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楼坐一坐

    我盯着前方一排排半旧的楼房，蜿蜒的楼宇中传来京胡咿咿呀呀的声音。他也听到了，若有所思地开得更慢，我把楼号告诉他时，耳边若隐若现地听清有一男一女婉转对唱：“漫漫相思相思漫漫，情缘怎了怎了……嫂嫂水滨一歌谣，玲珑如玉动蘅皋……我这里翔神渚把仙芝采定，我这里戏清流来把浪分，我这里拾翠羽斜簪云鬓，我这里采明珠且缀衣襟……”

    听了几句，才听出是《洛神赋》中的戏词。许靖轩也不自觉地停住在了那，像是细品那戏文。如今很少有男人能听懂京剧的。我是小时候奶奶过世前，耳濡目染地跟着听了好几年。

    “嫂嫂，今日铜雀台上比赛诗赋，嫂嫂抬爱于植，植还不曾谢过嫂嫂。”

    “那文章风骨，自是任谁也难免喜欢。”

    “嫂嫂若是喜欢。植有一赋献于嫂嫂。”

    其间听不真切，只听真最后一句唱到：“总是才情都流水，欲与君欢一无缘。”尾句长吊一声，就此再无声音……

    心里被那缠绵悱恻的唱腔感动着，仿佛眼前有一生一旦，曹植甄宓水袖翩翻上演着一幅凄美的爱情画面。

    许靖轩侧目看了我一眼，重新握住方向盘，停到了我家的门前。哪知道，早就有人等在了那儿。我吓得不清，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打死我也没有想到，父亲和苏紫涵母女也在。估计是苏紫涵刚才就看到了许靖轩的路虎车，才拉着父亲跑下来亲眼看看我的“罪证”。

    从车窗里，我就看到了父亲的脸僵得像一块大冰坨一样，胸口气得剧烈地起伏，这应该都归功于苏紫涵吧？

    “我到了，许先生再见！”

    下了车，紧走两步，想越过他们直接上楼去，要吵要闹，批斗会也回家去开吧，求求这些人不要让我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丢人现眼。

    “站住！他是谁？”父亲一声厉喝，我听出他真的气得不轻，马上回过头去。许靖轩竟然还停在那儿，根本没有走。

    “他只是一个朋友，能上去再说吗？”好象有很多年了，我第一次用哀求的口气求他。

    “一个朋友？昨天夜不归宿，今天喝得醉醺醺的和男人一起回来，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他呼哧呼哧地向我走过来，挥着手像是要打我。我用眼睛苦苦地求他，可他眼中的怒火更盛。

    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许靖轩从路虎车里走了出来，用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长了这么大，这样的场面也经历了不止一回，可是为什么却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悲哀，如此丢脸过呢？

    “茜茜，从来没见过你这位朋友啊，既然来了，就上楼坐一会吧！”继母眼睛发射出惊异的光芒，探照灯一样从头到脚打量着许靖轩，还有他身后的路虎车，渐渐地脸上笑开了花。

    “老苏，这儿太冷了，咱们都上去吧……”

    爸爸也诧异地看着她，旁边的苏紫涵更是气得不轻：“妈，你跟着添什么乱？”继母瞪了她一眼，用手狠狠地掐她胳膊一把：“你少给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