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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待到家时,餐桌上只剩下父亲,阿鼎母亲则在收拾桌子,看样子是收拾好了再陪同父亲。其他三人正在客厅与阳台间游走,将一些零食送往阳台的茶几上。

    众人拼装孔明灯,放置酒精块,大小一致的六个灯笼摆在了茶几和地上。几人跃跃欲试,克制地等待第一个人的放飞。

    阿雪喊来了还在吃饭的父亲与陪同的阿鼎母亲,让他们也来凑个热闹。

    父亲率先点燃了一个,清了清嗓子说出了“祝你们一切平安”。阿雪说父亲太俗套,父亲便改口“祝女儿越来越漂亮”。她笑着批评父亲又俗套了,而后父亲看着远去的灯“年年有今日”。她仍念着俗套,但这次没有让父亲重说,作罢父亲退回室内,继续吃起了饭。

    阿雪将另一个孔明灯递给了继母。她问阿雪应该说点什么好,阿雪回答随意说些祝福的话。她祝福所有家人,诸如父亲身体健康,二位兄弟事业有成,学子更进一步之类的,说罢点燃了酒精,放在手上任它飘走了。

    本该轮到明澄放了,但他并不想与他们同放,也不想让他们听到自己说的祝福话,所以让阿鼎先放了。阿鼎说希望学习成绩变好就点燃了,随后大家都看着它升上天空,直至那星火越来越小。明理也没想当着大家的面放,令阿雪先放。阿雪说了句“希望能去到北方”,还对着孔明灯远去的上空方向大叫了一声。

    明澄赶走了阿鼎,但阿雪始终不肯走,也赶不走,没办法,由她留在了阳台。他将燃油座上又添了一块酒精,随后任它上升了。

    “上天!我要东风——”

    喊完后喘了口大气便躺去了摇椅上,目视着明理。

    明理添了两块。

    “北风——”

    喊完灯火也飞到了上空,他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脚搁在了茶几上。

    阿雪见他们放完,也学着明理那样,搬了两个椅子,一个坐着,一个用来搁脚。

    “哎,哥,你放孔明灯时候心里在说什么啊?干嘛学他说要风啊?”

    “我也要去北方了,以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边大城市赚的钱也多些,还能丰富阅历。”

    “呵呵,这里已经养不活你了吗?那里的生活成本也很高的啊,住也要好些钱呢,干嘛要花钱用在那种地方。”

    “买一套就不用交房租了对不对?”

    “你哪有那么多钱,再工作二十年看看有没有吧。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去那里,要是混不下去就回来父亲这当个小职员好了,和你一样每天上下班,有时间就出去玩,自给自足。”

    “入不敷出当然混不下去了,要是在那有住的地方就好些了,可以省去大部分精力。你确定要去北方读书吗,父亲那边说好了吗?”

    “当然要去那边,只要让父亲放下心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能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去说不定还有奖学金呢,免费读书也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存下一大笔钱。”

    “你存那么多钱干什么?养成了小财迷的行为吗,什么都不想花钱。”

    “你存钱买房,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啊,这个就不告诉你了。”

    “父亲给不了你吗?”

    “那你怎么不问父亲给你买房呀。”

    “啧啧啧,在聊什么呢,钱没存多少就说到买房的地步了。”明澄迫切加入。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的梦想,比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强多了,还用这种放孔明灯的方式来假装性情,真是没用。”

    “你是想挨揍了吗?嘴巴这么毒。我怎么了,再说了放孔明灯不是依你吗,我和别人的事你不懂就不要乱猜,你不知道很惹人烦吗。”

    “我懒得和你争,看你明天要走就不气你了。你就是喜欢她,却不敢说对吧?”

    “我认识的女人两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有什么让我不喜欢她们的理由吗?你不也是在我喜欢的女人之中吗,难道我们也要传一段桃色新闻?”

