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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忽闻闺中嗳语

    忽然,我听见洞外有几声打斗声。我心中暗喜,一定是云鹤来救我了。

    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手握短刀,三下五除二,干干脆脆地解决了洞门的守卫,不知以何种方式出招,洞门裂开,轰然倒塌。他犹如一阵疾风,穿过空间的阻隔,向我奔来的同时,另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似乎有意阻止前者的前进,两个身影在黑暗中蹿上蹿下,先前还僵持不下,这会子前者却以不敌后者而失败,最后选择知难而退。

    我尚且不知道那个前者是谁,反正看着身形一点也不像是司徒云鹤,但是对于后者我却猜到了是谁。唔,对于他来,我却一点也未曾惊讶。

    他噙着一抹邪恶而温柔的笑,眼角眉梢也温和起来,见我,道:“怎么?我来救你还不高兴?”

    我瞅他一眼,抄着手,把头扭到一边,道:“谁要你救了!?”

    空气停顿三秒,他做了个深呼吸,轻松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将就着来救你。说实话,像这样浪费精神的救人,我也极不情愿。”

    我道:“那你来做什么?你走吧,我可不想再欠你人情。”

    他笑道:“你欠我的还少么?只怕是你想和我撇清关系。”然后对着我的眼睛,笑得更深,且笑的森然,又道:“我告诉你,你可休想和我撇清。我救你,自有我的道理。你最好乖乖地跟我走。”

    他那种眼神虽在笑,却有种要掐死我的感觉,我不觉一阵心慌,但表面上流露不出一丝胆怯。我道:“不行,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待处理完这些事后,我才能听你的。”

    忽然,他嘴角勾勒出优美的弧度,笑道:“无所谓吧。”

    他送我出了“罗刹域”,并且叫我在“二十四桥”与他会面,我也答应了。

    不知怎么的,在返回太宰府的路上,我的心情异常沉重。我如果我去了太宰府,那么我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我似乎也没有别处可去,况且,归海采茵对夙沙玉明一片痴情,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决定夜半三更潜入太宰府,无论有多危险,我也要帮助归海采茵完成她的心愿。思及此,我突然感觉我十分地能干,十分地乐于助人。

    其实,我有时真的挺笨的,虽然我的修为达到了元婴期,但我似乎根本使不出什么能用的法术,所以,要潜入太宰府,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翻墙而进,可是墙太高,我就变出个“幻梯”供我攀爬。

    夤夜,疏星朗朗,我小心翼翼地从凹凸不平的黛瓦上缓缓站起来,双手张开保持着平衡,抬头看着这星罗棋布的夜空,“紫微星”在北方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知道那不是“紫微星”而是北极长生大帝的星宿宫。

    一时看得入神,下一秒我面临被摔死的危险,我表现得十分淡定,我没有叫出声,因为如果我摔不死,那么就没有人发现我,这次潜入太宰府的计划也会很成功。

    结果,没有摔死,也没有摔疼,而是摔在了“人肉垫”的怀里。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人肉垫”。这个“人肉垫”却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态度极其冷漠。

    他什么也没对我说,我亦没有什么话对他说。我从他身上爬起来,管他因为我重而让他带来身体疼痛的表情如何痛苦,我只见他皱了皱眉。我也没说对不起,理理衣裳,在前面走着,他便默默跟在我后面。

    经过幽静的长廊,走到一间镂空窗花的门前,我抬起的手却止了。“夙沙哥哥,夙沙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情绪的递进中,蔓延着无比悲伤的挽留。透过狭长的门缝,我看见归海采茵从桌边站起,奔过去从背后搂住欲走的夙沙玉明。她香肩耸动,梨花带雨地啜泣着,“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吃尽了多少苦头,才能见到你么?”

    夙沙玉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恍若被什么触动,潮湿突然布满眼眶,无奈地闭了下双眼,平和冷静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边说着,边松开归海采茵死死揽住他的手。他不知道,此时的归海采茵,已经悲痛至极到整个人僵在原地,泪已风干。忧郁的神情中还记挂着他的背影。

    “难道你就一点不想知道,我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她语气中尽是怨怼,好像忍了这么久的深谭之言,到这一刻犹如洪水般泛滥成灾。

    夙沙玉明迈出几步的脚突然迈不动了。

    她冷笑一声,满眼哀愁道:“也对,如今你有了即墨楚瑶,又何必会关心这些?你们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回来?呵呵,看来是我妄想,妄想能得到你的爱。”归海采茵是凄凉的笑又是愤愤地自嘲。

    夙沙回过头来望着她,“采茵,如果我不在意,也不会纵容你胡闹至今,当日瑶儿在酒楼一事,若是被宗伯查出个什么,可如何了得。”

    “若即墨楚瑶真出了什么事,你还会这样护着我么?”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即墨也不会出事,因为你不忍心。只是……你为何要如此针对她,她可是和你一同玩到大的姐姐?”

