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离别
“齐玉！”清和推开了门。
门后迎接她的，是倒在血泊里的齐玉。她浑身一震，看着齐玉逐渐涣散的眼神，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把清和从震惊的状态中拉了出来，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之后，她立刻把齐玉背起来往外走。
“我带你去找医生，坚持住！”清和说，齐玉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她能感觉到里面已经是破碎不堪的了。
天空不知何时由灰蒙蒙转变为了阴暗，乌云沉默地飘着，预备不久后把藏着的雨水倾泻。
“我已经没救了……清和，放弃我吧……”齐玉低低地说，气息微弱。
“说什么丧气话！”清和大声说，“你受了点伤就想放弃吗？现在死了的话就毫无意义了，你看，走过前面那座桥，那边就有人了，肯定能找到医生给你治疗的！”
长久的沉默，清和心里的恐惧逐渐增加，她害怕背上的人失去了温度，从此离她远去。
“你说的对……我还不想死……因为，还有你在……”齐玉似乎振作起来，但是又咳出一口血。
“要活下去啊，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到齐玉的声音，清和稍微安心了一点。
“在研究所的一间地下室里，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一开始互相怀疑，为了寻找离开的路，他们暂时合作，虽然没能找到离开的路，但是他们通过努力在里面生存了下去，也渐渐彼此信任。”
“你看，两个孩子都努力地活着，你也不要输给他们啊。”清和轻轻地说。
“嗯……”齐玉回答她，但是气息似乎更微弱了。
“就快到了！”清和抬眼望去。
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赶紧加快了脚步。
齐玉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小指勾住她的小指。
“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他说，然后手无力地垂下去。
清和呆住了，她背着齐玉，站在桥的尽头。一直以来十分模糊的过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就像蒙着厚厚灰尘的盒子被擦拭干净。
作为实验品的男孩和女孩在地下室里努力生存并寻找出路，但是男孩最终为了保护女孩死了。
这就是那个拙劣的故事的结局。
清和愣在原地，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铁青色的，冰冷阴暗的地下室里，齐玉和她拉勾，说：“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
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
阴雨连绵，有人轻轻敲响了私人诊所的门。
年迈的医生打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门口，她背着一个毫无生气的男生，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老医生没有被这架势吓到，赶紧让女生进来，并帮她把湿漉漉的男生放到病房内的床上。
“请救救他。”女生低声说，声音微微颤抖。
老医生二话不说就查看了一番男生的身体，随后叹了口气道：“已经太晚了啊。”
“他还活着。”
老医生摇了摇头，接着说：“可怜的孩子，内脏碎的七零八落，我帮你找个地方安葬吧。”
“他还活着！”女生提高了音量，似乎夹杂着一丝怒气。
声音惊动了在隔壁房间打盹的林笙，她推开发出声音的病房，眼前一亮：“你，你是清和？”她对老医生说，“医生，这位是清和，要不是她救了我，我就……”她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因为她看见了床上躺着的男生。
“你们认识啊，正好正好，”老医生说着向外走去，在林笙耳边嘱咐了几句。
“你不能走！”清和鬼魅一般一把揪住老医生的衣领，“你要对他见死不救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面对清和无礼的举动，老医生没有生气，而是又叹了口气，“人终有一死，孩子，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啊。”
林笙看着床上那个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男生，想起他之前还活生生的，和清和一起把自己从怪物的手下救出来，心里不禁一颤。
“清和，他已经死了……”林笙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虽然声音低如蚊呐，但清和还是听到了。
她揪着老医生衣领的动作僵住了，她慢慢地松开了手，无力地颓坐在椅子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脸上的泪水和发梢的雨水往下落，再也分不清哪滴是泪水，哪滴是雨水。
她缓慢而痛苦地接受了齐玉的死，对她而言就如死刑的宣判。
长久的沉默，林笙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悲伤，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孩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已经死了，随时有可能异变为桥那边游荡的怪物，必须把他的大脑破坏，你也不希望看到他变成怪物吧？”
“医生！”林笙小声说，“别再刺激她了！”
老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抱歉，打扰了。”许久，清和轻轻地说，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她重新背起齐玉的遗体向诊所外面走去。
“等等，清和！先把身体擦一擦吧，会感冒的！”林笙说。
“不用了。”清和说。
眼看着清和要走出诊所，林笙赶紧拿来一件雨衣披在清和身上。清和头也不回，径直走进风雨里。
林笙和老医生目送着她，她的背影犹如荒山中的孤魂野鬼。
“小林，你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也该跑路了，那些怪物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游荡到这一带了。”老医生说。