    “咦——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传什么绯闻呢,还是离你远点吧,真令人可怕啊。”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也懒得搭理你。我要求你做一件事就好了,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帮我多读几遍静思小姐的信。寄往她的信里写了的,仪式就不能丢了,麻烦你了,就这一件事。”

    “你把信件都带去好了,这样算什么男人,说话不算数,还要别人帮你这种下流事。静思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与你绝交,等哪天看你不爽了我就把这些事写给她看。”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就帮我看一遍吧,反正你也没事喜欢偷看我的东西。”

    “我已经对你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就因为你这样优柔寡断的行为,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再去看你的东西我都要害怕你会把你的愚蠢传染给我,用静思小姐的话来说就是——‘我对你非常失望’,哈哈,学得很像吧。”

    “你要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是不是我明天走了你很开心啊?那真是令我难过啊,这比以前你气我还要难过。偷看了我的信,还要用别人的话来难为我,天理难容啊。”

    “你答应过她再读信,就不要再要求我帮你了,否则就是不守诚信。亏在这几封信里有谈到诚信几个字,你好意思吗?负了教师的教诲,负了情人之间的信任,负了上天的安排……”

    “帮帮我好了吧,你知道我看重这些的,但我要出差也是身不由己啊,不可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随身携带呀。”

    这倒还算是句人话,行吧,我会帮你看一遍的,但你到了那边不要想着玩,闲了下来就要想起自己心中的罪恶,不准忘怀。”

    “是是是,阿雪大姐教训得是,我会遵守的,每日思你思她三遍的——我现在都不止三遍呢,我本就每时每刻都是想着你们呀。什么是情人?具有情感联系的人吗?静思小姐确实是我的情人,连你也是,明理也是。”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怕我多说几句你就要爱上我了。我可不想和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有过多的纠缠。”

    阿雪起身走了,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明澄,看来是有意让他更输一筹。

    “她终于走了,在身边真是惹人烦啊。哎,我们有多久没坐在一起这样看月亮了?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爬到楼顶上也看过月亮,是什么时候来着又说了些什么啊?”

    “六七年了吧,也是唯一一次躺在斜顶上发呆。那是个午夜,夏秋之际,荧惑、金星什么星都出来了吧,反正也就那么几颗。那时候我们在说什么来着,是说学校里哪个女孩长得最好看吧?”

    “看来你还记得啊,确实是那时候,可究竟要说你记性好还是不好呢?你却只记得有聊过漂亮女孩——其实我也忘了说了些什么。”

    “你没有忘记,其实的确没说什么。还是你的记性好,一回想就能说出当时发生的事,我们当时确实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看天空。”

    “怪我没和你说话吗?那今天想说些什么呢?”

    “是你带我去房顶的,却什么话都没说,好像是你没理吧。你快要丧失语言了吧,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就探讨一下当时我为什么要拉你去房顶吧。初秋的天气凉爽,但地下蕴藏的热量还没有散发殆尽。我选择午夜,那说明是一天当中最为舒适也最为安静的时候。既然选择一个最好的时辰邀你,那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所以你现在想起了吗?我当时可没问你,怕打扰了你的雅兴。当时你就躺在我身边,仰望着天空,我也同样是这样,动也没有动一下。可能当时是尊重你这个家中大少爷的身份吧,同你一起干这摸不到头脑的事。”

    “我努力在想象那个场景了,我究竟是要和你说些什么?如果能把当时的具体环境情况说出,那我一定会很快想起来的。我想那样一个静谧的时空,只属于你我的宇宙,我一定是要和你分享些什么的,我当时没有说话很大可能是不知该怎么向你形容这片天的广阔吧。”

    “当时是个下弦月,我们看见了月亮,空中没有一片云,但仍然能感受风的气息,有些昆虫还在叫唤吧——这个我倒是没注意听,但那时确实是有一些声音构建了那静谧的时空,大概使它显得更为突出。”

    “眼前这片天一点都不相似对吧,我也认为。自从离开房顶,哪里还会有相同的一片天啊。那片天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不仅仅对人来说,还是对某个时刻来说。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想和你谈我们之间的事,不然我不会选择如此美妙的场景同你讲话。”

