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为苍生
这天一大早，天光微亮，百里无忧便火急火燎的在院子里飞窜，嚷嚷了半天终于是成功吵醒了正沉浸在香甜美梦中的青灼。
青灼睡眼惺忪的抱怨百里无忧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出来瞎闹腾，连歇在小院里修炼打坐的夫诸也是被吵闹的二人扰得差点走火入魔，走了出来查探情况。
不大的小院里，百里无忧精气神十足地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青灼站在她对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说祖宗，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回房休息去吗？”
“我都躺了三天了！再说那点小伤小痛的我早就好利索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可是白执神……白执……哎呀！白执老大说你这次伤得不轻，险些伤了根本，须得好生休养才是。”
“好你个小绿！我怎的不见你几时如此听过我的话。白执白执，到底你是他的灵宠还是我的灵宠啊！我看要不你干脆跟着白执去吧！”百里无忧用手指戳着青灼的脑门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倒是想……”青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你给我大声再说一遍！”
眼看百里无忧就要上手去拧青灼的耳朵，青灼赶忙后退一步和百里无忧拉开距离。夫诸看着眼前宛如孩童般打闹的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上前一步出声询问。
“这是怎么啦？无忧你身子可好些了？这么早怎么就起来啦？”
百里无忧还未作答，一旁的青灼倒是扯着嗓子先开了口：“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个主子，这巫族人现在日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泼大水从天而降就给自己淹了，这祖宗正闹着要出去找你们家熏池呢。”
“你还知道我巫族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淹了，你还拦着我。”说完，她又转向夫诸：“夫诸姐姐，我看得出来你和熏池情谊深厚，你也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吗？”
夫诸闻言，心下有些愧疚，白执神尊答应会帮她寻找熏池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让百里无忧知道。想到当时在栒状山，百里无忧还在巫族人面前护着自己，又对熏池的事情这么上心，夫诸不免有些感动。可是之前白执神尊说过这件事不允许百里无忧插手，她和青灼自然也不能对她透露太多，更何况还由着她去莽荒这么危险的地方。
百里无忧见两人都不说话，连夫诸都不领情，气得抬腿便要往外走。青灼见状赶忙给了夫诸一个眼神，夫诸会意地拦下百里无忧，柔声安慰着，而青灼则趁机把手背在身后偷偷传出了一道秘音，接着便和夫诸一起劝阻着百里无忧。许是闹得动静有些大，住得不远的几位巫族长老都听见争执跑了过来。
“若是不曾亲自将你送回空桑山，我都看不出那日叫人揍得奄奄一息的会是你。”
话音刚落，一道神光闪过，白执落于三人身后，青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愧是白执神尊，他才刚传了口信，神尊这么快就到了，啧啧，厉害厉害。
听见白执的声音，青灼和夫诸赶忙回身对白执躬身一礼，几位长老也战战兢兢地朝“天神”行了个跪拜礼。因着是当着百里无忧的面，对于白执这个尊贵无双的天界“普通散仙”，二人也只是微微一礼以示尊敬，并未开口问安。
若是之前，百里无忧还能心无芥蒂的在白执面前撒泼打诨什么的，可自那日在落星山顶，二人不欢而散后，除却刚刚醒来时想着要为夫诸说情时，百里无忧竟是有些不能再自如的面对白执了，是以此刻，她也不再闹着要去莽荒寻熏池，而是对着白执行了一礼，说了句“见过上仙”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不能就这么在外面站着说话，白执还是开口让众人都进了屋子。
白执端坐在座上悠然地喝着茶，百里无忧、青灼和夫诸三人并排立于白执面前，身后站着几位长老，一时间竟是没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以一种诡异的模式僵持着。
“想去莽荒？”半晌，慢悠悠地品着茶水的白执终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百里无忧小心地看了白执一眼，却见白执只是无事人般的瞧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青灼和夫诸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摸不准白执是什么心思。
“我……确是想往莽荒方向……寻一寻熏池……”
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百里无忧饶是心里头再别扭，也还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忍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朝着白执开了口，尽管说话时还是悄咪咪的没什么底气。
