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问题的聊天

    雨点拍打着玻璃，在窗沿上跳跃，放眼望去没有一处干净的混凝土地面，整个世界似乎都是湿的。

    刘青山在沙发上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雨声传到耳朵里淅淅沥沥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一股烟味飘进鼻子里，有人在旁边静静地抽烟。

    “你是在平息情绪吗，以前只要不顺你就会抽烟。”刘青山坐了起来，对着烟味的来源说。

    “不，我只是在发呆而已。”老张吐出一口青烟，面无表情。

    刘青山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相处过很久，出生入死的拼过，分别后再见却连叙旧都做不到，能做的只是沉默。

    “开玩笑的，”老张淡淡地笑了，“我在想以前的事而已，趁年轻人们在休息。”

    夕阳从旅馆中慢慢地向西滑去，黄昏的光辉在建筑物件穿梭，显得烂漫而落寞。刘青山这才发觉已经快要夜晚了，距离他被梅柴烧穿胸也只过去了一个下午。

    老张盯着窗外夕阳出神，刘青山则盯着他出神，恍然间好像看到了第一次相遇的老张。说来也是滑稽，当时三个快要奔三的大老爷们居然会像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样去拼命。

    但那也是他们一起留下的回忆啊。

    “能别这样看着我吗，让我有种自己是动物园动物的感觉。”

    “呃，”刘青山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也不用那么感伤吧。”

    老张呆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我是在想自己的女儿，你以为我是在想你和梅柴烧两个大男人吗？”

    跨服对话，刘青山也哭笑不得，原来想个文艺青年一样怀念过去的是自己啊，况且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

    “你老婆孩子在身边天天陪你，想她们干啥？”刘青山嘴上哼哼，“又不是没有时间陪她们。”

    沉默。

    老张没有立刻接刘青山的话茬，听到这番话后，他怔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阴翳，一瞬间似乎又老了几岁一样。

    “你压根就和我不熟好吗，”老张摇摇头，“我们的联系仅限于这梦境世界里吧，现实中你认识我吗？你了解我吗？”

    看起来是踩到雷区了，刘青山虽然情商不高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得赶紧换个话题，他这么想着，老张却先开口了。

    “我年轻时，家里介绍了个长得还可以的女人嫁给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那个女人也没说什么。”老张幽幽地说，颇有老生常谈之姿。

    “然后呢，这只是很传统的捆绑婚姻吧？”

    “对，就是很传统的捆绑婚姻，但是，”老张说到这里，眼里的阴翳又夹杂了几分愤怒，“那个女人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盯上了我那笔不小的积蓄，那是我爸留给我的遗产，她指责我，认为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当然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这是肯定的，怎么可能会有一无是处的人？乞丐都知道乞讨的技巧，说明他们还擅长交际。”

    “她和外面的男人串通好了要害我，如果不是及早发现，她都可以拿到我的意外死亡险了。因为没能把他们肮脏的证据找出来，最终我只有提出离婚。”

    “婊子……”刘青山啐了一口。

    “我没想到唯一的女儿居然会判给她养，通知一下来她就走了，巴不得早点远离我。”老张伸出拳头要捶在桌子上，想了想还是收手了，眼中的愤怒褪去，只留下灰色的失落。

    “你很爱女儿吧？”

    “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而我却没能争取留下她……我很爱她，但那个女人不一定爱她。”

    “抱歉……”

    “道什么歉？我还得谢谢你愿意听我牢骚那杯具的婚姻呢，说出来我反倒感觉舒服，好了，差不多该说拜拜了，这些话就烂在你我的心里吧，给年轻人们听见也许他们就不敢结婚了呢。”

    “怎么会，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需要晾在一旁看着就行了。”刘青山倒了一杯水给老张，“对了，这里是不是天堂啊？我应该是死了的，你也是死了来找我一起投胎的吗？”

    老张愣住了，突然又哈哈大笑：“你脑子坏了吗？这里可不是天堂，没有孟婆给你喝汤投胎的！”

    “没道理啊，受了那样的伤应该死了才对啊？”刘青山有点懵。

    “那是因为我们有个可爱的医生用能力把你治好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笑着，并没有发觉走廊拐角阴影处站着一个沉默的女孩，她静静地听完了后踮起脚悄悄的回房间去了。

    清和轻轻推开房门，夜幕渐渐降临了，熟睡的筱汐脸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