    “那就想想当时你要和我说什么。即使是现在听到,不管有没有在平常生活里听过,我都很乐意再感受一遍。我又想起了点场景——我们当时拿了许多含有酒精的饮料,还都喝掉了,还站在屋顶上朝下面撒尿。”

    “那一幕一定很有趣对吧,太不道德了,可不正是做些不寻常、不道德的事才会显得开心,显得新鲜吗。我想在那样平静的情景下,我们的行为一定不会出太大声吧。”

    “确实,我们没有大吼大叫,这也符合一向的你,至于道不道德,我们没办法去评判当时的我们,已经不太符合现在我们的道德观了。我们当时是赤脚上去的,鞋子留在了檐下。你还想起什么了吗?”

    “当然是要赤脚上去,不然肯定要打滑的。摔下来死了倒是不要紧,打滑吓一跳倒是影响了心情,这就不太好了。我努力在脑海中制造这个场景,可还是没想到什么,只看到了两个少年用两只手垫在头上躺在斜顶上,然后就剩下上面的天空了,挂着一个月亮,星星只是平常那几颗。或许场景还不够,不能想象到当时要说的话,可这样的场景我也不太可能忘记重要的事吧,真是奇怪,从来都是日月星辰衬托我,哪有什么乱了主次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呢。我一定有说什么话,只是你也忘了。”

    “是这样吗?我可能真的忘了吧,那我想想你说了些什么——噢,我们之间的确说了些什么话,我们在探讨女孩子身上的奥秘……”

    “是吗?这样的吗,那可比站楼顶撒尿还要不道德了。如果真有这样,那一定是你提起的吧,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哎,你又记错了,正是你问起的。人啊,有时候是这样的,越是觉得自己不会这样,越是难以面对,就会选择性的忘记,可恰恰忘记的和不愿面对的就是真相啊。这样的人又很奇怪,明明是记得,非要说不记得,是怕说出来有辱之后建立起的虚假斯文吗?”

    “我也赞同这一点。你说当时我们躺在那聊天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契合度啊,我们都很认同的那种。可惜我记不起来了,不然我肯定要重温当时那段情谊的美好,可现在连感怀都没有了,真是遗憾啊。”

    “是啊,记不起来了,遗憾啊。那我们还要为之再记忆一番吗?”

    “记忆还是要记忆的,难得有这么个大月亮在,只不过不用再刻意去回想了,就从我们现在的话里找寻一点当年的感觉吧。”

    “有道理,我赞成。你说父亲会不会同意阿雪报考去北方啊?”

    “当然会同意,不管是任何人提出都会同意的,即便他不同意,我也会投同意那一票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同意,不在于他和家庭其他成员,而在于阿雪的选择。”

    “怪不得她那样轻松呢,一点都不担心。”

    “你那么支持她,更是给了她一票鼓舞,让她充满对未来的热情啊,不像你和我,只能存在这里。你也很想出去,看你的架势应该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或许这也是你从以往不堪里面走出的理由吧。”

    “成长的过程不就是靠时间吗,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又想借此羞辱我?”

    “没这样的兴趣。我一直相信使人成长也好使人脱离也好,一定是有一个契机的,至少有个先兆。你的希望是什么,或许是对某方面产生了热情,一定是有些原因在其中的。活物脱离了食物还会死亡,死物脱离了有机物也会化成灰,其中一定是存在道理的。你一定是有个对其产生了热情的东西在为你指引,不然很难让人信服的;绝对不是对生活产生了热情这些敷衍的话,即便是生活,那生活中也包含了许多东西,难道又是女人?”

    “拐着弯骂我吗?”

    “没这兴致。你告诉我就行了,我也不会再说你过去的事了,因为我要确信你是有改变,才能为你建立新的人格设定。你也不希望我总是用那你认为的瞧不起的眼光看待吧。”

    “如果我并没有认为是瞧不起的眼光,那是不是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呢。你大可随意去猜吧,你不也是经常对阿雪这样说吗,难道阿雪说的话你会认可并承认?”

    “你把我当成阿雪那样窥探人的隐私了?”