“莽荒之地可与你们人间界这地方不同，你一个修行不高的凡人，一路上必定凶险万分。”
听到这话，几位长老明白了个大概，知道应该是百里无忧有心要去莽荒寻熏池，而那莽荒之地又是个危险的地界儿。长老们纷纷面露担忧之色，想规劝几句吧，这当着“天神”的面儿又不敢吱声，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若可阻止他，我想一试，哪怕机会再渺茫……”
“为了巫族？”白执放下茶杯，抬眼看着百里无忧，仍是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百里无忧对上白执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白执的眼神中仿佛隐隐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之意。
“是！但不全是。”百里无忧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巫族人，才又继续说道：“巫族是我的家，我的部族要遭难，身为巫族的神女，守护我的族人和我们的家园我义不容辞。
是，我们可以把栒状山的族人撤出来避免悲剧的发生，可神要为祸，人间又何止我巫族一方生灵？今日幸得夫诸以兽灵兆测，我们可以一走了之，若来日祸患再起呢？若他日人间再无一处净土可避了呢？”
“所以？”
“所以，是为苍生！”百里无忧越说越有底气，最后，她竟感到心底有一股子汹涌的热血和激动。
“可能会死。”
“若为苍生，纵死不悔。”
晨雾散去，朝阳高升，晨曦的曙光透过缝隙照进小小的竹屋中。一时间，四下无声，仿佛万籁俱寂。
若为苍生，纵死不悔……
何其轻松的一句话，好似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一碰便可说出“我为苍生”的这般话来，轻到饶是如他们面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平凡少女都敢说出如斯大话。
何其重的一句话，纵观万载岁月，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做到愿为苍生，甚至以生命做代价。重到哪怕大言不惭说着“虽死无悔”这句话的，是他们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平凡少女，亦能使他们为之震撼。
哪怕千百年后，仍然叫人无法忘记当时她站在晨光里，字字铿锵，那瘦弱的背影却立得格外挺拔，似要在时光的洪流中屹立不倒，每每想起，只余叹服。
青灼睡眼惺忪的抱怨百里无忧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出来瞎闹腾，连歇在小院里修炼打坐的夫诸也是被吵闹的二人扰得差点走火入魔，走了出来查探情况。
不大的小院里，百里无忧精气神十足地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青灼站在她对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说祖宗，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回房休息去吗？”
“我都躺了三天了！再说那点小伤小痛的我早就好利索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可是白执神……白执……哎呀！白执老大说你这次伤得不轻，险些伤了根本，须得好生休养才是。”
“好你个小绿！我怎的不见你几时如此听过我的话。白执白执，到底你是他的灵宠还是我的灵宠啊！我看要不你干脆跟着白执去吧！”百里无忧用手指戳着青灼的脑门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倒是想……”青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你给我大声再说一遍！”
眼看百里无忧就要上手去拧青灼的耳朵，青灼赶忙后退一步和百里无忧拉开距离。夫诸看着眼前宛如孩童般打闹的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上前一步出声询问。
“这是怎么啦？无忧你身子可好些了？这么早怎么就起来啦？”
百里无忧还未作答，一旁的青灼倒是扯着嗓子先开了口：“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个主子，这巫族人现在日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泼大水从天而降就给自己淹了，这祖宗正闹着要出去找你们家熏池呢。”
“你还知道我巫族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淹了，你还拦着我。”说完，她又转向夫诸：“夫诸姐姐，我看得出来你和熏池情谊深厚，你也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吗？”
夫诸闻言，心下有些愧疚，白执神尊答应会帮她寻找熏池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让百里无忧知道。想到当时在栒状山，百里无忧还在巫族人面前护着自己，又对熏池的事情这么上心，夫诸不免有些感动。可是之前白执神尊说过这件事不允许百里无忧插手，她和青灼自然也不能对她透露太多，更何况还由着她去莽荒这么危险的地方。
