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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裘绿缎袄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小川四郎望着窗外的落叶,看着空空的枝头敷着冰霜,思虑翩翩。

    距离比武大会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里,小川四郎除了练举猿象通,就是和师父过招,闲暇时就看看从小川康多屋内窃的术书。

    虽然书的内容基础且简单,但是难在运用,现在四郎屋里已经堆满了术书:《术法基论》《术势简通》《术法运用基础》《术之概论》……他每天看着书,思考着术法的运作原理,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比武大会昏倒后,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中,可能是朱允炆将他送回来的,但他不清楚师父是怎么避过院中那么多忍者和武士的,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小川康多好像很忙的样子,经常不在屋内,这也让四郎窃书的行动顺利了许多,但小川康多好像没有发现狐面具少年就是四郎,两个月来也没和四郎说过话。

    本久天空虽然和四郎住在一起,但其实两人只在晚上才会见面,各自睡在自己床上,一晚上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四郎在太阳升到半山腰就起来修行举猿象通,至于本久天空好像是跟着小川寺浅学习。

    其实小川康多问过四郎要不要修行,四郎不敢透露朱允炆的存在,只说自己会在家自学。

    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各忙各的,气氛始终安逸和谐,越是这样,四郎越是不安,更何况大哥二哥和家主经常早出晚归。

    朱允炆也没有过多要求四郎,只是日复一日的和他过招,顺便教他术法和圣灵的运用。

    大明杀手没有再出现过,但四郎仔细回忆当天,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杀手的声音。

    朱允炆告诉他,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不去与同龄人切磋是不能的,他给四郎去行宫选了个情报任务,好像是需要忍者资格认证,但是自己根本没参加过忍者认证,不知道这个任务怎么完成。

    唯一的变数是羽佐凪,这个十四岁的天才剑道师自与四郎在剑道馆比试之后,好像黏上了四郎一样,每日都来山上找小川四郎。四郎教他算数,作诗,或者术法,而羽佐凪就教四郎行云鹤流派的刀法。

    在秋风萧瑟的日子,羽佐凪竟然觉醒了自己的圣灵,成为了羽佐家第二个修仙者,仙劫之源属坎,圣灵是流云由则郎,也是名匠桃野由则郎锻造的名刀之一。自那之后,羽佐凪找四郎的次数更频繁了。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是本久天空。

    “四哥哥,你……真的不跟着寺浅叔叔修行吗?”本久天空拿着木刀,好像是从剑道馆回来的。

    四郎放下手中的《原岛术法详解》,疑惑道:“天空妹妹,你这个时间不应该和寺浅叔叔上课吗,大雪天怎么跑回来了。”

    “没事啊,只是忘记拿东西了,不要转移话题啊,我其实是有些担心你的。”本久天空愠色道。

    “我也有在修行啊,”四郎晃了晃手里的书,“原岛先生的著作,反倒是天空妹妹要努力加油才行,你的潜力很高啊。”

    “唉,真是说不动你啊,自从你觉醒圣灵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由利妹妹还是总和我抱怨你不理她呢。”本久天空取上东西,准备回去。

    “呐,呐,我知道了,我不会比你差的,我是要守护你的人。”四郎继续看书,不再理她。

    本久天空有些脸红,噗嗤笑了,“好啦,知道四哥哥厉害了,但是这样下去,我怕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没听说吗,康多叔叔已经决定明年对大利家发起进攻了。”

    “大利家?就是那个邪修家族?明年就要进攻吗……”四郎放下了书,不禁担忧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必须借此机会去了解外面的世界。还有我的身世,如果我是明人的话,我的父母在哪里,又是怎么流落到东瀛的。

    四郎回过神来,本久天空已经走了,他赶紧从床上翻下来,套了一件青柳色狩衣,跑下了山。

    好冷啊这鬼天气,东瀛的秋天居然这么冷,刺骨的寒风携着水气刺入骨间,每走一步都好像被万针穿骨,阴冷的海风肆无忌惮吹着,好像要把人的骨头咬碎般。

    “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怎么只穿单衣啊。来来来,套件袄子。”朱允炆远远就看见四郎跑过来。

