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征南

    再说四爷见素衣女子出去，又屏息片刻，再不闻外间声息，估摸已走远，便要起身，奈何四肢无力，不能提举，四爷见这般光景，悔恨难当，心道：“想不到我方明一世英雄，竟落肖小之毒手，想师仇未报，自已倒功夫全废，便八尺男儿活着有甚么意思，不如咬舌自尽，追随师父而去！''想到这便真要咬舌，可提气用力时但觉怀中有物嗝应，再仔细看却是刚才素衣女子扔下的包裹，四爷见此转念又想，横竖也是死，待一会看个明白，便如此捱到天光，但觉四肢稍有力气，已能缓慢伸展，这便挣扎起来，把包裹打开，原来里面是几个药丸，外加一个便签，上面写到：“吃这几粒药丸，可保得性命。“四爷看罢，气得把纸撕个粉碎，又把药丸打翻在地，只顿足恸哭，良久，又左右寻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看一地药丸，只咬碎钢牙，拾起往嘴里狠狠的送去。

    按下方明不表，再说侯爷率胡田，俊熙，广元众人，提先锋之师，南下讨贼，至皖省，特提理驻在淮南旧部定南将军国峰人等，一并浩浩荡荡开往南疆，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前后四月有余，大军终至黔边'白鹤桥镇'，驻节总兵官陶光早率一班文武在长亭相侯。两边寒喧礼毕，陶总兵请侯爷入得中军帐，展开舆图，按分率（比例）、准望（位置）、道里（距离）、高下（地势起伏）、方邪（倾斜角度）、迂直（河流、道路的曲直）六例，细说'黄莲'分布，原来这位陶总兵，镇守此地十余年，对黄莲的情况多有了解，每向黔侯请兵进剿，都被黔侯婉拒，黔侯以为:''黄连山(注：越南著名山脉)多险，彼又不入境来犯，偶有游击官军之举，若提兵进剿，彼便退入深山，迨我官军出，彼必复来，若派官军镇守，其地不毛，师老终日，岂不空费许多钱粮。“侯爷闻听只摇首叹息，口中道：“想不到黔宁侯推委至此！“又云：''陶总兵，今本侯即来此地，愿与你戳力同心，共剿莲毒！“陶总兵闻听忙拱手道：“还要侯爷提点。''

    又过旬日，平南大将军西昌高侯大军终至，便黔宁侯获悉，早率黔省边关各镇总兵人等夹道欢迎，高侯坐定中军帐，见这些阵式，倒甚觉满意，一阵寒暄，切入正题，口中道:“这个黄莲邪教，真真可恶，前番竟敢肆虐京师，想黔侯久镇西南，该逆布置应当了然，今天师压境，望黔侯不吝赐教，出得良方，一击溃之！''黔侯闻听，心中暗道：“这个西昌，上来便将我一军，我有良策，还用你来？''想到这口中回道：“高侯见笑，本番镇守云南多年，然多务防守，而疏于精进，今天师驾临，况高侯神威，荡扫邪逆还赖高侯策画！“这个黔侯久居官场，惯于推委，这话言下之意:“天子让我震守云南，又没让我出境剿敌，便这剿敌之事还是你来！“高侯闻听也知话里有音，一时倒无主意，盖因高侯自出娘胎便宅在府邸，用兵之法只在书本，全无实战经验，正尴尬间，怀侯拱手道：“大将军，小侯前来几日与陶总兵多有商议，我看陶总兵对敌逆之情似乎甚详！“言罢目视陶总兵，只陶总兵目光闪避，似有顾虑，高侯察言观色，知道是惧黔侯，忙正色道：''下面陶总兵，有甚方略，但讲无妨！''陶总兵见此才拱手道：“大将军，两位侯爷在上，小官久镇西南边陲，又几次游击莲逆，对该逆倒有些见解，原该逆分散驻在安南黄连山脉与我国交壤之处，横三四百里，贼首'黎真'匿于各处，其众有两万余人，以安南人居多，又夹少许暹罗人氏及我国京族人氏，其众因常年居于山林，多善攀岩窜跳，而短于冲锋，今我天师虽众，然山林野战，并非我长，若要一举溃之，当先悉贼首所在，别遣神机营做斩首之策，方可尽收贼众！''众人闻听皆颔首称是，只高侯又问：“便如何探听贼首所在？“陶总兵回道：“卑职有一计，可引出贼首，只只是此计有些险要。“高侯闻听道:“便有甚么险要，且说来听。“陶总兵忙回道：“我久在黔边，早闻黎逆放言，十年生聚，要杀灭诸葛氏！“说到这，眼光探向怀侯，见怀侯并无异色，才咽口唾沫又道:“今恰怀侯到此，小官愿伴怀侯同往虎穴，想黎逆闻此定亲出老巢，此举为引蛇出洞，'黄连山脉'三十六洞方位，烂熟我胸。“说着又展开舆图，用手比划各处隘口道：“我予从沙坝入进，彼必合围我，迨至彼圈及我先锋部众，我放孔明灯为信号，大将军见信可从'芒康'、'文磐'两翼反抄，再遣神机营竹鸢兵(注：古代短程滑翔兵)从番西邦峰临空发难，斩首黎真，诚如是，莲贼必土崩瓦解！''怀侯闻听，只血脉喷张，双拳紧握道：“陶总兵此计甚妙！“又拱手向高侯道:“大将军，请发将令，来日入得虎穴，斩黎首来献！“高侯闻听口中支吾道：“这个….此计虽妙，恐险恶非常，怀侯国家勋臣，不比常人，万一有失，岂不隳我****锐气！“口中这般说，心中只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好个引蛇出洞，今即你自告身往，待你深陷贼巢，可怨不得我坐视不理，此举正好报我姑兄之仇。“再说下面怀侯见高侯未置可否，忙顿首拜道：“请大将军放心，岂不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番用此计，正好一网打尽黎贼，还请大将军定夺。“高侯见怀侯去意甚决，又环视诸官，见无有异议，才假做不情道：“即怀侯如此勇略，本将军就准此策，只怀侯此去万要小心！“怀侯闻听顿首再拜！高侯又再吩咐众人一应其它，这才命各部散归本营，准备来日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