难道是羽族一人之下、风光无限的卫大执行官吗?”

    不理会女人的阴阳怪气,卫渊深吸一口气,“交给我她的坐标。”

    “你想见她?”

    司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神情冰冷,“你见她做什么,是觉得以前伤她不够深,想要迫不及待的再来补一次刀?”

    这一刻,卫渊的气息凝滞如渊,真正的心生杀机。他闭目许久,才得以克制在战场上长久以来不可避免沾染上的凶性。

    “我不否认,在这件事上是我一直以来的举棋不定才酿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今后我不会再逃避了,再不会惹她不开心。所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给她幸福。”

    司音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眼帘低垂,“你要是早点跟她说出这番话该多好,如果此刻她在场该是多么的幸福……”

    说着,她看向年轻人,“卫渊,你不需要向我承诺什么,我只希望这一次再不要辜负她的真心,还有你的。”

    司音伸出手,解放权限。

    两人一起出现在虚幻的空间内,脚下是规模宏大的天界版图。各种图层重叠覆盖,如果不进行有效的筛选,很难从错综复杂的影像里读取任何信息。

    “调出天界的领域分布图层。”

    话落,版图上出现各种颜色的板块与标记。

    主调是由生机勃勃的绿色与清澈空灵的蓝色代表的野区与安界。

    其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幽暗深邃的黑色、诡谲扭曲的紫色代表的生命禁区、灾厄遗迹。

    再然后是尊贵的金黄色代表的上位生命所统治的领域,边界、秘境、圣域、乃至神国!

    司音平淡的发出指令,“再次调出云图航线图。解放S级权限,锁定目标编号:****——凤熙。”

    过了一会,电子音提示响起,“锁定失败,目标内置终端疑似损毁。”

    司音眉梢一皱,“调出目标的行程记录,检索最后的出现地点,连接军事频道,周围是否触发特殊事件?”

    “PM:14:00:00,停驻迦南航线的F699地星上报异常情况,经暗核初步判定为:轻度深渊入侵。

    暗核经过权限认证自行下发战争许可,向地星发出B级拦截任务,并开始调用羽渡尘17号主探镜准备拦截。”

    司音脸色难看,瞬间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卫渊这时发出质疑,“神圣盟约的全体公民都有在天羽数据库留下信息备份,更遑论以凤熙的保密级别,一旦发生意外,暗核网络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然后通报天羽的皇家办公厅、最高议会以及全体军事机关,绝不至于如此失职。”

    司音笑容苦涩,“想要骗过暗核的封锁,帮小熙离开九重天,就只能通过一些手段迷惑暗核的定位感知。简单来说,就是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所以哪怕是我也无法实时监测她的行踪,只要在九重天内部的任何设备上指向性链接她的真实终端,她都会直接暴露、无所遁形。”

    卫渊冷眼相向,“骗过暗核的眼线,好大的手笔!”

    司音直视着他的眼睛,“事到如今你还是认为她在瞎胡闹?如果你依旧这么想,我想她一定会对你感到失望。我正因为尊重她的选择,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即便早知今日,她和我都不会后悔。”

    然后她摇摇头,“现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事后我无论是革职查办还是上交军事法庭,都将交由陛下与议会进行判决,当务之急是尽快实施救援。”

    卫渊闭目沉吟,“也许你是对的,确实是我太放心不下她了,才总是把她当小孩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即便她真的身坠无边黑暗,我也会把她拉回来。”

    随后,两人进入工作状态,语速极快的交流。

    “时间上来得及吗?”

    涉及到自己最喜欢的晚辈,司音不免忧心忡忡,“相对于天羽科技在性能方面追求的全面全能,深渊的魔神科技一向走的是极致的功效路线。虽然临渊行只有八个主探头,但主打的就是空间转移这一块,哪怕羽渡尘也要逊色一筹。”

    卫渊不动声色,“从太古到远古再到上古,生灵的战场从地面升级到天空再到星空,然后是各种异空间、超时空,最后再上升到高低维度之间的碰撞。

    但有一条规律是不变的,那就是在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上,且不论是否人和,自然而然便占据了一定的天时地利。

    更何况云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人造的“天网”,哪怕征战万界无往不利的临渊行来到天界也要“寸步难行”。而我方的羽渡尘巡游九域天幕时则是天地皆同力,此消彼长之下未必就没有可战之机。”

    最后,他不以为然的关闭虚拟空间,两人站在忙碌但不显嘈杂的地象局大厅内从未移动。

    “即便真的拦截失败又如何,大不了我带军打入深渊腹地,抢也要把她抢回来。”

    司音眼中熠熠生辉,看着身旁的年轻人终于心生认可,略感宽慰。

    倒是卫渊又不正经了起来,眼神无辜的双臂抱怀,一边后退一边戒备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嗷,我们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虽然你长得不差,但我已经心有所属,注定是你爱而不得的男人,何况这还差着辈分呢。”

    尤其他还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下满大厅的人都看了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

    司音深吸一口气,指向门外,一字一句道,“给、老、娘、爬!”