    “你也从来都没这种兴致吧,你也不会花你口中说的大好时光去好奇这些,那这会是什么?为了满足你对待人格的正确判断吗?多我这样一个亲兄弟的例子更有说服力吗?你的好奇契机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你现在不像以往那样了,现在变强大了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停一下!你有帮助过我吗?”

    “啊,是吗,没有吗?我还以为我们一直在互相帮助呢,看来是我多情了。”

    “那这会的契机可以说是自作多情吗?”

    “千万不要这样认为,我会很难过的,哪怕是骗我,你也要说我们确实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不仅听了的人会很欣慰,连我们本人不也是很欣慰吗,何必要背离呢。”

    “那我现在就认可了这一切是你所说的那样,如你所愿——噢,不,也如我所愿。可这会我并不想要你的帮助,你大可不必参与。”

    “那太可惜了,我也很失望,还以为能因此获得一些荣誉呢。哎,你知道吗,我从我们如何对待父亲的事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而且是真实存在的,结果会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我发现人在变得假心假意时一定会有一个过程,那就是先从说谎开始,然后更近一步就是欺骗,最后一步就大了,再也回不来了,那就是虚伪。其实我也是个在靠近假心假意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我到了哪一步,可我最怕的就是到了最后一步,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到达这一步——你呢?如果到了最后一步,你在刺死我的时候恐怕也会说这行为是我留给你刺死我的遗言吧。我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我活着看到了你做这样的事会很难过。这些话不知归属哪里,应该不属于假心假意吧。”

    “有些事做了就没办法回头。我并非没有走向过假心假意,可一旦停下,那就真是假心假意了,而且不会再有翻身到诚心上的机会。结果能折射出我的真心就好,至于过程,即便是再用言语修饰我也会过意不去的,不如大胆地去承认,古人向来如此。”

    “听起来很功利,我有些不明白,难道你还隐瞒了什么吗?似乎说明我不仅不知你为之热情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你在热情的路上干过什么疯狂的事,唯一知道的是你存在欺瞒。依这些信息来看,你只会令人担忧、为之疑惑。”

    “你还在装什么呢?你已经说得我承认了虚伪,承认了一些不堪言语的事实。从屋顶上的事就在讽刺我,还装作不记得,难道你是那种不记得的人吗?还问我当天的场景,让我回忆那天到底说了什么,你是想要我来说出口吧。就按你说的那虚伪的道路与路程中掩藏了的事与结果来说事吧。不知者便是不知,知任何一者都会让人担忧,可一旦知了二者才可以大致理解事情因果,知三者的只有本人了。你现在知了二者,能够理解就行,只有理解了才会有同情心吧,那就会以自身的评判去衡量、再去作为。我想过去了的事你也会同我一起埋藏在心吧,那又有什么要去言说的必要呢。你让我讲出来是想干什么?又用来羞辱我?以你的人格既不会是好奇也不会有假心假意用来欺辱我吧,难道你是想干预他人的人生?”

    “我不敢多言,随你便吧。”

    “你这次是怎么了,突然想帮我?”

    “怎么能叫突然想帮你,那天的另外一件事不也是我的心意吗?”

    “让我们和父亲的新家庭一起生活?当时你可不是怎么说的——你说‘我嫌你俩有点烦,你们去父亲那住吧’,这不是赶人走吗,听上去不太像好话。”

    “那时你们挺讨厌我的——我知道现在也讨厌。可没想到你很倔强,留了下来,还教唆阿雪一起坚持。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你们能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也就不会有很多对你我而言的不幸了。那间房子早已破败不堪了,没有精神的领导也没了让人生活下去的盼头。我们的母亲解脱了,还一个就是姐姐了,她们真正意义上算是解脱了吧,在我眼里看来。你不知道母亲和姐姐的事,我所谓的解脱你也难以理解。”

    “我觉得现在很满足了,以前也很好,没感到什么影响。我就当是好意吧,可为什么你不去呢?为什么姐姐也不去呢?姐姐是怎么解脱的,只是离开了这里对吧。”

    “这份满足也太过于低级了吧,并不怪你,你只是没见过幸福是什么模样。可也证明了不幸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满足话,我竟不知是要褒扬你知足还是贬低你无知。不管怎样,结局已经定了,现在的你我都觉得缺点什么东西却又难以满足对吧?很奇怪,但有些东西已经朦胧地告诉你了。那猜一猜阿雪是不是也是和我们一样?至于母亲与姐姐的事我想对你我来说也已经是过去了的事了,晚些时候再讲也没关系。”

    “她的购物欲是其中的反馈吗?”

