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君商的塔楼
灰色石砖筑成的塔楼后面有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将达泰商会的船拉过来搁在里面，还能腾出一圈的空地供人们行走。
院子中央有一块空地，上面种满了绿油油的冠菜。
这种菜叶像皇冠一样的蔬菜极其适应滨海的气候。
除了从海中打捞的海藻跟贸易得来的蔬菜，冠菜也是当地族人三餐之中必不可少的佳肴。
此时正值丰月将至，地上的冠菜也渐渐成熟。
茂密翠绿的叶子正随着微风摇摆着。
细雨已经停了，嫩叶沾满水珠之后更显出晶莹剔透般的鲜亮。
而捣蛋鬼墨都也是浑身挂满了水珠。
正一丝不挂得披着条已经被浸湿的长巾坐在菜地的旁边，手中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喝一口，便转一下碗沿。
“君河，你再给他找一条干点的长巾来，他身上那条已经湿透了。”
君商坐在墨都的对面，边用手固定着屁股下面的板凳边说着。
“哥，这小子犯了大错，你我还要对他如此好。”
君河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被指使着服务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脸上总有点挂不住面子。
好在四下没外人，嘴上悻悻地埋怨两句后便要走进塔楼找长巾去。
“对了，再给他找一身你儿子皓里留在我这里的衣服给他换上。”
君商望着渐渐走远的君河，提高了嗓门说道。
但是声音还是依旧的沙哑深沉。
“知道了！”君河喊着。
君商的塔楼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父亲作为前任族长修建这座塔楼的目的是为了可以站在城里的最高处观望整座城的一切，确保所有族人的安全。
所以在塔楼的第一层父亲还安置了一个专门集中存放武器的房间，里面装满了砍刀与火枪。
武器的集中管理是有原因的。
曾经有一伙海盗摸着黑夜入侵到了城中。
因为歌雅城常年和平，所以各家各户存放的武器不是生了锈就是受了潮。
只能乖乖地交出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来换取性命。
自此之后，城中的武器便被集中管理起来，并且还在码头上安排专门日夜巡逻的卫兵。
如果遇见海盗入侵，卫兵会吹响警戒号，族人便立刻集中在塔楼下领取武器与海盗殊死搏斗。
除此之外，一楼还有一个大厅。
大厅中摆放着一张圆桌，供族长与三大长老召开一些秘密会议使用。
而族里一些大型会议，乃至牵扯到所有族人都要参与的会议。
就要选在海神广场或者供奉神女白鸢的祠堂中举行，而不是这里。
塔楼的二楼便像其他人家的结构一样。
有卧室，有餐厅，有厨房……这里是君商平日生活起居的地方。
君商早年丧偶，膝下无子，常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这里不免有些冷清。
君河在衣柜中找到了一身孩子穿的黑色衣裤，心中竟泛起了嘀咕。
我这大哥为什么对这个捡来的娃娃如此宽容？
自从十三年前大哥在海港旁的沙滩上将这孩子捡回来，先是寄养在别人家。
后来又亲自给这孩子建了一栋小屋子居住。
每月还要派人给他送粮食送衣服，完全就拿着当自己儿子对待。
可这小子自从懂事开始，不知道给族里添了多少麻烦。
不是今天将谁家的渔船凿漏了，就是明天将哪家的房门拆掉了。
可无论这捣蛋鬼怎么做，我这当族长的大哥都会出面给他摆平。
难不成这小子是大哥的私生子？想以后将族长的位置传给他？
那可不行！
大哥没有子嗣，按氏族的规矩，我爹是大哥亲爹的亲生弟弟，我的儿子自然就会继承族长的位置！
我们家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从长老熬到族长了，可不能让这个野种给搅了局！
我得赶紧回家给我那三大长老之一的亲爹君嗣商量商量对策！
我家的皓里必须坐上族长的位置！
到时候我就是族长的亲爹！
而我翘首以盼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边想着，君河的嘴角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用孩子的衣服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口水，那口水竟然早就都沾到络腮的胡子上了。
事不宜迟！
君河赶忙下楼向院子里走去。
而此刻，塔楼下的院子里，君商正捋着胡须问向万霭墨都。
“墨都啊。你为什么要将达泰商会的船涂用油漆成白色的呢？”
“谁让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呢！”
墨都气呼呼地将碗里的米粥一口吞进肚子里，擦了擦嘴，把空碗搁在地上，说道。
