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洁行动
当格林拿着一叠资料再次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发现阿尔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艾伦一脸默然地坐在座椅上，淡蓝色的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坐吧。”见格林进来，艾伦起身将坐椅抽开，示意格林坐下。
“助理副祭阿尔文呢？这是小巴特继父的档案，确有其事。”格林将资料递给艾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这个不重要了，温斯顿局长刚刚介入了此案，小巴特继父莱特向警方自首，阿尔文已经无罪释放了。”随手将资料放在桌上，艾伦从铁制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自顾自的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下，艾伦的脸色有些难看。
“啊？案件与那个助理副祭没关系吗？是莱特做的？”格林一脸懵逼。
“不清楚，但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莱特坦白的太果断了，小巴特也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
“最重要的是，我在莱特银行账户中发现了一笔近期汇入的巨款，两万布朗。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区的无业游民，这笔钱非常可疑。”
“我向温斯顿局长汇报此事时，他对此极其愤怒，说已经结案了，严禁我再调查。”
艾伦说话途中不停地吸烟吐烟，仿佛是给话语加上标点符号。
格林表情似有变幻，咬牙问道：
“就这么放过他了？那个孩子怎么办？”
很可能，小巴特的继父提前被阿尔文收买，顶替了罪名。
“放过他？我可不是温斯顿那种政客”艾伦目光不含情绪的凝视前方，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
“虽然温斯顿严令停止调查此事，但我会一直暗中查下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阿尔文的罪证。”
随即拍了拍格林的肩膀，说道：
“不过你不要再跟进调查下去了，会影响你的仕途。只要温斯顿局长在这里的一刻，你都不要插手此事。”
说到这里，艾伦揉了揉两边的眉骨，笑笑说道：
“至于我，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可惦记的。”
“艾伦叔，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看着艾伦缀着斑白的头发，格林有些担忧。他像是孤伶伶一个人，对抗这荒谬的如同一座高山般挡在面前的现实，用自己正义的怒吼，向这荒谬发出宣战。
格林站起身冲泡了一杯咖啡，递给艾伦，说道：
“我们可以暗中写信给记者，可以上报联邦调查局，我也会一直帮你，别忘了，我们是搭档。”
“不能转告记者，我追寻的并不是一个结果。何况报道这件事对小巴特来说也是二次伤害。”艾伦接过咖啡，轻抿一口，咖啡豆的苦涩，醇香，在口腔中绽放。
“一旦只追求结果，人就容易想方设法抄近路。在抄近路的过程，人又容易迷失真相，做事的干劲也会逐渐消磨殆尽。”艾伦放好咖啡杯，正视格林，幽深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意志。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想要追求真相的意志’，只要有了追求真相的意志，就算现在让他逃脱，终有一天还是会落网的。”
“更何况，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不止于此。我一看到小巴特，就想到我逝去的孩子。”艾伦的神情中闪过一抹悲痛，看起来衰老了好几岁。
格林有些错愕，又夹杂着同情，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艾伦从烟盒中抽出第二根烟，点燃，接着说道：
“十年前，我还在缉毒组，当时约克市市政府大力整治上城区和和平区的贩毒问题，代号为’清洁‘，我也是缉毒大队中的一员。”
“同事、战友不断在我身边倒下，今天与你一起喝咖啡的搭档，明天可能就要参加他的葬礼。”艾伦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在追忆。
