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树女人们

    欧阳急着想快点进入梦境，好弄清那个引路的白色影子到底是谁，最主要的还想去看看那座白金宫殿，不知道里面是藏着财宝还是躲着一位公主。但这梦就像吊他胃口一样，他越想做反而越做不来。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茶饭不思，逢人不理，把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上。无论是家里的地板还是街边的长***园的草坪，只要有合适的地方他便立马躺下来去睡，弄得王太英一瞧见他便眼冒火光，恨不得让保姆把他剁碎了。欧阳这样作溅了几天，弄得自己一下子又犯了病躺进了医院，也就是这一次。

    我听他讲了这么久，说实话，心里其实一直拿他当病人看的。至于他讲的这样梦境，无论再怎么动听，那也不过是一个疯子虚构出来的罢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怪那个彭医生多事，就算欧阳说出了这么多，对治疗他的病又会有什么帮助，不过纯粹陪他癔想罢了。我决定明天会找个借口推脱掉，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欧阳此刻全然不晓得我心里的想法，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对一切的奇异事件都很好奇，于是又接着讲了他刚刚梦到的一段。我喝了口茶，心里想着也该给钱丹再买一个夏季用的包包了，但表面上仍得礼貌的听欧阳续编下集。

    梦仍然是接着上次做下去的。欧阳来到了果树下，看到了那个一路引他来的影子没入了一棵果树里。他第一眼看到眼前的这棵树便觉得有些怪异，树叶子高高的长在上面，全都是蓝色的，结着一些同样的蓝果子。但树的粗杆却有些像人的身体，不，是女人的身体。只见和欧阳齐眉的树杆处，也生有两双小眼睛，一个嘴巴，两侧还有耳朵，至于形状，都和人类差不多，而且眼珠子还在闪动，嘴巴里发出小小的哼哼声。欧阳傻了眼，不由得向下看去……欧阳吓坏了，看看那树的眼睛里传出火辣的目光，他马上想到难道是这些树精发情了？

    于是他拔腿就跑，但不是往回跑，却想着要跑过树林去到上面的宫殿。那个引他来的影子又从树里冒出来，一路追在他后面，看样子是在破口大骂。树林里其它的树也是一般的模样，能冒出白影子的既能单独飞起也能带着整棵树身缓慢走动，而另一些身材纤瘦矮小的，除了生有五官外，其它地方和普通树杆没有什么分别，它们不能分裂出白影子，只会惊恐地躲开欧阳跑来的身体。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早就听人说精神病人的世界里千奇百怪、丰富多彩，可再怎么怪也没有欧阳的荒唐！欧阳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嘲笑，他又继续讲了下去。

    欧阳被一群树人追到一处土坑里，树人们伸出树脚狠狠的踩他，举起树丫子抽打他。他嚎叫着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她们打累各自散开，他才遍体鳞伤的仰起头看向已经移到另一个方向的果树林。

    这时有十几个士兵的身影从山上下来，他们全都毛发长长的，穿着鲜艳的制服。士兵们径直地走到果树林那里，嘴里吼叫着欢呼起来。那些能分离出白影子的树人们也兴奋的挪到前面，排成一排回应着他们，而那些娇小的则慌乱的闪躲到后面藏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让欧阳也觉得荒唐至极的事，士兵们跑上去一人一个抱住了那些大树……那些没轮到的树人们只能猴急地把他们围成一个圈，嘴里不停地啍啍乱叫。到后来，士兵们全都瘫软在地，任凭树人们怎么拉扯都站不起身。而那些排不上号的则骂骂咧咧，一脸怨气。

    十几个士兵休息了好久，才歪歪斜斜地走上山去，树人们则依然在不远处聚集。这期间，欧阳因为伤口疼痛，始终不敢动弹，但他很快感到身下痒痒麻麻的，像是被很多小虫咬的一般。他一扭头，就看到满地的蓝草围着他，用草尖不停地戳他身体，见他不能移动，成千上万的蓝草们一齐涌来，瞬间钻满了他的身下以及前后左右。它们托着他开始快速的向山上跑去，欧阳惊恐之下想发声大叫，但是任凭怎么喊也发不了声，四肢和头部更是被蓝草们拉扯得不能动弹。蓝草们的尖叫声也引起了树人们的注意，树人们远远的看了欧阳一眼，全都“呸呸呸”的往脚下吐了口水，嘴里稀稀嗦嗦的又似开骂起来。

