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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面见游父

    游雨露和凡小落两人走在一起的景象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无他,着实是这两人在县学之中太有辨识度。一个是六十七届榜首,一个是开朗美丽的富家千金,这两个人的组合引起了好一阵窃窃私语。不过这两人并不在意,依旧是有说有笑。当然这有说有笑大部分是游雨露在说,凡小落在笑。

    好在游雨露是一个比花小漪更甚的话痨,她并不在意凡小落是否有所回应,一路上,她自顾自地给凡小落讲起县城的诸多地方和趣事,这让凡小落对天南县城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因此听得也更为用心。

    不过时光总是短暂的,或者说游雨露家实在是太过豪奢。刚出了县学没有多久,紧邻着城主府的坊市,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笔直地站在牌坊前面,见到游雨露和一位少年联袂而来,他稳步上前迎接道:“见过小姐,见过凡小相公。”

    游雨露嘟起嘴:“秦爷爷不要这么称呼我,父亲会不高兴的。”

    老者摸着胡子笑道:“尊卑有别,做为一个下人自然是要尊敬贵人的。”

    “秦爷爷,你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拿你当做下人看待。”游雨露知道扭转不了老者的观点,只好反驳了一句,对凡小落介绍道:“小落师弟,这位是秦爷爷,是我父亲最亲的长辈,也是我们家的管家。”

    凡小落连忙上前施礼:“见过秦老丈。”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游府大管家,秦管家秦成武,见凡小落施礼,他也连忙回礼,道:“还请小姐与凡小相公随我来,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多谢老丈。”凡小落跟在秦管家后面走进坊市内,游雨露则是在一旁一座建筑一座建筑地介绍。听了游雨露的介绍,凡小落突然发现这一整座坊市都是游家的,这对于自家仅有两进小院的他来说,整个坊市、无数建筑都为一家所有,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时,他终于对巨富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走过半条街,凡小落被引导至一座巨大的府邸面前,这府邸只看外面就要比县学学苑还要大,厚重的大门正完全打开,静待府邸客人的到来。

    走进府中,凡小落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院落可以空旷,可以塞满建筑,同样也可以遍布花草树木,但他从没有想过,一个院落可以做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院子,无土无木,整个院子是一座巨大的水塘,水面之上游廊曲折,连接着远处的一座两层小楼,隐约可见有人站在那里。庭院里的游廊和小楼琉璃碧瓦,雕梁画栋,而水塘正中立起一座巨大的假山,假山之上有细蒙蒙瀑布流下,激起阵阵白雾,水塘里荷花草木斑斑点缀,还有许多水生动物欢游其中。这院落好似将野外的水景复刻过来一般,到处充斥着野趣,同时还带着些富贵典雅。

    秦管家对凡小落展示出来的惊讶见怪不怪,他熟练地穿过游廊,走到小楼前,对早已等在这里的中年人恭敬道:“老爷,凡小相公和小姐来了。”

    “好的,秦叔,你先忙去吧。”

    “是,老爷。”

    秦管家还未离开,游雨露就开心一路小跑到中年人面前,亲切地挽住他的胳膊,甜声道:“爹,人家把小师弟带过来了。”

    “乖女儿,做得不错。”中年人先是表扬了自家女儿一句,接着对凡小落温和道:“凡小落,很高兴见到你。”

    面对着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凡小落丝毫不敢小觑,他连忙上前施礼:“见过游前辈。”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哎,不必如此客气,你和雨露有同门之谊,我便托大一些,你叫我伯父便是。”

    凡小落从善如流:“是,游伯父。”

    游父微微颔首,对游雨露道:“乖女儿,为父要与凡小相公单独说些话,你暂且回避片刻。”

    游雨露皱了皱鼻子,先看了一眼父亲,接着又看了一眼凡小落,不情愿道:“好吧,那女儿待会再来。”

    游父轻轻摸着自家女儿的秀发,道:“去吧,小漪待会便要过来了,好好招待一下。”

    “嘿嘿,知道啦。”

    等游雨露开心地跑了,游父招手道:“贤侄,陪我四处走一走吧。”

    “好的,游伯父。”凡小落亦步亦趋地跟在游父身后,静待他的下文。

    走到游廊之中,游父出声道:“其实把贤侄叫过来是有些突兀的,想必你心中也会有些疑惑吧。”