君商一听这话，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怎么就知道他们是在白吃白喝呢。”
“怎么不是？自从前日里他们的船靠了岸，不知道吃了多少城里存下的鱼干与交易换来的牛羊肉。
他们可曾付过一分钱？
往日里来贸易的商船，不是自己带着干粮，就是用钱来跟我们换食物。
只有这些人不仅不给钱！
还把海神节祭祀用的葡萄酒从酒窖搬出来喝！
这难道不是对海神的不敬吗？
把他们的船涂成白色的算好的！逼急了我，你看我会不会把他们的破船凿穿。”
墨都诉说着心中的不满，手里用湿漉漉的长巾擦拭着乌黑的短发。
“傻孩子，这西方大陆的人比我东方大陆的总是豪放些，做事也是多不羁些。
你看他们浅红色的皮肤就看着比我们华夏一脉淡黄色的皮肤更狂野些。
而且，幽枢廷帝国是西方大陆的南陆慕腊戈鲁洲中最富有、最发达的国家。
达泰商会更是在幽国的商会资产排行榜中名列前茅。
我们与他们搞好关系，等到海神节之后再与他们进行贸易，价格上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这些吃喝上的开销不也就不足为虑了。
况且，这两天来贸易的船只有这一艘，为了今年海神节讨个好兆头，不得罪他们也是明智之举。”
君商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最后这句简短的话语才是让达泰商会的人肆无忌惮的真正理由。
“他们这是有恃无恐罢了！”
墨都说完竟然站了起来。
恰好这时君河正拿着衣服走了过来，墨都一把抢过来就套到了自己身上。
略微大一点，但穿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族长大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准备海神节的事情了。”君河说道。
“商船那边怎么处理？”
“已经吩咐人去清理油漆了。”
“好。那海神广场那边就先拜托你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就过去。”
“这么多年，早已经轻车熟路了，我先走了，大哥。”
说完，君河走出了白色的塔楼。
沿着城中用鹅卵石铺成的大街向南走了十几米，君河又回头望向了塔楼。
正巧看到万霭墨都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臭小子，迟早让你滚蛋。”君河用力地咬了咬嘴角，自言自语道。
还有这塔楼，迟早是我的。
这话在心里，没说出声。
院子很大，将达泰商会的船拉过来搁在里面，还能腾出一圈的空地供人们行走。
院子中央有一块空地，上面种满了绿油油的冠菜。
这种菜叶像皇冠一样的蔬菜极其适应滨海的气候。
除了从海中打捞的海藻跟贸易得来的蔬菜，冠菜也是当地族人三餐之中必不可少的佳肴。
此时正值丰月将至，地上的冠菜也渐渐成熟。
茂密翠绿的叶子正随着微风摇摆着。
细雨已经停了，嫩叶沾满水珠之后更显出晶莹剔透般的鲜亮。
而捣蛋鬼墨都也是浑身挂满了水珠。
正一丝不挂得披着条已经被浸湿的长巾坐在菜地的旁边，手中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喝一口，便转一下碗沿。
“君河，你再给他找一条干点的长巾来，他身上那条已经湿透了。”
君商坐在墨都的对面，边用手固定着屁股下面的板凳边说着。
“哥，这小子犯了大错，你我还要对他如此好。”
君河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被指使着服务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脸上总有点挂不住面子。
好在四下没外人，嘴上悻悻地埋怨两句后便要走进塔楼找长巾去。
“对了，再给他找一身你儿子皓里留在我这里的衣服给他换上。”
君商望着渐渐走远的君河，提高了嗓门说道。
但是声音还是依旧的沙哑深沉。
“知道了！”君河喊着。
君商的塔楼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父亲作为前任族长修建这座塔楼的目的是为了可以站在城里的最高处观望整座城的一切，确保所有族人的安全。
所以在塔楼的第一层父亲还安置了一个专门集中存放武器的房间，里面装满了砍刀与火枪。
武器的集中管理是有原因的。
曾经有一伙海盗摸着黑夜入侵到了城中。
因为歌雅城常年和平，所以各家各户存放的武器不是生了锈就是受了潮。
只能乖乖地交出自己家里值钱的东西来换取性命。
自此之后，城中的武器便被集中管理起来，并且还在码头上安排专门日夜巡逻的卫兵。
如果遇见海盗入侵，卫兵会吹响警戒号，族人便立刻集中在塔楼下领取武器与海盗殊死搏斗。
除此之外，一楼还有一个大厅。
大厅中摆放着一张圆桌，供族长与三大长老召开一些秘密会议使用。
而族里一些大型会议，乃至牵扯到所有族人都要参与的会议。
就要选在海神广场或者供奉神女白鸢的祠堂中举行，而不是这里。