    归海采茵恼道:“哼,姐姐?我倒是把她当姐姐啊,但她可有一日是真心把我当妹妹!”

    “你怎会如此想,你可知你不在的这几年,她时常和我说,她很思念你,还说,若你回来,我们三个还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和从前一样?该如何像从前一样!”话音刚落,归海采茵拽起夙沙玉明的袖子,把他拽到了床上,由于拽得用力,凌乱了他的外衣。采茵缓缓坐在床边,眼神中尽是愤怒,认真且严肃地望着夙沙玉明。她的纤纤玉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冰肌玉骨,和未发育成熟的胸脯。只是在左胸脯之上,是一条从锁骨到胸脯上约十厘米宽,且深褐色的刀疤。夙沙玉明看着这条疤只觉触目惊心,眼底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用手触上肌肤的瞬间,归海采茵不自觉地抖了抖。“这疤从何而来?是不是很痛?”一颗珍珠似的泪一瞬间从她眼眶夺出,却压抑着痛苦,平静道:“他们都以为我是离家出走,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以为我是离家出走,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条疤,就是即墨长忠派人留下的,你敢说这事与他的宝贝女儿一点关系也没有?”

    知道真相的夙沙玉明犹如雷劈,身子往后欲倒。她眼底含着悲伤思绪,接着沉声道:“那一日,夙沙长忠和你父亲在正厅议事,我偶然经过正厅,就听见他们的谈话,被他们发现。不过才三日时间,即墨长忠突然诓我说带我出玩,结果和他走散了,因为害怕,所以我拼命找寻他,可当我走到深巷的时候,一个蒙着面的人就在我胸口上刺了一刀。在我昏迷之际,我隐约听见即墨长忠拍手说蒙面人干得好,还语气不屑对我说,若我在,险些泄了密,若我不在了,他的女儿就有胜算了。他觉得对不起我,说怪就怪在你出身将门,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夙沙玉明理了理她胸前的衣裳,道:“看来这事瑶儿并不知情,可他和我父亲究竟都谈了什么?他又为何要对你痛下杀手?”

    她道:“自从被刺了这一刀,便也记不起了……”

    我和司徒云鹤在走廊听得真真的,听他们说了那么多,我也不想再听下去,于是默默地走开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良久,他道:“后卿是蚩尤身边的人,以后最好不要与他有过多的来往,这样你会有危险。”

    我质问他道:“我遇到的危险还少吗?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还不是他救的我,我能有什么危险?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然后我有点失望道:“我知道,你有了未婚妻,对我也不似从前那般好,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他一劈手把我弄晕,等我醒来的时候,灯火如豆,一轮圆月爬上轩窗,他端坐于案前,执手翻阅古书,朦胧的月色于明晃的烛影交相辉映,皆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俊颜上,眉宇间的俊朗和修长手指在书页一翻一阅之间,优雅且从容。

    “醒了?”他眼神一直落于书上,未曾看我,淡淡与我道。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案前,试探性地问:“再过十日便是初十了,你真要与蓝姈儿成亲么?”我觉得我问了一句废话,可我还抱有一丝希望。

    “嗯。”他抬起一双无喜无悲的眼,不动声色地垂头看向手中的那本书,就在这一瞬,眼中默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司徒云鹤很擅长掩饰,终究还是骗过了我的双眼。他都亲口说了这话,证明司徒孤傲所言非虚。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说实话,我此刻是很失落的。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不做他的好朋友,我情愿做喜欢他的人,可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喜欢我,那就不如做好朋友好了,至少这样,能与他说说话;能听他弹琴;能看他写字。而身为好朋友的我,我应该祝福他才对。

    想到这一层,我努力把咸苦的泪往肚子里咽,我强颜欢笑道:“很好啊,你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到时,我可要来讨喜酒喝,你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吧!不过,我如今只是一个小道士,怕是去不成了,真可惜!你不会怪我吧?”

    他一语未发,仍垂头看书。

    “你不说话,就说明你不会怪我咯?”

    他仍不说话,我道:“真无趣,每次跟你说重要话题时,你都懒得搭理我,真讨厌……”我感觉到我的心在滴血。

    良久,我一本正经道:“在我离开风城之前,你帮一帮归海采茵好不好,她这么可怜,好不容易回到夙沙玉明身边,这一次,我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归海采茵的身份有待查实,若她是魔界的奸细,我也不能够答应你。”他语气淡淡,似有无能为力之感。

    我道:“真相不是早已知晓,还查什么查?你不帮就罢了,何必如此说。”

    他张了张嘴,欲要解释。我突然道:“好了,我困了,我要休息了。”说完,就钻进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