    “这个吗,无关紧要,即便是寻常人家我猜也是这样吧,更别提她那撒娇的模样了。似乎是讨人喜欢的,我并不认为是属于不幸的反馈。”

    “那她不是了,因为我们的关怀所致。我们唯一称道的就是这件事了,融洽的生活为她做了榜样。如此说来,我们是可悲的吗?”

    “尘埃落定那般的可悲。她也同我们一样,只是空虚的地方不一样而已,但又比我们好些,她会远离不幸。”

    “那她为什么不住过去?”

    “她也对那间房子有了依赖——先说说我吧,我曾经的依赖是母亲的亲情;再大一点是邻居一家的友情;再大一些就是你们在的时候,我和你们构建了牵挂;现在呢,可能只剩下这间屋子了吧,可也不能再有个像样的依赖了,感觉迷失了些东西。你呢?你已经不再对这有感情了,是不幸引导你走向的,没有可指责的地方,阿雪呢?”

    “不幸听上去太悲哀,我可不想和它扯上关系。至于阿雪,我也不想用不幸去审视她。她和父亲的往来,难道是像你那让人难以领会的教导方式……”

    “不用担心,不是。”

    “你不是只和我有过房顶的述说吗?”

    “确实只和你躺过房顶,也只和你说过,可这并不代表什么,所以那些对你来说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其实都有了根据。你会为之豁然吧,那能将虚伪的道路封闭吗?也一并将掩埋在路中的欺瞒挖掉,用真诚去填补。日月相食,谁又能指责呢。”

    “或许真是不幸造成了只有外人才能看清的恶果,不管怎样,让人特殊关照必定会有一些在人格上的否定。阿鼎他妈妈很讨厌我,父亲也很讨厌我,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和你一样,甚至在行为上没你张扬,可依旧没有得到哪怕是口头赞同。肯定是我做了些大不敬的事吧——真是不幸啊。你即便是充满破坏也讨人喜欢,应该有过人之处,可那时的我又怎会分辨得出,只能当作是偏爱的表现吧,结果嫉妒的种子埋了半辈子,或许造成的后果也数不胜数吧。学生时代的我更是令人感到羞辱吧,那样放纵,肯定会让所有人都往坏处想。父亲和阿鼎他妈妈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想我早在埋下‘断绝’的种子时就已经不在乎了;可属于我们这个家的人又是怎么看待我的,或许我会为之难过吧。”

    “我不想在说这种事了,太煞风景了。结果掌握在你手上了,我会祝愿是最美好的未来。母亲和姐姐有着相同处的离别,或许将来你也是,可结局是那样美好,怎么能不让人去期待去盼望呢。姐姐的婚礼我没有去,是因为我不敢奢求美满,连再去一睹幸福的勇气都没有,只怕折射出我的卑贱。我想她一定笑得很开心吧,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都会展现在她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

    “我向来多愁善感,早成了习性,能发现点身边的美好就很开心了。”

    “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二人起身,转身走去大厅,滑开玻璃门后灯火照亮了阳台地板,也让他们揉了揉眼睛。父亲不在客厅,便是喝醉了酒回卧室休息去了;阿鼎的房门紧闭;沙发上只有阿雪一人在看电视,迷迷糊糊的样子是犯困了。阿鼎母亲不知去向,但她不会在没有结束招待而离席。

    兄弟二人另坐在一套沙发上默默看着电视,等候家里任何一位主人的到来,宣布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