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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毁三界、屠苍生

    天宫之上,仙官静候,尚同老仙,靖和大仙,菱花君芷瑾都在其中。主位之上,女子头戴凤冠,云髻乌黑高耸,双眉细长而弯曲,丹唇饱满,手腕上穿着两圈紫色琉璃佛珠,浑身散发着一种洗尽铅华的优雅高贵。

    此人正是天母娘娘——女娲。

    她的侧位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高大俊朗的身材。头戴纱冠,长缨结于颌下,腰束大带,袍式宽松,广袖,曲裾,长可掩足。

    殿前,一个蓝袍男子被牢牢锁在刑架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样肃穆压抑的气氛下,天边传来轰隆一声,一道火红的雷电劈下,生生击中蓝袍男子的背部。男子咬紧牙关,手心有冷汗沁出,可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须臾之后,又是轰隆一声,另一道橙红的雷电劈下,男子的衣袍破开一道口子,众人眸中均是闪过一丝惊讶,尤其是芷瑾,情急低声喊出一句“师弟”。

    “师傅,以容修的修为,不至于连第二道天雷都扛不住。”芷瑾眉头紧锁,密语传话给靖和大仙,可靖和大仙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在此期间,容修又连扛下七道天雷,他的双唇青白,衣衫血迹斑斑,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半分不见。

    在场众仙官,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少司君容修的修为,以他修炼五千年的仙体护印,根本不可能伤至如此。其中缘由,约莫就和少司君包庇的那个妖女有关。

    靖和大仙更是了然于胸。九畹早已服下摩尼珠,一入魔道便是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这回她能大难不死,一定是有人千方百计地封印了她体内的摩尼珠。

    他对她,竟已情深至此。

    “师傅,再这么下去,容修怕是会成了废人!”芷瑾再次密语传话给靖和大仙,语气愈发焦急。她不知道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也再也做不出往日豪放豁达的姿态,对容修的生死袖手旁观。可是,靖和大仙仍然不动声色。无奈之下,她握紧拳头大步走到殿前,决然地跪下替容修求情,“容修还有旧伤在身,请帝后网开一面。”

    “师姐……”容修抬眸,望着芷瑾的背影,嘴巴微启,可话音才起,又被一道青黑天雷击中,嘴角渗出一痕鲜血。

    芷瑾慌了神,又大声说道:“帝后,容修千年来扬善除恶,为了天界也立下不少功劳。这次,帝后不分是非,就这样定了容修的罪。我不服!”

    全场哗然,九天玄女逆反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回忽然冒出个盗取五神器的同谋妖女倒是稀奇,更不可思议的是,向来秉公知礼的少司君会和这个妖女有所牵扯。

    见势,靖和大仙立刻站出来厉声呵斥,“芷瑾,不得无礼。”又向天母娘娘女娲请罪道:“帝后,是我没有管教好芷瑾,还请帝后降罪。”

    仙官面面相觑,唯有主位之上的天母娘娘女娲正襟危坐,直视着前方,眼神坦荡。

    “菱花君,你身为靖和大仙的得意门徒,此番诘责,置你师傅于何地?又叫天界颜面何存?”站在天母娘娘女娲侧位的男子忽地开了口,他的一席话冷漠淡然,不掺一丝温度。芷瑾盯着他,被堵得一句反驳都没有,只听他继续说道:“九天玄女触犯天规,嗜杀成性,堕入魔道,又教唆妖女九畹盗取五神器,罪无可赦。少司君明知五神器失守会扰三界安宁,却仍对妖女九畹多番包庇。依天规,天雷二十四刑,已是最轻的刑罚。”男子句句振聋发聩,与方才红梅林宣旨的声音如出一辙。

    天母娘娘女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摸了摸手腕上的紫色琉璃佛珠。男子似乎会意,再次开口,“此次,天母娘娘念你与少司君姐弟情深,既往不咎。”

    “多谢帝后开恩。”靖和大仙双手一拱,向着天母娘娘女娲拜了一拜,拉过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芷瑾回到一侧站立。

    一炷香的时间,天雷二十四刑结束,容修一身修为尽失,各仙官都摇头惋惜,好好的奇佳根骨就这样被废了。

    “即日起,少司君关在文渊阁内禁闭。百年之后,方可踏出。”

    “帝后。”容修勉强抬起头,直视主位上的女娲,费尽最后的几分气力一字一顿地说道,“错不在九畹,请帝后明鉴。”

    又来到了那个阴森的墓地,身边吹着冷瑟的风。那只灰黑的乌鸦停在九畹的左肩上,难听地叫了一声。忽然之间,那个很淡很淡的黑影从树后飘出来,故意在她面前停留了半晌,引她到墓地深处。

    月亮如钩,眼前青灰一片,残肢遍野,风中混杂着凄惨的叫喊。那只乌鸦闻声张口,喷出一团黑雾,九畹想出手反击,可全身的灵力像是被禁锢似的,完全使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很淡很淡的黑影转过了身,他的脸模糊不清,唯有眉心那一枚殷红色的印记鲜明刺眼,透着浓浓的凶煞之气。

    九天玄女。

    九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怨毒,滔天的戾气自十二经络涌出,冲破禁锢。她的掌间聚起一股气流,打出之际,化为道道冰针。黑影不躲不闪,任由冰针穿过身体,竟毫发无损。下一瞬,冰针打到树干上,大树半截折断。

    见势,黑影仍然不吭一声,只淡淡伸出左手,那手宛如白玉,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嵌紫玉。

    乌鸦从九畹的肩上飞落到她的手上。须臾之间,两者消失在九畹的面前。

    等九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四周已经平静。天空澄碧晴朗,她的身体像躺在软绵绵的云里,温暖舒适,还有淡淡的清香。她未睁开双眼,却感觉到了暖阳的柔和光线。可她太累太疲倦,迷迷糊糊的,始终不愿睁开眼醒过来。

    眼前一一闪过洞房花烛、千里飘雪、落地极光,然而一副卷轴打破所有的美好——九畹者,毁三界、屠苍生。

    毁三界、屠苍生。

    毁三界。

    屠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