“持续一整年的混乱后，我们把这个城市的污垢——这些肮脏的败类，全部清理干净。我也被授予勋章，重新回到家人身边，回归正常生活。”
“那是事情结束后的第一个夏天，我去小学接我的女儿梅茜。天气异常炎热，巨大的热浪，排山倒海而来，让人无法呼吸。旁边的道路在施工，沥青那种臃肿、刮人喉咙的气味让我难以忍受。”说道这里，艾伦语气顿了顿，又是一阵沉默，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自责、悔恨的神情。
只见他端起咖啡杯，饮了一大口，像是想用咖啡的苦涩，把这些情绪全都压到心底，继续说道：
“我去马路对面的酒吧里要了杯冰镇啤酒，只是晚了五分钟。当我走出酒吧的时候，马路对面，一个男子手持匕首，一刀一刀刺在梅茜身上。”
咖啡的苦涩好像全部涌现到了艾伦的脸上，那是怎样一张皱巴巴的面容，被巨大的痛苦撕扯着。
格林拍着艾伦的背部，让他喘口气，示意别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担心艾伦承受不住。
艾伦缓了缓，伸手阻挡，继续道：
“说出来我会好受很多。”
“当时，梅茜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但他依然一刀一刀重复着机械似的动作，我意识到一切都晚了，只是短短的五分钟，这个世界所有的幸福都离我而去。一种急剧的痛苦迅速占据了我全身，好像上万枚针在扎。”
“我就那么木讷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血滴，一滴又一滴，滴在滚烫的石头上，嗤嗤作响。”
“一声汽车的鸣笛把我惊醒，我这才从腰部掏出警用转轮手枪，一枪一枪打在他身上，把六发子弹全部射入他的身体，他就那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匕首还插在梅茜胸口上。”
说到这，艾伦抬起头看向格林，继续抽起那根还未熄灭的香烟。说道：
“我那么恨他，可如今却一点也记不起他的相貌了，时间会让人遗忘一切，不是吗？”
“我从马路对面径直走过去，一边重新装上子弹，对着他的脸，一发又一发，直到打的稀巴烂，像一堆发臭的烂泥。”
“后来，从尸体的证件上，我才了解到他是‘清洁’行动的漏网之鱼，为了报复我们，报复这场大清洗，他谋划了这次凶杀。”
“自那以后，我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了，这段因梅茜而存在的婚姻，最终也支离破碎。”
“几年后的一天，我在一张海报上看到一句话，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喜欢喝酒：酒精浇灭了人性，点燃了兽性。”
“坐吧。”见格林进来，艾伦起身将坐椅抽开，示意格林坐下。
“助理副祭阿尔文呢？这是小巴特继父的档案，确有其事。”格林将资料递给艾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这个不重要了，温斯顿局长刚刚介入了此案，小巴特继父莱特向警方自首，阿尔文已经无罪释放了。”随手将资料放在桌上，艾伦从铁制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自顾自的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下，艾伦的脸色有些难看。
“啊？案件与那个助理副祭没关系吗？是莱特做的？”格林一脸懵逼。
“不清楚，但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莱特坦白的太果断了，小巴特也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
“最重要的是，我在莱特银行账户中发现了一笔近期汇入的巨款，两万布朗。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区的无业游民，这笔钱非常可疑。”
“我向温斯顿局长汇报此事时，他对此极其愤怒，说已经结案了，严禁我再调查。”
艾伦说话途中不停地吸烟吐烟，仿佛是给话语加上标点符号。
格林表情似有变幻，咬牙问道：
“就这么放过他了？那个孩子怎么办？”
很可能，小巴特的继父提前被阿尔文收买，顶替了罪名。
“放过他？我可不是温斯顿那种政客”艾伦目光不含情绪的凝视前方，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
“虽然温斯顿严令停止调查此事，但我会一直暗中查下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阿尔文的罪证。”
随即拍了拍格林的肩膀，说道：
“不过你不要再跟进调查下去了，会影响你的仕途。只要温斯顿局长在这里的一刻，你都不要插手此事。”
说到这里，艾伦揉了揉两边的眉骨，笑笑说道：
