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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尾声(上)

    “来自酒吧那个被我分尸的女孩的香水已经接近瓶底,仅仅够用最后一次。我身上的味道如果不加以抑制,只会让我根本忍受不了。而唯一解决的办法又恰好是这瓶香水。”

    “以我尚且不知道的东西为代价,换取暂时的风光和面对死亡的威胁,我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就出在那个姑娘身上,但是我不敢面对,只能一点点虚弱下去,到现在已经不成人形。”

    “我脑子早就昏昏沉沉,几天的休整没有让我状态好转,反而更加恶劣,我的生命正在以未知的方式流逝,这其实就是慢性死亡。”

    “我没有任何办法,身体状况也糟糕透顶,本来强韧的精神也被几天轮回的折磨透支,我只能度过一天且算做一天。”

    “第十四天的早上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下楼干活,连续好几天我都在偷懒,四哥他们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帮着我处理我需要做的事情。”

    “一天中最轻松的工作就是去拉货,他们的人会搬上车,我只相当于担负了一个司机的职责。”

    “以往都是刀哥去取货,而这次,几个人却故意说忙的顾不上,分不开人手,让我去跑一趟。”

    “这样的事情我最后一点良知也不允许我拒绝,我承了大伙的情,下午的时候准时出发。”

    “这天从早上起我就有着莫名的心慌,我眼皮直跳,能感觉的到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以说是人的第六感,也算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而当我坐上驾驶位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心脏突突的狂跳,脑中不由自主浮现旧房间的窗户上漆黑的手印,这每天都会在我梦里出现的场景一下子在白天倾注我的脑海,我的情绪瞬间绷到了极点。”

    “后视镜里的我狰狞可怖,脸上也浮现青紫色的斑块,我眼睛充血,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那表情、眼神,和我在第六晚看到的邻居简直一模一样。”

    “我强撑着开着车,心想是我自己看花了眼,别人明明都看不到,为什么只有我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这怎么可能。”

    “车辆拥挤堵塞,只有很少的几条路车速可以稍微拔高。满街的行人来往匆匆,这会正是高峰期,出行都不太方便。”

    “精神本就时刻绷紧的我看着不知道要排到何时的长龙,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街上行人的表情在我眼里也开始纷纷扭曲,他们疯狂、轻蔑,他们冷血、狠戾,他们表面上一副温文尔雅,礼貌和善的样子,实则内心黑暗无比,每一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都是丧心病狂的、变态且扭曲的。”

    “每一个人都面孔都好相像,千篇一律的邪恶和变态。就好像人人带着一张纸做的面具,画着夸张的油彩,绘着一模一样的表情。可惜这些他们都看不到,只有我才能穿透他们的内心。”

    “我丝毫不知道自己心神已经受到了影响,我也没有意识到我在渐渐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我抬头看向城市,看向天空,我细数我犯下的罪孽,那也是我心底的黑暗,一件件。一桩桩。我从未忏悔,所以也并不在意。”

    “直到刺眼的阳光灼伤了我的皮肤,明明空着的香水瓶不知道何时装满出现在我的副驾座位上,瓶口大开,浓郁近乎实质的臭味和香味混杂,它们不只是香水散发的,而且从我自己的全身各处出现,那种味道深入骨髓,嵌在每一寸皮肤下,任是什么东西都洗刷不掉。”

    “我看着身上一块块黑斑被灼烧的冒烟,散发着焦糊的臭味;我看到自己的脸正在一点一点脱落,眼皮也愈发承重。”

    “我很奇怪已经空了的香水瓶为什么装满,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侧,它就像是钻进血管里的虫子,根本无法甩掉,而且还时时刻刻折磨着我。”

    “而正真奇怪的确实我没有感到丝毫痛苦,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分崩离析,我嗅着那难以忍受的味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这香水奇异的效果,我沉浸在回忆和思考中,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我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我就快要忘记了一切。”

    “喧闹的汽笛声吵得不可开交,这条路段应该是最后一个红绿灯了,我还记得我要去取货,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堵车情况就会好很多,路也宽敞不少。”

    “我最后一次看向路边,正巧对上一家纸货铺子,那和街上行人一样的脸让我作呕,里面的纸人都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隔着两层玻璃,我瞟到了一张同样的脸,只不过它的眼神很单纯,内心的想法都写在眼睛里,它单纯的残忍、它单纯的满足。它躲在宽大的黑袍底下,阳光照不到它,它是为了黑夜而生的。而到最后我终于看出,那是一个人的眼睛,一个正常无比、平凡无比的人,却拥有和厉鬼无二的眼睛。”

    “它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前方,我才恍然大悟,松开脚下踩死的的油门,睁大双眼瞪着近在咫尺的公交车。”

    “而就在那一刻,我的内心正真的崩溃,那个被我分尸的姑娘,那个学生味打扮的清纯女孩,她也同样瞪着惊恐的双眼,好端端的正坐在窗口。”

    “我的身体已经扭曲变形,我甚至已经有一只眼睛失明,但是仅剩下的那一只却死死盯着那个慌张起身的姑娘。那张脸我不可能认错,它一直不停的折磨我,它就是我隐藏在心底的黑暗。”

    “精神防线失守,我只记得自己一直盯着那张脸,直到再次失去意识。”

    “我没有死,我清楚的知道,我没有死,死人是不能做梦的,死人是不能睁眼的。”

    “我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白货铺子里的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我没有知觉,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只是尽可能的瞪大眼睛,我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我这样做只是告诉他我还没有死。”

    “我根本没有在意身处怎样的环境,我所有的想法犹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我脑中混乱一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带着微笑纸面具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他只是欣喜的盯着我,拿着空空如也的香水瓶朝我的身上比划着什么。”

    “他在我的手腕脚腕处忙活了半天,随后喊了句我根本听不明白的话语,紧接着我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巨大的痛苦唤醒了我,全身各处肌肉的撕裂,每一根骨头被敲的粉碎,关节扭曲,我如同万蚁噬心,那种痛苦没人可以承受的住。”

    “他依旧在我的面前,站在我的家里,拿着已经装了一半的香水瓶。它口中呢喃不停,正把我一点点如同废纸一样蹂躏、压缩,最后灌注到那个没有标识的香水瓶里。”

    “我嘶吼、咆哮,但是无济于事。而在最后时刻香水瓶终于灌满,他把香水留在了我的卫生间里,带着仅剩下最后一点的‘我’来到了一个阴冷,被黑暗无死角包裹的地方,这里不是地狱,却胜似地狱”

    “而这,似乎就是我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