    卫渊浑不在意的耸耸肩,转身离开,低声嘟囔道,“天天发火,难怪老的快……”

    下一刻,所有人如堕冰窟,卫渊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

    只可惜羽渡尘先一步将他接引进入主操平台,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弹孔。

    ……

    下三天的所有军官与士兵同一时间收到来自地象局临时发布的军事通知,提示羽渡尘将出现大型的军事行动。

    这类信息几乎每天都要来上那么几条,对此所有人早已习以为常,但更多人还是不约而同看向天空。

    那座高耸入云的“沙漏”依次点亮充能光环,天空如同升起一轮轮烈日。

    光线虽强但不刺眼,就像煦煦春日里的暖光,没有温度却暖化人心。

    尤其是第一天的内圈边缘,可以看到正下方的蒸汽云海缓慢汇聚出下陷的巨大漩涡。

    在云涡的中心有机械圆环逐渐“浮出水面”,它的四角喷出长长的焰尾,形似羽翼外观的特效,看起来就像是天使头顶的光环长出了翅膀,神圣且壮观。

    然后白光巨柱从沙漏下方喷薄而出,犹如飞流直下的银河,灌入机械圆环的中心。

    ……

    卫渊凭空出现在羽渡尘的控制中枢,正式接管部分的运行权限。

    没有外人想象中科技感十足的操作空间,只有带着一圈护栏的圆柱舱室悬停在九重天阙之下、机械圆环之上的高空中。

    但他心随意动间,基地内数之不尽的精密仪器、高如山岳的庞大机器,有序的开始预热、启动、运转……

    卫渊本人也临时获得了另一个位面的奇特视角——通过探镜对世界细致入微的解析,世间万物都化为一条条冰冷的数据,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这一刻,他真正如界神坐镇天幕,以神意巡视天地!

    只不过,随后卫渊就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低头看向跟他仰头对视的男孩,没好气道,“喂,小鬼,你跟来干嘛。”

    男孩额头的创伤还没有愈合,这对于外族公认的“美人”种族来说,更显得楚楚可怜。

    只可惜卫渊对小屁孩一向无感,丝毫不为所动。

    那位叫扶摇橙的少年也不露怯,直言不讳道,“我姐让我以后就跟你了。”

    卫渊嗤之以鼻,“之前说那话就是气你姐的,还当真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乖乖玩你的泥巴去。”

    男孩也不气恼,性子温和的笑了笑,代为传达姐姐的意思,“我姐说你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她说你要是拒绝,就别怪她坏了你和凤熙姐的好事。”

    卫渊脸都黑了,咬牙切齿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都不懂吗?那女人要不要这么狠!”

    扶摇橙当即就模仿着司音的语态神情,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你小子想跟老娘玩,还早一万年呢!”

    卫渊双手掩面,扶额道,“你这小鬼知道我做什么的吗,就不怕哪天丢了小命?”

    扶摇橙诚恳的点头,眼神崇拜,“知道的,就是征战边界、讨伐异族、镇守天门嘛。”

    卫渊声音微寒,“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只要天羽的男人没有死绝,就没理由让女人和孩子出现在战场上!”

    扶摇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我对于鲲鹏一脉来说还是幼年期,但年岁肯定已经超出大哥哥“不少”了哦。”

    饶是卫渊都老脸一红,咳了一声,“是,是这样吗?”

    正想说些什么,男人之前设置好的启动程序已经准备完成。

    下一秒,两人的肉体就转换成量子态,在摆脱九重天阙的引力场后瞬间出现在光年之外!

    ——————————————————

    当流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音身后时,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

    “无须介怀,凤熙不是小孩子了,既然这是她做出的选择那么就理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司音白眼道,“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在意,我瞎操心做什么?”

    流明一叹,“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说了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然后,他眼含笑意,面露回忆,“在以前的那个小团体里,大姐骄傲优秀,是拍板定论的“一家之主”;小妹刁蛮顽劣,是发号施令的大将军;卫渊运筹帷幄,是助纣为虐的狗头军师;还有后续加入的朋友,都各有各的角色。就我啊,什么都做不好,还老是坏事。”

    他摊摊手,“你说,这样一个跟在大家后面吊车尾的家伙,根本没得什么话语权嘛。”

    听着流明说起那群天界最耀眼的年轻人的故事,司音忍俊不禁,低声呢喃。

    对啊,就是这么一位自贬一事无成的人,却做成了整个世界树亿万大族、无尽位面中最尊贵的尘世帝王!

    司音站在后来的角度回头看去,忽然发现一切在那时可能就已经早已注定。

    她意味深长的轻声自语,“也许,从以前的小圈子到现在的大圈子,看似不一样也没什么不一样。”

    流明一笑置之,继续说话,似乎想要一吐多年积郁。

    “总之呢,那些年做了很多自以为了不起的“壮举”,也闯下了不少现在看起来哭笑不得的祸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就是年轻气盛。”

    他话音一落,有些黯然,“但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只可惜,因为姐姐的死,所有人走的走、散的散,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了。”

    “所以……”

    九重天阙的万万天羽子民忽然心有所感,茫然四顾。一种玄之又玄的朦胧感知中,似乎有伟大形象君临于世!

    站在那人面前的司音已然汗流浃背,低垂着头颅不敢也不能抬起视线。

    只听那人不起波澜的声音响起,却如九天云垂的浩荡天威在脑海中振聋发聩。

    “如果有谁想伤害本皇的妹妹,那么我会先做好一位称职的哥哥,再去谈什么大公无私、王道无情的天界共主、九天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