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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城市

    “什么东西?”顾存钊嘟囔一句,在无法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保持距离才是首选,现在顾存钊所处的位置离窗中轮廓还很远,倘若出现了异常现象,顾存钊也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决定。只不过黑暗的环境和激荡的暴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顾存钊的理智,不管对谁来说,心理上的负担都会潜意识的改变人的决策。

    居民楼又亮起了几盏灯光,再远处的城市建筑物也陆陆续续的挑出五彩斑斓的霓虹,雨水的漂泊更增添了灯光的梦幻,顾存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读大学时所生活的城市,一到晚上也是这般绚丽多姿,散发出浓厚的韵味,时间还是细细流淌,人也只能与影子成双。

    很难判断过了多长时间,顾存钊一直提醒自己观察四周,同时看一看居民楼中的模糊轮廓,确保身边没有可以造成威胁的因素。

    雨幕持续的笼罩着,平房门口突然传出了些许响声,一道黑影从门口走了出来。顾存钊定睛看去,发现了黑衣人张启生,他看起来已经完成了对平房的搜查,不过仍然戴着帽子,顾存钊看不清他的脸庞。

    车门打开,张启生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没有摘下帽子,看样子已经准备好继续下车检查了。他右手指向前方,示意顾存钊看进城市。

    “情况怎么样?”顾存钊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询问道。

    张启生扭头看向窗外,嘴里只蹦出了个,“好。”

    有些意外,虽然和张启生接触时间不长,但是顾存钊对张启生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首先就是话多,其次就是喜欢说脏话。不过顾存钊也不能以偏概全,因为张启生有时候也会在严肃的时候变的相当沉默,一直保持乐观开朗的人是不存在的。

    汽车开出了几十米,马上就要抵达居民楼了,张启生也打开车门,将要对居民楼进行新一轮的探索了。这时,顾存钊才看到了张启生的左手是空荡荡的,可是张启生在平房下车的时候左手明明拿着游龙啊。

    “你的刀呢?”顾存钊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刚出口,顾存钊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太信任张启生了,信任到所有似乎是张启生的人他都会放下戒心。

    “在这里。”张启生打开了车门,他回头看向顾存钊,左手伸直,对准了顾存钊的胸口,张启生的左手开始不断变幻形状,刹那间,刚才是手的东西一下子就变成了一把钢刀,以迅雷般的速度捅向了顾存钊的心脏。

    狭小的空间不允许顾存钊有大幅度的闪避动作,顾存钊在生死关头向右快速扭转上半身,左手枪支对准张启生,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同时,刀头也插进了顾存钊的身体,不过由于顾存钊的闪避,原本对准心脏的刀锋进入了顾存钊的左肩膀,虽然也很疼,但不是致命伤。

    子弹打中了张启生的脖子,一声闷哼,张启生上躯后倾,倒在了地上,刺入顾存钊左键的手刀也被带了出来。顾存钊强忍剧痛,用右手持枪对准倒在车门下的躯体又开了两枪。

    枪声被雨滴稀释为了泡沫,看到雨中的张启生没了动静,顾存钊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想判断一下车外的实体到底死透没有。顾存钊内心充满了焦急,刚才的张启生很明显不是真的,那进入平房的张启生到现在还没有音讯,这不免令顾存钊担忧,在怪谈中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张启生了。

    雨实在是太大了,顾存钊刚下车就遭受到了雨的洗礼,两只眼几乎睁不开,只能不停的用胳膊擦眼睛,而左肩的伤势更让顾存钊雪上加霜,他在暴雨中变成了迷失的羔羊,不能再掌握局势的发展了。

    模糊的视线下,顾存钊走到了车子的另一边,该死的雨水汇集到他的眼帘,让世界都变得雨蒙蒙的,再加上刚才的伪装者穿着一身黑,顾存钊差点就称得上是失明了。

    车子的另一边没有伪装者的尸体,车门却还是开着的,温馨的车灯善解人意的为顾存钊照明,提供最后的温暖,可顾存钊却只感觉恐惧,自己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伪装者,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尸体呢?

    居民楼的灯光忽然强盛起来了,连顾存钊此刻都能感受到蔓延的色彩,刚才的伪装者让顾存钊开车到这里绝对是有什么目的。现在伪装者的尸体也离奇消失,顾存钊心中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用右脚踹上车门,顾存钊仓皇的回到车上,拼尽力气拉上左车门,把枪放到腿上,靠右手挂挡,准备后撤,没有倒计时,可顾存钊却手足无措,就好像有人拿枪顶住了顾存钊的后脑勺,逼他在一分钟内完成所有的动作。

    汽车终于移动了,顾存钊一心想着回到平房,当他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他发现车后座上多了一位乘客。

    黑色的装束,正是刚才伪装成张启生的实体,他趁着顾存钊移动的时间间隔,跑到了没有车门的左后侧,并且安安稳稳的坐到了之前女人出现的地方。

    来不及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只不过醉心于顾存钊逃命时的表演罢了,现在表演结束,是时候向演员致谢了。

    狰狞的微笑,顾存钊终于看清了黑帽子下的面孔,大面积留白的脸上只有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他显然把减法做到了极致。

    胸口一阵剧痛,顾存钊低头看去,一把沾血的长刀贯穿了座椅和自己的身躯,毫无疑问,应该还是伪装者的左手,他似乎很享受顾存钊诧异的表情,第一次体验死亡的人都是这样,可伪装者总能从其中发现不同的乐趣。

    顾存钊眼睁睁看着长刀开始旋转,难以言明的疼痛让顾存钊几乎昏厥了过去,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大面积的出血,没有谁可以救的了他,破碎的器官和组织发出绝望的哀鸣声,生命的大厦一触即溃,轰然倒塌。