    “是的,晚辈不明白为什么伯父会对我感兴趣。”听到游父开门见山,凡小落便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

    “其实贤侄不必疑惑,也毋须担忧,实话实说,老夫喊你过来纯粹是见猎心喜。雨露应该给你说过,老夫曾言,如此天才,怎可不见,这确实是我的原话与本意。”游父给凡小落吃了颗定心丸,继续道:“老夫四十余年前生于天南,十二岁断乾坤,二十岁闯荡大荒,至今已有二十余年,经营下了偌大家业,毫不自谦的说,在经商一道上,老夫要比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

    凡小落默不作声,静静跟在游父身后听着他的自述。

    “要说起经商,这和修炼可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你要有眼光,能够准确把握住时机,同时你还要有强大的人脉,有了这两样,经商之道才能够越走越远。”游父总结道:“所以修炼讲究脚踏实地,坚持不懈,而经商则讲长袖善舞,风生水起。如何做到长袖善舞,这便是我一直以来所考虑的问题。在我二十岁至三十岁期间,是通过与那些权势人物打好关系,瞅准时机,稳步经营,一步一步走来,最终坐到了大荒第一商人的位置。从那之后,我一方面继续维持与他们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在大荒四处寻找少年天才,在最初给予他们扶持,让他们修炼之路更顺,以期他们成长之后能有所回报。这样说你懂了吗?”

    凡小落似懂非懂:“伯父的意思说我也是你寻找的少年天才?”

    游父转身对他点头,肯定道:“没错,你正是这样的天才。”

    “可是,可是我~”凡小落有些着急,他对游雨露的观感尚且不错,对于游父的如此看中也是感激不已,但想到自己的资质,他便不能继续淡定下去,只好如实说道:“但是我资质可能并不像伯父想的那样好。”

    游父轻轻摆手,温和道:“我问过有关你的事情,除了资质之外,你的事情我基本都有所了解。虽然不知道你的资质为何,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或许是出于保密,或许是资质并不尽如人意。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仅仅你现在展示出来的潜力,就足够值得我去下注,而且是重注。”

    凡小落连忙拒绝道:“伯父过誉了,晚辈受之有愧。”

    “哈哈,先莫要忙着拒绝,咱们爷俩好好说会儿话,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就是了。”游父毫不意外,他知道凡小落的性格如何,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拒绝,他相信这是凡小落还未完整地了解事情全貌,出于稳妥的考虑才做出的拒绝。

    游父在一座凉亭中随意坐下,他指了指对面,示意凡小落稍事休息。待凡小落坐下后,他出声问道:“贤侄,你对于你自己有着怎么样的了解和看法?”

    “呃~”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自己,突然面对这个问题,凡小落一时有些语塞,他从来没有仔细地深入考虑过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出了凡小落的手无足措,游父笑着安慰道:“哈哈,贤侄莫着急,慢慢想即可,今日我们时间多的是。老夫算是过来人,有些地方还是可以为你做些指导和解惑的。”

    道了一声谢,凡小落便靠在围栏上慢慢剖析,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从一个小村子来的穷小子,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开始修炼,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大荒其他人的生活怎么样,除了几位山长就没有见过更多的灵能者,不知道天南县城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花小漪和游雨露家与自家到底有什么差距,自己就像花小漪经常说的那般,是一个呆瓜。除了知道修炼,其余一无所知的呆瓜,哦,还是一个资质最低的呆瓜。

    想到这,凡小落情绪很是低落,低头闷声道:“我只会修炼,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我只能在书本上获得知识。除了山长的教导,其余的什么都不懂。我一直有努力修炼,也做到了榜首,但是这榜首也就只能在卦师阶段,再往后,我便会被他们甩得远远的。”

    “哈哈,贤侄可真是老实。”游父笑着打趣了一句,接着道:“贤侄可知你在老夫的眼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心情依旧低落的凡小落摇头:“晚辈不知。”

    “绝世天才。”

    “啊?”听见游父那斩钉截铁的回答,凡小落抬起头,整个人都懵了。

    对上凡小落震惊的目光,游父肯定道:“没错,就是绝世天才。”

    凡小落连忙否认:“啊,这,伯父实在是谬赞了,晚辈担当不起这个称谓。”

    “哎~,贤侄不必急于否认。”游父伸手示意他不必着急:“我且问你,你知道大荒历史上卦师修炼速度最快的是谁吗?”

