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二回娘家

    初一早起，照例是家里最小辈儿的大侄子起床去放了开门炮仗，新的一年在喧闹中开始了。过去有初一挨家去长辈家拜年的习惯，老苏家由于父辈只有老爸一家在这居住，也就省去了拜年的环节。老妈张罗着指挥儿媳妇煮饺子，儿子们热菜，新年的早餐因为昨夜的熬夜变得没那么食欲旺盛但依然热闹。

    吃过早饭，老苏领着侄子侄女打扫两天来放鞭炮以及夜里祭祖产生的垃圾。大哥躲到小屋去睡回笼觉。老妈则和儿媳孙媳们坐在炕头上聊天放松。老妈过年也77了，最近几年每年这个时候都爱回忆她自己小时候过年的趣事，儿媳们也当做从未听过的样子不停凑趣的发问或者表示惊讶。老苏进门的时候正赶上老妈笑骂她们，

    “你真当我老糊涂啦？去年你就是这么问的！”

    老妈没有真的生气，儿媳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新年处处都让人觉得舒服。

    初一照例是火锅，照例是老爸老妈都喜欢的清水锅，儿媳们负责洗菜、泡粉条，儿子们负责切肉、做丸子。几个小的凑在一起研究做几种蘸料。老爷子宠溺的看着孩子们把韭菜花、豆腐乳、香油、芝麻酱、蒜泥、辣椒油摆了满满一桌，不停组合不停试验。大哥进来喊了一嗓子，

    “别浪费。”

    老爷子不高兴了，“试试怕啥？剩下的我吃！”

    好吧，孩子大了，也不怕被宠坏了。得，由着他吧，就当大伙一起哄着他高兴吧。

    吃完了晚饭，老苏媳妇帮着收拾了残局。和老苏一起回家了，回去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明天陪媳妇回娘家。

    东北这边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初二回娘家拜年。大哥岳父家住得近，明早一家早起从老苏父母家出发。弟弟岳父家在400多公里的外地，疫情当下就不回去拜年了。况且大家都走了怕父母一下子太过失落，弟弟一家决定在父母家呆到初六，这让老两口异常地开心。

    初二一大早，老苏两口子驱车向120公里外的岳父家驶去。岳父家虽然偏远，但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旁边就是国家4A级风景区。随着环境保护和旅游开发的双重作用，昔日宁静的小山村如今也有了巨大的改变。原本要三个小时的车程，随着高速公路的建成通车，一个小时出头一点，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岳父家的村口。

    原本平平无奇的村头，这几年有了很大的变化。开过一座小桥，进入村界首先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铸铁拱门，拱门顶端红色的大字“神鹿村”，气派异常，好吧，老苏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里没有拱门，名字也是土的掉渣的“张家油坊”。村里是秋天新铺的柏油马路，路边有白色油漆划的边线，边线外侧是红色的橡胶人行步道，天不冷时，早晚都有三三两两的徒步健身的村民在步道上行走。光看这些，感觉和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穿过村子，快到尽头时是老苏岳父家的五间大瓦房。岳父在除夕前一天临时出院回家过年。家里因为是服丧的第三年，并没有悬挂灯笼贴对联。车开进安静的院子，老苏的的岳母闻声走出来迎接。

    “让你们啥也别买，在家呆不了几天，随便买点就够吃了。”

    “你爸你妈还好吧？过年时怕你妈他们跟着上火就没给他们打电话拜年。”

    岳母不停的唠叨着，一如既往的为别人考虑，老苏听着回应着，也心里酸酸的。家里有个病人，一家都没什么心思过年了。岳母觉得照顾病人让老苏两口子没时间回去探望亲家，今年过年无论如何都不让两口子过来陪他们。小舅子不出意料的去了岳父家过年。不一定是怕照顾父亲，但躲避的嫌疑是少不了的。也许什么时候能勇敢面对生活的艰辛，他才能算真正长大吧！作为一个身兼父亲和儿子双重角色的人，小舅子的表现算不上合格。有时候老苏想，有个能干的母亲和姐姐，对小舅子来说来说，真不应定是好事儿。

    老苏两口子的到来让家里多了过年的气氛。他照例去厨房忙活，妻子东屋西屋来回的在83岁的奶奶和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之间跑来跑去。家长里短的聊天，什么公公家过年又做了20几道菜了，什么你们过年吃了什么啦，什么今年最后一年明年就可以贴对联放鞭炮啦。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老苏又做了自己拿手的酥白肉，岳母第一次吃，赞不绝口。果然，女性无论多大年纪，喜欢甜食的还是很多的。把从家里带来的虾白灼了一下，这是岳父爱吃的。给奶奶做了道肉羹后老苏又做了几道鸡鱼和蔬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了晚餐。都不喝酒，吃得很快，大家都有意识的规避起关于岳父病情的话题。谈今年的天气，谈没回来过年的小孙子优秀的成绩，谈老苏媳妇的工作，谈老苏孩子没能回来过年。老苏静静的听着，和自己家里热闹喧嚣相比，老苏心里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