    又是一柄长刀,只不过是从顾存钊的右边穿刺过来的,看来应该是伪装者的右手了,顾存钊反而没了痛觉,他深深的陷入了恐惧之中,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也不得安宁。

    他死了,眼前看到最后的景象是,两把流血的长刀,和镜中独自绚烂于大雨的火花。

    “他奶奶的,太阳了狗了。”

    张启生来的很早,也来的很迟,他早在能亲手杀死伪装者,迟在无法挽回临时的队友了。他刚出平房,就看到顾存钊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远处的居民楼,张启生知道顾存钊不可能贸然行动,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蛊惑,一路狂奔,却只能目睹生命的消逝。

    火焰又充斥于张启生的眼眸了,倾盆大雨无法浇灭游龙刀柄上的怒火,水与火此刻和谐的共同出现在了这个世界。火焰仿佛要摧枯拉朽似的燃烧一切,张启生的眼睛看向了后座上的伪装者,后者瞬间收回手刀,没有嘴巴,他却发出了最猖狂的笑声,他乐衷于剥夺生命。

    游龙带着火焰刺向了伪装者的头颅,伪装者举起双刀想要格挡,但在游龙面前也只是螳臂当车,没有丝毫悬念,咆哮着的游龙贯穿了伪装者的喉咙,从后颈刺出,张启生顺势向下压刀,游龙猛扑,从咽喉下劈到了腹部。

    拔刀,趁着伪装者还没有倒下,张启生又一次横向挥刀,在伪装者胸口与腹部交接的地方画了一道完美的十字。

    裸露的肌肉都被火焰吞没,张启生沉默的将倒在后座上的伪装者拖出车子,丢在地上,将游龙插进了他的脑袋。

    火焰在雨中安静的燃烧着,两者似乎没有任何冲突,就如同死亡和生命一样。

    确认伪装者死透后,张启生收回了滔天的火焰,他小幅度动作的打开车门,用左手挡住眼帘,防止雨水模糊自己的视线。他看到了低着头的顾存钊,胸前被人开了两个洞,血流满了驾驶座和方向盘,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胸口,而自己给他的枪还在他腿上放着。

    “我...”张启生又想骂句脏话,可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早上加入NSF同龄人,晚上就变成了一句尸体,虽然还有温度,可张启生就是感觉难受,自己明明和顾存钊不熟啊。

    “活下去就是对死去同伴最好的尊重。”肖明远校长的话突兀的出现在了耳边。可问题是张启生根本就不想去关注这些,他讨厌大道理,他讨厌意义,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感觉里,他明白顾存钊的死是很难避免的,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从怪谈里面活下来,就算是自己保护他也很困难。张启生在学院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建设,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可以摆脱情绪的束缚,成为没有缺点的学生会会长。

    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人们告诉张启生,不要因为别人的死而自责,可是感受真的能被理智操控吗?驾驶座上失去生机的年轻人连同着大雨一起出现在了张启生的心里,眼前闪出了忘不掉的梦魇,窒息的深水,压抑的旷野,曾经的一切又回来了。

    张启生被雨水吞没了,一声叹息,岩石般的他还是难以承受同伴的死亡。

    把顾存钊从座椅上抱出来,小心翼翼的在雨中穿梭,将他的身体认认真真的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张启生不想把顾存钊放到后座上,因为后座上沾满了实体的鲜血,那会弄脏顾存钊的遗体。

    关上车门,透过车窗,张启生又看了一眼顾存钊,这位年轻人已经永远的睡了过去,而自己还在这瓢泼的暴雨中伫立着,自己也终将融入泥土,但不是现在。

    身后就是闪着灯的居民楼,前路还有多远,张启生想不到,他只想把顾存钊带出这个地方。

    手中紧握着游龙,张启生一步一步的进入了居民楼,刚才的平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被遗弃的房子,不过里面有几幅意义不明的画让张启生停下的脚步,这才导致有实体伪装成他的样子杀死了顾存钊。不过实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张启生也不知道,他搜索平房时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实体的存在,刚才的事情让张启生更加的小心谨慎了,现在顾存钊已经没了,如果再出现实体的话,目标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居民楼里很暗,每一层都有两户人家,中间是一盏顶灯,昏黄的光线难以冲破黑暗的束缚,只能吊着一口气挣扎。

    第一间房,是木门,张启生很谨慎的让左手食指尖冒出一丝火焰,不是很大,但足够自己照明用了。门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门轴就吱呀作响,和平房一样,也是上了年头的废弃房屋。

    张启生尽可能慢的推开门,防止声音太大引起某些东西的察觉,现在张启生在明处,并且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深入的了解,很容易进入被动的状态,他能做的,只有小心与谨慎,暴力也是一种方法,但追寻真相也很重要。

    首先就是客厅,地板是老旧的陶瓷地板,上面散布满了灰尘,茶几上凌乱的倾倒着些杯具,沙发上也是破烂的坐垫,沙发对面是一排木柜子,有几个抽屉是打开的,张启生走近一看,打开的柜子都是空荡荡的。

    张启生顺手又打开了几个抽屉,里面零散的放有照片和涂鸦,张启生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发现照片上是一栋正在修葺的建筑物,还搭建的有钢架和绿网,仅从修好的下层很难判断出这是什么建筑物。

    至于涂鸦,是由很混乱的黑红两色交织而成,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含义,完全就像是小朋友的泼墨之作。

    张启生又研究了一会后没有什么头绪,只得先将照片和涂鸦放到口袋里面,然后继续开柜子,进行检查。

    正当张启生准备蹲下时,客厅外传来了一阵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