林笙回到里屋去收拾东西了，老医生依旧站在门前，看着漫天的风雨。
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旁边。
“还没到回收的时候吗？”男人说。
老医生摇了摇头道：“快了，你继续跟着她。”
“明白了。”男人消失了。
“你终会重新降临，伴着盛世的火光，‘公主’。”
雨声哗哗。
……
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无比残酷的事。
狂风暴雨中，清和背着齐玉的遗体缓慢地前行着，寻找一块能够埋葬的空地。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是说长大后的见面……原来我们是早就认识的了啊。”
“原来我一直都是女生啊……变性是某些人耍的小把戏吧……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是同性恋呢。”
昏暗的天空忽然闪了一下，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雷鸣。
“没想到你还挺重……”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像做梦一样，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是在梦里……”
“我们到了。”
清和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块被雨水浸透的土地。
她把遗体轻轻地放在地上躺平，然后伸手拔刀，用村燕开始一点一点地挖土。她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什么，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一切都如泡影幻梦。
等到她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挖的坑比原本需要的大了很多，足够埋两个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齐玉放进坑里，然后从脚开始埋土，直到把齐玉完全埋进土里。
简单做了个记号，她把表层的泥土拍了拍，然后站起身，双手反握刀，刀尖朝下对准了那个记号。
“……”纤细的头发垂下来，雨水顺着头发滴落。
她的眼泪跟雨水一同滴落。
紧咬牙关，浑身发颤，不仅是因为长时间被雨淋到身体发凉，也是因为这一刀下去，就彻底结束了。
“呜……啊……”清和哽咽着，明明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却还是止不住哭泣。
“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少年的声音和青年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嘴里一股血腥味。
她用力把刀刺入泥土之中。
过了好一会，她才把刀拔出来，刀身泥泞，混着丝丝血迹。
她犹如失去了灵魂一般，提着刀慢慢地离开了埋葬的地方，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门后迎接她的，是倒在血泊里的齐玉。她浑身一震，看着齐玉逐渐涣散的眼神，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把清和从震惊的状态中拉了出来，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之后，她立刻把齐玉背起来往外走。
“我带你去找医生，坚持住！”清和说，齐玉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她能感觉到里面已经是破碎不堪的了。
天空不知何时由灰蒙蒙转变为了阴暗，乌云沉默地飘着，预备不久后把藏着的雨水倾泻。
“我已经没救了……清和，放弃我吧……”齐玉低低地说，气息微弱。
“说什么丧气话！”清和大声说，“你受了点伤就想放弃吗？现在死了的话就毫无意义了，你看，走过前面那座桥，那边就有人了，肯定能找到医生给你治疗的！”
长久的沉默，清和心里的恐惧逐渐增加，她害怕背上的人失去了温度，从此离她远去。
“你说的对……我还不想死……因为，还有你在……”齐玉似乎振作起来，但是又咳出一口血。
“要活下去啊，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到齐玉的声音，清和稍微安心了一点。
“在研究所的一间地下室里，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一开始互相怀疑，为了寻找离开的路，他们暂时合作，虽然没能找到离开的路，但是他们通过努力在里面生存了下去，也渐渐彼此信任。”
“你看，两个孩子都努力地活着，你也不要输给他们啊。”清和轻轻地说。
“嗯……”齐玉回答她，但是气息似乎更微弱了。
“就快到了！”清和抬眼望去。
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赶紧加快了脚步。
齐玉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小指勾住她的小指。
“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他说，然后手无力地垂下去。
清和呆住了，她背着齐玉，站在桥的尽头。一直以来十分模糊的过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就像蒙着厚厚灰尘的盒子被擦拭干净。
作为实验品的男孩和女孩在地下室里努力生存并寻找出路，但是男孩最终为了保护女孩死了。
这就是那个拙劣的故事的结局。
清和愣在原地，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铁青色的，冰冷阴暗的地下室里，齐玉和她拉勾，说：“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
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
阴雨连绵，有人轻轻敲响了私人诊所的门。
年迈的医生打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门口，她背着一个毫无生气的男生，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老医生没有被这架势吓到，赶紧让女生进来，并帮她把湿漉漉的男生放到病房内的床上。