“至于我，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可惦记的。”
“艾伦叔，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看着艾伦缀着斑白的头发，格林有些担忧。他像是孤伶伶一个人，对抗这荒谬的如同一座高山般挡在面前的现实，用自己正义的怒吼，向这荒谬发出宣战。
格林站起身冲泡了一杯咖啡，递给艾伦，说道：
“我们可以暗中写信给记者，可以上报联邦调查局，我也会一直帮你，别忘了，我们是搭档。”
“不能转告记者，我追寻的并不是一个结果。何况报道这件事对小巴特来说也是二次伤害。”艾伦接过咖啡，轻抿一口，咖啡豆的苦涩，醇香，在口腔中绽放。
“一旦只追求结果，人就容易想方设法抄近路。在抄近路的过程，人又容易迷失真相，做事的干劲也会逐渐消磨殆尽。”艾伦放好咖啡杯，正视格林，幽深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意志。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想要追求真相的意志’，只要有了追求真相的意志，就算现在让他逃脱，终有一天还是会落网的。”
“更何况，这件事对我的意义不止于此。我一看到小巴特，就想到我逝去的孩子。”艾伦的神情中闪过一抹悲痛，看起来衰老了好几岁。
格林有些错愕，又夹杂着同情，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艾伦从烟盒中抽出第二根烟，点燃，接着说道：
“十年前，我还在缉毒组，当时约克市市政府大力整治上城区和和平区的贩毒问题，代号为’清洁‘，我也是缉毒大队中的一员。”
“同事、战友不断在我身边倒下，今天与你一起喝咖啡的搭档，明天可能就要参加他的葬礼。”艾伦的目光望向远方，像是在追忆。
“持续一整年的混乱后，我们把这个城市的污垢——这些肮脏的败类，全部清理干净。我也被授予勋章，重新回到家人身边，回归正常生活。”
“那是事情结束后的第一个夏天，我去小学接我的女儿梅茜。天气异常炎热，巨大的热浪，排山倒海而来，让人无法呼吸。旁边的道路在施工，沥青那种臃肿、刮人喉咙的气味让我难以忍受。”说道这里，艾伦语气顿了顿，又是一阵沉默，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自责、悔恨的神情。
只见他端起咖啡杯，饮了一大口，像是想用咖啡的苦涩，把这些情绪全都压到心底，继续说道：
“我去马路对面的酒吧里要了杯冰镇啤酒，只是晚了五分钟。当我走出酒吧的时候，马路对面，一个男子手持匕首，一刀一刀刺在梅茜身上。”
咖啡的苦涩好像全部涌现到了艾伦的脸上，那是怎样一张皱巴巴的面容，被巨大的痛苦撕扯着。
格林拍着艾伦的背部，让他喘口气，示意别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担心艾伦承受不住。
艾伦缓了缓，伸手阻挡，继续道：
“说出来我会好受很多。”
“当时，梅茜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但他依然一刀一刀重复着机械似的动作，我意识到一切都晚了，只是短短的五分钟，这个世界所有的幸福都离我而去。一种急剧的痛苦迅速占据了我全身，好像上万枚针在扎。”
“我就那么木讷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血滴，一滴又一滴，滴在滚烫的石头上，嗤嗤作响。”
“一声汽车的鸣笛把我惊醒，我这才从腰部掏出警用转轮手枪，一枪一枪打在他身上，把六发子弹全部射入他的身体，他就那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匕首还插在梅茜胸口上。”
说到这，艾伦抬起头看向格林，继续抽起那根还未熄灭的香烟。说道：
“我那么恨他，可如今却一点也记不起他的相貌了，时间会让人遗忘一切，不是吗？”
“我从马路对面径直走过去，一边重新装上子弹，对着他的脸，一发又一发，直到打的稀巴烂，像一堆发臭的烂泥。”
“后来，从尸体的证件上，我才了解到他是‘清洁’行动的漏网之鱼，为了报复我们，报复这场大清洗，他谋划了这次凶杀。”
“自那以后，我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了，这段因梅茜而存在的婚姻，最终也支离破碎。”
“几年后的一天，我在一张海报上看到一句话，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喜欢喝酒：酒精浇灭了人性，点燃了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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