    凡小落摇头:“晚辈不知。”

    游父食指遥点面前少年,不容置疑地道:“是你!”

    “啊?”凡小落再次震惊了,接连听到了几个震撼消息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与游父处在两个世界一般。

    游父再次一点,道:“没错,就是你。在之前,卦师修炼最快之人是现在的九阳郡郡守,徐文武,那是一个惊才绝艳,力压同辈之人,现在年仅四十二岁,便跨越高阶灵能者的门槛,成为了一阶融灵师。可以说,徐郡守是大荒除了陛下外最为天才之人也不为过。即便如此天才,徐郡守在卦师阶段修炼速度也是不如你的。”

    凡小落情绪稍稍转好,下意识顺着游父的话道:“之前听游师姐说过,徐郡守在第十二天突破卦师一阶。”

    “嗯,没错,比你还少一天,和花小漪差不多。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是绝世天才的原因。”游父继续道:“如果光看一阶还不说明什么,那么你知道徐郡守在圣寿日的前一天,他的真气数值是多少吗?”

    凡小落摇头。

    “348。”

    “咦?”

    “哈哈,是不是要比你的低上一些?”

    凡小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晚辈确实要高那么一些。”

    “哈哈,是高16点吧。”游父笑着指出问题所在:“这回你总该明白为什么老夫说你是绝世天才了吧。”

    凡小落依旧纠结道:“徐郡守后来修炼那么快,他的资质肯定也很好吧。”

    游父赞同道:“这倒没错,徐郡守是乾资质,自然是最顶尖的那种。”

    凡小落有些顽固:“这就是了,我的资质不如徐郡守,以后修炼肯定会慢下来,所以现在并不能说明什么。”

    游父意外地看了少年一眼:“贤侄对于自己的资质好像十分在意的样子,看来应该不是太高。作为长辈,老夫也不会去探究贤侄的资质到底如何,我只告诉你,老夫的资质为巽,倒数第二差的资质,但是现在老夫亦是一阶驭灵师,虽不如其他天才,但还算尚可。可见资质并不一定决定前途,因此贤侄不要为资质而灰心丧气。”

    凡小落惊讶道:“伯父竟然也是巽资质吗?”

    游父骄傲地挺胸道:“没错。自断乾坤那天开始,其他人就不看好我,但是我还是成为了驭灵师,而是四十四岁的驭灵师。”

    “伯父真厉害。”凡小落由衷地感慨。

    “哈哈,老夫当得起这声赞誉。”游父坦然受之,起身环顾四周道:“老夫以巽资质仍能修炼这么快的原因便是这一片家业。你看这座院落,是专门为雨露所准备的,她的属性为水,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修炼可以更好更快。”

    凡小落同样看了一圈,对游父的话表示认同。

    游父谆谆善诱:“老夫说这些并不是要显摆家业,只是想对贤侄说,有善意的帮助,一定要抓住,这样可以更快地提升你自己。老夫对贤侄喜爱不已,同样也想在贤侄修炼之路上有所帮助。”

    凡小落有些被打动,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多谢伯父厚爱,晚辈深知无功不受禄,还恕晚辈推辞。”

    游父也不懊恼:“贤侄先莫要推辞,你可以问过别人之后再做决定。”

    凡小落便不再做声。

    游父见状,笑道:“好了,先不说这些。小漪已经来了,贤侄过去和她们打声招呼吧。修炼要心无旁骛,要坚持,但同门之谊也要联络,不要做一个孤家寡人。”

    凡小落躬身施礼:“多谢伯父教诲,晚辈告退。”

    “嗯,去吧。”看着被家丁带走的少年地背影,游父眼里再也藏不住赞赏。相对于之前只听女儿说起,见过一面后的他对于凡小落更为满意了。

    面对巨大诱惑还能保持不为所动,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他这般想着。

    不过这倒是游父想差了,凡小落之所以能够不为所动,如此干脆利落是因为他根本不明白游父所说的帮助是什么,也不明白价值几何。以他朴素的观点来看,他不能接受同门父亲的帮助,这会让他们的同门之情不再真诚。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十分简单,仅仅是因为花小漪之前说过不要相信别人的话,只听她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