百里无忧见两人都不说话，连夫诸都不领情，气得抬腿便要往外走。青灼见状赶忙给了夫诸一个眼神，夫诸会意地拦下百里无忧，柔声安慰着，而青灼则趁机把手背在身后偷偷传出了一道秘音，接着便和夫诸一起劝阻着百里无忧。许是闹得动静有些大，住得不远的几位巫族长老都听见争执跑了过来。
“若是不曾亲自将你送回空桑山，我都看不出那日叫人揍得奄奄一息的会是你。”
话音刚落，一道神光闪过，白执落于三人身后，青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愧是白执神尊，他才刚传了口信，神尊这么快就到了，啧啧，厉害厉害。
听见白执的声音，青灼和夫诸赶忙回身对白执躬身一礼，几位长老也战战兢兢地朝“天神”行了个跪拜礼。因着是当着百里无忧的面，对于白执这个尊贵无双的天界“普通散仙”，二人也只是微微一礼以示尊敬，并未开口问安。
若是之前，百里无忧还能心无芥蒂的在白执面前撒泼打诨什么的，可自那日在落星山顶，二人不欢而散后，除却刚刚醒来时想着要为夫诸说情时，百里无忧竟是有些不能再自如的面对白执了，是以此刻，她也不再闹着要去莽荒寻熏池，而是对着白执行了一礼，说了句“见过上仙”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不能就这么在外面站着说话，白执还是开口让众人都进了屋子。
白执端坐在座上悠然地喝着茶，百里无忧、青灼和夫诸三人并排立于白执面前，身后站着几位长老，一时间竟是没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以一种诡异的模式僵持着。
“想去莽荒？”半晌，慢悠悠地品着茶水的白执终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百里无忧小心地看了白执一眼，却见白执只是无事人般的瞧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青灼和夫诸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摸不准白执是什么心思。
“我……确是想往莽荒方向……寻一寻熏池……”
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百里无忧饶是心里头再别扭，也还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忍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朝着白执开了口，尽管说话时还是悄咪咪的没什么底气。
“莽荒之地可与你们人间界这地方不同，你一个修行不高的凡人，一路上必定凶险万分。”
听到这话，几位长老明白了个大概，知道应该是百里无忧有心要去莽荒寻熏池，而那莽荒之地又是个危险的地界儿。长老们纷纷面露担忧之色，想规劝几句吧，这当着“天神”的面儿又不敢吱声，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若可阻止他，我想一试，哪怕机会再渺茫……”
“为了巫族？”白执放下茶杯，抬眼看着百里无忧，仍是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百里无忧对上白执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白执的眼神中仿佛隐隐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之意。
“是！但不全是。”百里无忧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巫族人，才又继续说道：“巫族是我的家，我的部族要遭难，身为巫族的神女，守护我的族人和我们的家园我义不容辞。
是，我们可以把栒状山的族人撤出来避免悲剧的发生，可神要为祸，人间又何止我巫族一方生灵？今日幸得夫诸以兽灵兆测，我们可以一走了之，若来日祸患再起呢？若他日人间再无一处净土可避了呢？”
“所以？”
“所以，是为苍生！”百里无忧越说越有底气，最后，她竟感到心底有一股子汹涌的热血和激动。
“可能会死。”
“若为苍生，纵死不悔。”
晨雾散去，朝阳高升，晨曦的曙光透过缝隙照进小小的竹屋中。一时间，四下无声，仿佛万籁俱寂。
若为苍生，纵死不悔……
何其轻松的一句话，好似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一碰便可说出“我为苍生”的这般话来，轻到饶是如他们面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平凡少女都敢说出如斯大话。
何其重的一句话，纵观万载岁月，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做到愿为苍生，甚至以生命做代价。重到哪怕大言不惭说着“虽死无悔”这句话的，是他们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平凡少女，亦能使他们为之震撼。
哪怕千百年后，仍然叫人无法忘记当时她站在晨光里，字字铿锵，那瘦弱的背影却立得格外挺拔，似要在时光的洪流中屹立不倒，每每想起，只余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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