塔楼的二楼便像其他人家的结构一样。
有卧室，有餐厅，有厨房……这里是君商平日生活起居的地方。
君商早年丧偶，膝下无子，常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这里不免有些冷清。
君河在衣柜中找到了一身孩子穿的黑色衣裤，心中竟泛起了嘀咕。
我这大哥为什么对这个捡来的娃娃如此宽容？
自从十三年前大哥在海港旁的沙滩上将这孩子捡回来，先是寄养在别人家。
后来又亲自给这孩子建了一栋小屋子居住。
每月还要派人给他送粮食送衣服，完全就拿着当自己儿子对待。
可这小子自从懂事开始，不知道给族里添了多少麻烦。
不是今天将谁家的渔船凿漏了，就是明天将哪家的房门拆掉了。
可无论这捣蛋鬼怎么做，我这当族长的大哥都会出面给他摆平。
难不成这小子是大哥的私生子？想以后将族长的位置传给他？
那可不行！
大哥没有子嗣，按氏族的规矩，我爹是大哥亲爹的亲生弟弟，我的儿子自然就会继承族长的位置！
我们家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从长老熬到族长了，可不能让这个野种给搅了局！
我得赶紧回家给我那三大长老之一的亲爹君嗣商量商量对策！
我家的皓里必须坐上族长的位置！
到时候我就是族长的亲爹！
而我翘首以盼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边想着，君河的嘴角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用孩子的衣服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口水，那口水竟然早就都沾到络腮的胡子上了。
事不宜迟！
君河赶忙下楼向院子里走去。
而此刻，塔楼下的院子里，君商正捋着胡须问向万霭墨都。
“墨都啊。你为什么要将达泰商会的船涂用油漆成白色的呢？”
“谁让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呢！”
墨都气呼呼地将碗里的米粥一口吞进肚子里，擦了擦嘴，把空碗搁在地上，说道。
君商一听这话，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怎么就知道他们是在白吃白喝呢。”
“怎么不是？自从前日里他们的船靠了岸，不知道吃了多少城里存下的鱼干与交易换来的牛羊肉。
他们可曾付过一分钱？
往日里来贸易的商船，不是自己带着干粮，就是用钱来跟我们换食物。
只有这些人不仅不给钱！
还把海神节祭祀用的葡萄酒从酒窖搬出来喝！
这难道不是对海神的不敬吗？
把他们的船涂成白色的算好的！逼急了我，你看我会不会把他们的破船凿穿。”
墨都诉说着心中的不满，手里用湿漉漉的长巾擦拭着乌黑的短发。
“傻孩子，这西方大陆的人比我东方大陆的总是豪放些，做事也是多不羁些。
你看他们浅红色的皮肤就看着比我们华夏一脉淡黄色的皮肤更狂野些。
而且，幽枢廷帝国是西方大陆的南陆慕腊戈鲁洲中最富有、最发达的国家。
达泰商会更是在幽国的商会资产排行榜中名列前茅。
我们与他们搞好关系，等到海神节之后再与他们进行贸易，价格上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这些吃喝上的开销不也就不足为虑了。
况且，这两天来贸易的船只有这一艘，为了今年海神节讨个好兆头，不得罪他们也是明智之举。”
君商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最后这句简短的话语才是让达泰商会的人肆无忌惮的真正理由。
“他们这是有恃无恐罢了！”
墨都说完竟然站了起来。
恰好这时君河正拿着衣服走了过来，墨都一把抢过来就套到了自己身上。
略微大一点，但穿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族长大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准备海神节的事情了。”君河说道。
“商船那边怎么处理？”
“已经吩咐人去清理油漆了。”
“好。那海神广场那边就先拜托你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就过去。”
“这么多年，早已经轻车熟路了，我先走了，大哥。”
说完，君河走出了白色的塔楼。
沿着城中用鹅卵石铺成的大街向南走了十几米，君河又回头望向了塔楼。
正巧看到万霭墨都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臭小子，迟早让你滚蛋。”君河用力地咬了咬嘴角，自言自语道。
还有这塔楼，迟早是我的。
这话在心里，没说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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