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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拓石衍

    阿保申追着古娜进了拓石衍大宅,古娜慢了下来,阿保申尾随其后。

    阿保申想上去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古娜,但古娜头也不回:

    “别说话,跟着我!”

    两人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从后门出来,沿着石阶往下走了近百步,走进一条平缓的石道。石道像迷津一样曲曲弯弯往峡谷里延伸,不远处传来哗哗流水声,应该有小溪流过。石道边长着高大的梧桐和槐阳树,两边时不时被巨石挡住,人得从石缝里钻过去。偶尔还有蜥蜴从脚底下穿过,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等转过好几个岔路口以后,阿保申已经晕头转向,不知进到了大山峡谷的什么地方。他原来熟悉的拓石衍家都是在主宅那一片山间洼地,房屋好几百间,操坪好几个,但他不曾进到过后面这一片地方。

    又转过好几个岔口,然后再爬几百步石阶,眼前出现三个六角塔楼,中间一个很高大,两边各一个矮小一点,像两个卫士守护两旁。阿保申跟随古娜进了中间的六角塔。塔的墙壁和天花板上画满了大瞭帝国的英雄传奇故事。正中心是一口有大理石护栏围住的井,旁边站着两个西瞭武士守护。看见古娜和大王子进来,他们打开围栏的门,阿保申跟着古娜从井口边的吊梯下去,几乎有半个时辰,他们终于下到一个地洞。

    这个地洞很小,但在西北方向有一个漆黑的通道,这其实是只有一个人才能通过的地缝,两边是石壁,脚下什么也看不见。阿保申跟着古娜高一脚低一脚在地缝里走了好久,终于看见亮光。从地缝中钻出来,前面是一个弘大的地宫。

    昏暗的牛油灯下有一个老者的背影,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翻看一摞发黄的竹书,边上是一个藤条编制的箱子,四角是生锈的包铁。还没等阿保申开口喊“师傅”,老者低沉的声音说到:

    “不用惊慌,等你有了结果,让你父皇刮目相看!”,然后接着翻看自己眼前的竹书。

    “师傅深思熟虑,学生领教!”

    “你父亲变了,越来越少了锐气,瞻前顾后,是你接班的时候了!过来...”

    阿保申看了一眼古娜的眼色,走过去,靠着老者坐了下来。

    “你父皇现在只信赖那个从来不露面的神秘人,他一直以为是他救了他的命,救了我们的命,为大瞭留下了血脉,所以才有今天的西瞭!很多大瞭的贵族不满,我这个跟他出生入死的老人也要被他忘记了,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父皇老来变得有点昏聩,他怠慢贵族,尤其您老人家,我不会答应的!”

    “你凭什么不答应?没有实力,只能听人摆布!”

    老者就是西瞭皇庭人人惧怕的丞相,兼皇家天军军师,太傅拓石衍。他在西瞭是神一样的人物,名声甚至超过西瞭皇帝。普遍流传的故事是,拓石衍带领大瞭御林军从鞑哥人的大砍刀下救出大瞭王子阿保堇,万里奔袭到西北,建立西瞭。智慧,勇武,狡诈,杀人如麻......等等都与这个开国元勋联系在一起。但他对瞭帝的忠诚度从来没有被怀疑过,以至于邻居各国都把他与瞭帝划为一体,那些有异心的西瞭贵族也不敢靠近他。阿保申从小受拓石衍的教育,又跟他的千金古娜公主一起长大,受他的影响远远超过父皇阿保堇。

    “你以为你父皇让你安排绿林流民,监狱逃犯进入伊丽和萨甘是为什么?”

    “学生愚钝,父皇不是说要试探一下北边鞑哥人的防卫吗?”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西瞭建国后不久,我们就与夏朝有过好几次战争,消耗了不少国库的积累,打下的城池又被夺了回去。原本是西瞭进入中原的最好桥头堡北凉城,现在被割裂成两半,一半夏朝,一半西瞭。过去十几年我们韬光养晦,国库开始赢余了,但我们每年还得用牛羊肉从夏朝换买粮食和衣物。看看色解楞汗国,这些年他们与夏朝关系紧密,商贸红火,国力大增,想打色解楞汗国的主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为什么父皇急忙让我去做这个事?现在还惹出事端?”

    “很显现,你父皇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帝王没必要事事跟我商量!也许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色解楞台的反应,也许他有更大的谋划,在下一盘更大的棋?我们虽然不得而知,但也不能袖手旁观,得做点事,所以我才交代你去萨甘沙漠地下探究一下,如果成功,我们对鞑哥人的雪耻将是事半功倍。但现在看来,这个事的结果都出乎你父皇和我的意料之外!”

    阿保申毕恭毕敬的坐在拓石衍身边,虽然是大王子,事实上的储君,在外面趾高气扬,但在拓石衍面前他总是唯命是从,拓石衍交代的事有时甚至胜过瞭帝的诏令。

    几天前他依照父皇瞭帝的旨意安排绿林流民和监狱罪犯从汗国防卫最薄弱的地方伊丽,乘羊皮筏子从伊丽河偷入汗国,然后再沿瞭汗国界侵入萨甘。以父皇的诏令为幌子,阿保申又和古娜同时在完成拓石衍交给他们的一项秘密任务:找到萨甘沙漠底下的神秘之地。为此目的,他们找到西瞭皇庭藏书馆馆长,号称西瞭最权威的考古专家组成一个秘密小组,混在绿林流民与监狱逃犯一起进入萨甘沙漠。但结果却是出乎意外,几乎是灾难性的:其一,秘密小组进入萨甘沙漠地下似乎得到了汗国的内应,又似乎被其他不明势力搅合,他们还意外发现了利欲熏心的哈捏王子和他的武士。其二,大量的西瞭天军从天而降,入侵萨甘,但他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只能猜想这若不是父皇的安排就是丞相的计划,但他们两个都否认,所以一定有一个人撒谎.....;其三,汗国王子扎西来驱赶进入萨甘的天庭军,居然失踪了,汗王暴怒...

