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空坟

    风吹沙动，天边黑压压一片。一抹紫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九天玄女发髻散乱，脸色惨白，眼眶发黑，唇边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九畹刚想去扶她，就被她恶狠狠的眼神逼退，“别碰我。”她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怎么了？”

    九天玄女没有回答，颤颤巍巍地走进房间，九畹杵在原地恍神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她的身影多了几分孤单萧索，和乱草丛生的屋子多了几分契合。

    直到大门嘭地一关，九畹才回过神，大步往里追，只见房间里面散出氤氲的紫光。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低头从百宝袋里拿出一本书简，翻了几页，忽然往外走。过了几个时辰，九畹捧着一碗棕黑色的汤重新站在九天玄女的房门口，她刚想举手敲门，房内已经传出了九天玄女的声音：“进来吧。”

    九畹轻轻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去。房间窄小，里面摆满了陈旧的东西，上面都布满了灰尘，看上去有好些年头了。墙角的一个檀木桌子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罐子，中间竖立着一面破旧的灵牌，上面写着寥寥七字：爱母林氏之灵位。

    灵牌前有一个锃光瓦亮的香炉，九天玄女从供桌上拿起三炷细香，走到烛火处点着了，双手郑重其事地握着，恭恭敬敬地向灵牌鞠了三躬，然后踏上一步，将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幽幽轻烟，从香炉中袅袅飘起。

    “你的阿母去世了？”

    九天玄女不言语，转而看了九畹一眼，问道：“那是什么？”

    “这是姜汤，我感觉你身上都是寒气，无双姑姑的医书上写了，姜汤可以驱寒。”

    “你从哪儿弄来的姜？”

    “我心里想着，它就出现了。”九畹伸出右手，手上平白就多了一块姜。

    九天玄女眼中隐隐有钦佩之色，连紫色丝带都难以完全抑制九畹的灵力，看来她果然禀赋过人，是成魔的不二人选。

    “你喝点吧。”

    “这玄冰戾气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九天玄女的眸间多了几分厉色，“败花宗得到了那件异宝，万古愁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攻进灵剑溪。我必须尽早恢复魔力。”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修得魔体？”

    “修得魔体，需要万人血祭。”

    闻言，九畹左颊肌肉牵动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九天玄女，“你说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

    九天玄女抬步往外走，天色微明，晨风晚凉，半圆的月亮还悬在天边，满天的星斗。九畹跟在她的后头，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九天玄女走的那条路，九畹从未去过。路的尽头是一个坟墓，坟堆上磷光点点，墓碑上空无一字。

    “里面是你的阿母？”

    “这是空坟。”九天玄女语气平淡，坐在坟头前，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紫红长发，月光照着她白玉般的脸庞。九畹站着，望着九天玄女好久好久，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说出开。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想说就说吧。”最后还是九天玄女先开的口。

    “我想问你……你先前天罚……疼不疼？”

    “你在想容修？”

    九畹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容修，只是偷偷藏在心里罢了。

    “那些伤害我们最深的人，往往是我们最亲密的人。”九天玄女起身，神色悲戚地瞥了一眼坟墓，正准备往回走时，一束红色魔气从坟墓的顶上冲了出去，钻进九畹的身体。

    四面八方纷纷涌来数道阴气，周围拉扯之力剧增，一道紫雷闪电霍然刺破长空。

    九天玄女转过身，看到九畹纵身飞起，全身青光大盛，眼中凶光闪动，险些被那红色魔气所控。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然后立刻施法驱走那束红色魔气，自己反倒吐出一口鲜血。

    “小心。”九畹扶住她，又问道：“这里一直是荒地么？”

    “为何这么问？”

    “我好像看到一些画面。好像是渔村？”

    “你还看到什么？”

    “一条土狗。”

    九天玄女的目光一沉，缓缓朝向另一侧，嘴里却说道：“衣服都破了，换一身吧。”

    “我没有衣服了，凑合穿穿吧。”

    “你百宝袋不是有一身衣裙么？”

    那是范孝冬送给她的，送给九畹的，她绝不会穿着它成为一个怪物。

    “我衣柜里有些衣裳，你拿去穿吧。”

    “好。”

    “我先闭关几日，我会把你的丝带撤去，你可以开始学习控制你的魔力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