    “这鬼天气,家里居然没有一件保暖的衣服。真不知道东瀛的贵族贵在哪里。”四郎抱怨道。

    朱允炆给四郎披上长袄,发着牢骚:“是啊是啊。这件皮袄可是我从行宫重金买回来的,看看这竹青锦缎,绣上淡金云纹,在看领子这雪白狐裘!两边有灰白色的杂毛,再看看这披风……”

    朱允炆正想把披风翻过来给四郎展示,四郎冷不丁说道:“是上好的丝缎,松绿色,还绣着银丝竹林纹。师父,我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你穿长袍,你买这么昂贵的长袄给谁穿啊,再说了,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傻孩子,你说给谁穿。至于钱嘛,你担心这个干嘛,老夫没偷没抢,一件衣服罢了。”朱允炆坏笑道。

    “我猜这白裘绿缎袄恐怕是你找人定的吧,花了……”四郎举起两根手指头,询问道。

    朱允炆嘿嘿一笑,将小川四郎的无名指和小指掰起来。四郎眨眨眼,好像呆住了。朱允炆挠挠他那如鸡窝般的头发,又小心翼翼的把四郎的大拇指掰起来。四郎看着自己五指张开,吓得舌头都吐出来。

    “怎么可能!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行,你赶紧把袄子退了。”说着便要脱下衣服来。

    朱允炆连忙阻止:“你这小子,定做的,怎么退啊,这是老夫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怎么,要违抗师命吗。”

    四郎连唉几声,问道:“五千两?一件白裘绿缎袄?”朱允炆嘿嘿一笑,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喃喃道:“是五千七百两,再加福林楼一顿饭……”

    我的天啊,一件袄子居然近六千两白银。四郎无奈的看了看长袄,穿起来倒是舒服,温暖安适,样子也好看,青绿色长袄搭配白狐裘。竹林绣,灰杂毛,金丝云纹,简直比皇帝穿的都华贵。

    “这我穿出去不会被别人盯上吗……”四郎满脸无奈。

    “无所谓,一件袄子罢了,老夫可是天下第一,挣个袄子钱还不是弹指就来,”朱允炆坐在木凳上,桌上有两盏酒杯,朱允炆对他招了招手,“正好,行宫进回来的新酒,这可是山野酒厂的新酒,皇帝都喝不上。”

    四郎穿着这一身银子,走路都小心翼翼。这青绿长袄,倒是显得小川四郎更清秀好看了几分。四郎端起酒壶,给师父倒上,“这酒叫什么名字,闻起来够清淡。”

    “这酒没有名字,行宫众人都提议让老夫取个名字,不如就你来取吧。”朱允炆慢慢嘬饮,口中砸吧回味。

    四郎端起酒杯,“这酒够清,非常人所酿,但是也有略微的白浊,”四郎将酒送入口中,闭目回味,“味淡而雅,入口而化,劲烈而爽,确实是好酒。”

    又饮一口,四郎说道:“味淡而感烈,丝润却劲爽。不如叫……浮云怒。”

    “倒是个好名字,没想到你小子还会品酒,浮云怒,浮云怒,虽是闲雅超然之人,但发起怒来也劲力深重。”

    “这山野酒厂是个什么地方啊。”四郎品味新酒,难得的享受着半日闲生。

    “山野酒厂,是老夫起的名,这酒厂的大掌柜,就是老夫。”朱允炆得意洋洋。

    四郎反倒来了兴趣:“您在大明还有产业啊,怪不得能买得起这身绿袄。”

    “山野酒厂,浮月楼,烛生馆,同海坊还有浪菊船行,”朱允炆又饮一杯,“这些产业的大掌柜,都是老夫。”

    “浪菊船行?大明允许私人出海?还有这些名称都是什么产业。”

    “当然允许啊,不然民间为何那么恶倭寇。额,老夫怎么可能记得是做什么生意的,反正都是老夫的产业,肯定是样样俱全,虽然不一定最出名,但是名字够雅。”

    看着眼前这个喝酒如饮水的老妖怪,四郎已经想象到产业的副掌柜们焦头烂额,满面愁容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没想到您还是富甲一方的大掌柜,明明术法通天,还腰缠万贯。若不是您闲云散鹤,游遍苍生不露江湖,指不定有多少人追杀您。”