    “您交代我做的,我都做了,但现在西瞭面对汗国的报复....。还有一件奇怪的事:秘密小组的行踪似乎早就有人监视,以至于进得地宫后,突然遇到不明势力的干扰,似乎还不是一股势力,是两股,背景不同....”

    这时古娜端着茶上来,这是拓宅后山里种的八陀茶,几经炮制,散发出一股天藏山的牦牛奶香。古娜一边上茶,一边说:

    “很有可能是血水河谷那一帮爱管闲事的美人族干的!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尤其对男人有巨大的杀伤力!”

    古娜说完斜瞟了阿保申一眼,似乎他就是受伤者之一。

    阿保申似乎很不在意古娜说的什么,有意避开她暗地里的讽刺,回了一句,道:

    “美人族声名在外,未见得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我们还有人在他们的手里。”

    阿保申说的这个人就是被毕什卡和萨依达抓获的西瞭武士,他其实是古娜的人,古娜有点不屑:

    “不用你操心,我的人我会弄回来的!”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汗国认定我们入侵,而且劫持了他们的大王子!”

    拓石衍听完阿保申的汇报,不置可否,指着竹书说:

    “不要惊慌,我们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我最近从那个箱子里翻出来的古书,这些竹书是从皇庭图书馆里找到的,都是我们到达大瞭西域首府斡尔多城后,从档案库烧毁后的灰烬里抢出来的。当时斡尔多城一片火海,鞑哥人要毁灭大瞭赤坦人,在攻击大都城时,大瞭西北各个首府,主要都城都遭到侵袭,居民四散逃离,这里也不例外。你看这些竹书的边角都被烧毁了,好在进档案的竹书文件都经过防火处理,古人的手段其实很高明,这纸上应该有一层特别薄的铝箔,这是浸泡而成的,但是你我肉眼根本看不见,这样的纸张才侥幸没有被全部烧毁....。”

    “这上面涂画的是什么?有点,有线,有方块,山形,这个好像是水域,成波浪形的线段....这里似乎是棺椁形状?”

    “这是夏人早期的地形堪舆图,风水师的看家本领之一。这张图带金边,还做过防火防水处理,应该是皇家宫廷堪舆师的物品。因为时间太长了,防火涂料挥发或者脱落,原来的图形有些毁损,看起来不全。”

    “我在大都时,我的师傅是一个夏人堪舆师,很神奇的一个人。他那时候就给我讲过,如果万一大瞭国运不济,大西北将是大瞭的最后出路。他给我讲过大瞭统辖下的西北有很多怪异之地,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瑶池’,天藏山‘天坑’,‘鬼谷’,就连与汗国共处的萨甘沙漠之地也是神秘之极,所以我才让你去萨甘地下一探究竟。”

    “现在我有了一些发现。你看看这张堪舆图!夏人在这里标志了几个不同平常的记号,这几个记号我在这下面几本古堪舆图里没有找到。这几处图示都是一个轮子,外面是尖头在外的轮辐,更像一个太阳花。”

    阿保申看着堪舆图上有图标的地方解释说:

    “我知道啊,这里是一处巨石堆,这里是一处坎井,有几千年的历史。应该是神秘夏人把天庭军从这里送进了萨甘。那个夏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萨甘地下河,古地道非常熟悉,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上万天庭军在五旗军的鼻子底下入侵萨甘!再往北二百里就是您交代我们要下探的地方....我们去了,但是被人搅合黄了!虽然这一次没有成功,但是我们掌握了该地方的方位。”

    阿保申听了一下,似乎突然有个发现,说:

    “这里,我们下探的地方并没有这个太阳花的标示。”

    “太阳花的标示?”古娜放下茶盘,也凑过来看,很惊奇对阿保申说到:

    “你父皇的秘密寺庙的大门顶上就有一个太阳花的轮子!”

    “那个寺庙是父皇按照那个神秘夏人的图纸建造的。”

    “我不敢揣测,看来有太阳花标识的地方一定很特殊,不光是干涸的地下河或者古地道那么简单!否则按你说的那么多的天庭军也不会轻易通过,据说还有一些奇怪的武器,攻城武器吗?”

    “这都是我们传信兵回来报告的,他们都不知道那些怪异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那个神秘夏人知道!”

    “您的意思是说,汗国大王子扎西失踪与那两个怪异的地方有关?”

    “否则怎么解释?大王子不在我们的手里,也没有报告在乱战中被天庭军打死,天庭军还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功力,那他去了哪里?”

    “也许是被困在那两个地方的其中一个出不来?”

    “扎西没有找到,汗王色解楞台就一定怪罪我们!”

    “还有血水河谷那一族美人,好像扎西王子是她们的私生子!”

    拓石衍原本一直低着头在看堪舆图,此时微微抬起头来,可以看得见一张枯瘦的脸,皱纹像沟壑一般。此时,他似乎胸有成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身边两个人说:

    “夏人曾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等吧!”

    正在这时,原来守卫六角塔的武士匆匆穿过地缝,进来禀报:

    “丞相,大王子殿下,皇上紧急召见!”

    “果然来了!”

    拓石衍微笑了一下,招呼阿保申和古娜匆匆回到六角塔,皇庭的特急马车已经在等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