“请救救他。”女生低声说，声音微微颤抖。
老医生二话不说就查看了一番男生的身体，随后叹了口气道：“已经太晚了啊。”
“他还活着。”
老医生摇了摇头，接着说：“可怜的孩子，内脏碎的七零八落，我帮你找个地方安葬吧。”
“他还活着！”女生提高了音量，似乎夹杂着一丝怒气。
声音惊动了在隔壁房间打盹的林笙，她推开发出声音的病房，眼前一亮：“你，你是清和？”她对老医生说，“医生，这位是清和，要不是她救了我，我就……”她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因为她看见了床上躺着的男生。
“你们认识啊，正好正好，”老医生说着向外走去，在林笙耳边嘱咐了几句。
“你不能走！”清和鬼魅一般一把揪住老医生的衣领，“你要对他见死不救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面对清和无礼的举动，老医生没有生气，而是又叹了口气，“人终有一死，孩子，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啊。”
林笙看着床上那个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男生，想起他之前还活生生的，和清和一起把自己从怪物的手下救出来，心里不禁一颤。
“清和，他已经死了……”林笙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虽然声音低如蚊呐，但清和还是听到了。
她揪着老医生衣领的动作僵住了，她慢慢地松开了手，无力地颓坐在椅子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脸上的泪水和发梢的雨水往下落，再也分不清哪滴是泪水，哪滴是雨水。
她缓慢而痛苦地接受了齐玉的死，对她而言就如死刑的宣判。
长久的沉默，林笙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悲伤，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孩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已经死了，随时有可能异变为桥那边游荡的怪物，必须把他的大脑破坏，你也不希望看到他变成怪物吧？”
“医生！”林笙小声说，“别再刺激她了！”
老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抱歉，打扰了。”许久，清和轻轻地说，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她重新背起齐玉的遗体向诊所外面走去。
“等等，清和！先把身体擦一擦吧，会感冒的！”林笙说。
“不用了。”清和说。
眼看着清和要走出诊所，林笙赶紧拿来一件雨衣披在清和身上。清和头也不回，径直走进风雨里。
林笙和老医生目送着她，她的背影犹如荒山中的孤魂野鬼。
“小林，你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也该跑路了，那些怪物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游荡到这一带了。”老医生说。
林笙回到里屋去收拾东西了，老医生依旧站在门前，看着漫天的风雨。
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旁边。
“还没到回收的时候吗？”男人说。
老医生摇了摇头道：“快了，你继续跟着她。”
“明白了。”男人消失了。
“你终会重新降临，伴着盛世的火光，‘公主’。”
雨声哗哗。
……
这对一个人来说，是无比残酷的事。
狂风暴雨中，清和背着齐玉的遗体缓慢地前行着，寻找一块能够埋葬的空地。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是说长大后的见面……原来我们是早就认识的了啊。”
“原来我一直都是女生啊……变性是某些人耍的小把戏吧……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是同性恋呢。”
昏暗的天空忽然闪了一下，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雷鸣。
“没想到你还挺重……”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像做梦一样，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是在梦里……”
“我们到了。”
清和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块被雨水浸透的土地。
她把遗体轻轻地放在地上躺平，然后伸手拔刀，用村燕开始一点一点地挖土。她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什么，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一切都如泡影幻梦。
等到她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挖的坑比原本需要的大了很多，足够埋两个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齐玉放进坑里，然后从脚开始埋土，直到把齐玉完全埋进土里。
简单做了个记号，她把表层的泥土拍了拍，然后站起身，双手反握刀，刀尖朝下对准了那个记号。
“……”纤细的头发垂下来，雨水顺着头发滴落。
她的眼泪跟雨水一同滴落。
紧咬牙关，浑身发颤，不仅是因为长时间被雨淋到身体发凉，也是因为这一刀下去，就彻底结束了。
“呜……啊……”清和哽咽着，明明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却还是止不住哭泣。
“约好了，我们一起活下去。”少年的声音和青年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嘴里一股血腥味。
她用力把刀刺入泥土之中。
过了好一会，她才把刀拔出来，刀身泥泞，混着丝丝血迹。
她犹如失去了灵魂一般，提着刀慢慢地离开了埋葬的地方，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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