    蓝草们拖着欧阳很快来到了山上的宫殿门口，只见这座宫殿威武磅礴，全部是由白金铸造而成，并且整个宫殿占满了这座被削平的山头。在那宫殿门口，站着两列威武的士兵，欧阳认出这些人，正是在山下的那批。而旁边另一队刚刚换下岗的士兵们，也排着队兴奋地朝山下跑去。

    不久，有两名士兵走过来，从蓝草的手中拎起了欧阳，口中嘲笑道：“怎么，新来的？跟我们去见大王。”

    两个士兵带着欧阳走进了宫殿大门。宫殿里面立着高大的大理石柱子，房顶特别特别的高，就像神话里南天门一样。每走几步，都会有士兵整齐的在站岗，他们一直走到了大殿的尽头，远远的看到高台上坐着一个威武的男人。他头戴金冠，身披红色战甲，台下两旁垂首站着待命的仆人。

    两个士兵对欧阳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大王，赶快跪下参拜！”说着两人便按着欧阳跪下，一同向台上的国王行礼。

    国王盯着欧阳看了一下，满脸怒气的说：“怎么，你是从圣女林逃过来的吗？为什么要违背她们的意愿？这样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本地的法律，大好的前程白白的给你自私的行为废掉了。虽然我这里很缺像你这样的男人，但我依然要惩罚你。来人，带他去荊蕀林！”

    那两个刚退出去的士兵马上又从门外走进来，架上欧阳退出了宫殿大门。一出了宫殿门，他们马上向欧阳训斥道：“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X的人！那些果林里的树女人们都是我们这里最美的雌性，送上嘴的香肉你却不吃。要想在咱们这里出人头地，靠的就是征服她们！你征服的越多，你的地位也越高。现在你完了！你被罚到荆蕀林那些丑陋的家伙面前，嘿嘿，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翻身了！”

    欧阳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也不免有些恐惧，想向他们多打听一些东西，两个士兵却冷哼一声，一脚把他踹下山坡，那些等待的蓝草们马上又拉扯住了他。士兵说道：“送去荆棘林！，不得有误！”蓝草们马上齐刷刷的撕扯着欧阳，向另一个山头跑去。

    不多久蓝草们就把他送到了荆棘岭，抛下他便头也不回的跑了。欧阳坐起身向四周瞧去，只见这里黑雾腾腾，到处都是些歪脖老树人。她们浑身长满尖刺，有断枝的，有倾斜的，有发枯的，有满身皱皮老态龙钟的。虽然她们也都长着和果树林那些树人一样的器官，但不论外表还是生活条件，那差距可是从天上到井里。她们本身是被这个世界所淘汰的不良品，被发配到这里的。这些丑陋的、充满戾气的树人们，都用尖刀似的眼神盯着欧阳，她们抖起满身的尖刺，高舞着枝条，狠狠的把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欧阳的身上。欧阳吓坏了，想逃跑，但被那些树人们的枝条拉扯着一动也不能动。她们把他折磨够了就放下来，让他去取水、养料来喂养她们，并派了两个大黑松时刻紧盯着他。

    这样的情景按梦里的时间算，应该有一个星期，欧阳愁苦的想自杀，但那些邪恶的树女人们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流着泪想起了那些果树林里的树女人们，他才感到她们是多么的好：身材匀称，婀娜多姿，皮肤光滑，又解风情。他正在想着的时候，一抬头又看见了那个带他来这里的白影子，白影子似乎对他旧情不忘，默默的看着他。欧阳便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大声的呼叫，白色的影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进荆棘林把他带出去了。而那些邪恶的树人们盯着他们的背影，一声也不敢吭。

    于是欧阳又随着白色的影子回到了果树林那里。这一次他的心态完全转变了，看着那些果树林是满心的欢喜。白色的影子没入了一棵果树上，接着那个树女人含情脉脉的向他走来。欧阳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次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他闭上眼张开怀抱，似乎闻到了果香的味道。忽然间他就醒了，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