    “哈哈,小子,有了你,老夫的清闲日子就算到头了,”朱允炆豪饮三杯,咂嘴说道,“老夫帮你接了刺探大利家族情报的任务,老夫在本地村民里也听说了,小川和本久家准备秘密对大利家族发动进攻,应该是为了防范日后邪修势力强大,反被吞灭。

    但是北面还有虎视眈眈的阪本家族,正因为小川家和本久家是世交联盟,阪本才只敢骚扰,没法起大型进攻,况且北面的北面还有上杉家,阪本家主也是进退两难。

    跑题了,你也知道,想接这个任务必须得达到忍者资格认证,这个认证是需要考试的,所以你要努力训练,考试的项目我也打听到了。首先是为期两天的笔试:东瀛语,算学,术法理论,忍者理论。所以你这些天要好好看看知识书籍,老夫给你带了几本书。

    然后是为期七天的体试,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是为期七天,想必会考到生存能力。考试的时间是这个月中旬,想必你知道紧迫性了吧。”

    说罢,叫人将一摞厚厚的书籍抱来。“《算法统宗》《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海岛算经》《九章算术》……”小川四郎感觉现在比圣灵被压成粉碎都头疼。

    嗯,我的记忆里有这些书的内容,虽然不是全部,但关于儒学经典,算学,倒是非常全。只要恶补一下忍者理论就可以了。

    一壶酒喝完,四郎领着两个搬书的壮汉,身着白裘绿袄,慢慢悠悠地回家去。一路上人们的目光都盯着那件白裘绿缎袄,眼里散发的是渗人的绿光。

    回到屋敷时天色已晚,四郎叫两个武士来搬书,将两个明栈的人打发走后,其中一个武士说道:“四公子,羽佐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凪又来了吗。”

    “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郎瞥了一眼武士:“又要说我和明人走的太近了吗。”

    武士摇了摇头:“不是,是家主让臣下传话,近期要提防敌方探子,现在是动荡时期。”

    四郎点了点头,说:“这件长袄的事,我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不然……”

    “臣下知道了。”寒风吹过,两人同声答到。

    “小川哥,你回来了!”羽佐凪正在屋内和本久天空下围棋。

    “四哥哥,凪又来找你作诗了。”本久天空偷笑。

    “不是啊小川哥,我是来和你探讨术法理论的!”羽佐凪辩解道。

    “好好好,两位大天才,一个十七岁觉醒圣灵,是精术下阶;一个十四岁觉醒圣灵,是行云鹤流派集大成者,初顿中阶。

    你们二人的圣灵甚至都是名匠桃野由则郎锻造的名刀。你说说,这还需要我教你们术法吗。”

    本久天空说道:“四哥哥,你也不错啊,都炼体中阶了。”

    两个月升四阶,确实“不错”,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渊的病发次数不频繁,只能靠师父的药和修为为代价养病了。但是这个䁛,这四个月来毫无反应,难不成就是个拖累我的寄生虫吗。四郎默默想。

    “小川哥,你这一身衣服是在哪里买的。看起来好贵的样子。”羽佐凪伸出手摸了摸狐裘,感觉很舒服。

    “是啊四哥哥,以前没见你穿过,是在哪里买的?”本久天空抚摸着四郎的披风,眼中的羡慕之意灌满了整件屋。

    这个慌可不好乱说啊,这可怎么办。“额,这个是一个明人朋友送的,只此一件,实在是没有了。”

    “这得花不少钱吧。”本久天空爱不释手地抓着四郎的长袖,锦缎反射出明艳的绿光,金丝云纹也好像飘了下来。

    “好了好了,一件袍子而已,我穿狩衣就是了。”四郎连忙脱下这件长袄,这才发现原来这袄内部又加了一层可以取下来的短窄袖衫,原来这衣服还是多季节可穿的,春夏秋冬……绝对不止六千两啊。四郎不禁心痛,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习武之人,哪里用得到这东西,随即给本久天空披上了。

    “冬披松绿竹林袄,脖围千金白狐裘。夏穿窄袖清凉衫,春秋云纹锦缎袍。一年四季着此衣,春夏秋冬只一裳。”四郎温柔的看着本久天空,“这件袄子送给你,不要冻坏了身体。”

    本久天空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