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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人会议(二)

    霍尔曼这个的名字在术士中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有人说能成为他的同道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再强大的术士在施展过多的技艺后也会变得虚弱,他们的精神仍然会受到肉体的桎梏,并不像能力者们那样可以随意修复变形。

    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霍尔曼大师在施展术式后表现出疲倦。

    他能轻易的平息火山,驱使飓风,大地循从他的意志延展变形,海啸遵守他的命令平息退去,自然的变化好像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具。

    在锈河的最后一战中他独自迎击复数的真祖化身,那时候再没有别人有资格可以踏进他们的战场,只能远远的围观。“好像是太阳从锈河升起”--靠近战场的超凡者们有着相同的感觉。

    最终首席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一条腿作为代价,看上去它仍然与常人一样完好,但是真祖的诅咒抹除了关于这条腿的概念,首席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像常人一样使用它。

    而真祖们被全部驱逐回去,回到了那方永世不变的牢笼,法皇厅甚至为此还要将协会首席册封为术士们的主保圣人......

    “好了,难得能来这么多人。我们开始吧。”首席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威严。

    紧接着旁边就有人发言:“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战争期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发言的人坐在首席左手边,是个高瘦的中年男性。稀疏的头发被随意撇向一边,鹰钩鼻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却仍然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像是在柳叶刀锋上跳跃的弧光。他的两只手摊在桌上,手指白净细长,显得关节略微明显,犹如光洁的竹节。

    “不会是你干得吧?”说话的是坐在他同一侧末尾的矮胖老人,整个身子都瘫在椅上,斑白的头发乱糟糟像个鸟窝,小小的眼睛深深陷入到脸上的肥肉里,因为常年饮酒鼻子有些红肿,大把蓬松的胡子让他看上去像个在看护孙辈的慈祥爷爷。

    不过这位老爷爷的说话中并没有什么和善的味道,反而夹杂着别样的意味,此时他正用一种促狭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健壮男人。他身形健硕,披着一件法皇厅最普通的教士服,看上去已经穿了很久,颜色已经有些发白。

    “就像之前说过很多次的”,教士的声音浑厚而洪亮,“我们的战场从来不在这里,或者是说你待会想和我在外面交流下?”

    教士并没有期待得到回应,他又转头对着首席说道:“这当然是场灾难,现在就应当派调查团过去,至少要找两位大师带队,或者最好是我们中的哪一位。”

    “我或许可以过去。”还没等首席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用弯曲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声。

    “可以吗,现在那个课题可能更需要你。”首席偏过头来对他笑着说道,可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看上去他对这个意见并不是很赞成。每个人都明白这是首席在表达反对意见。

    “还有一件事,”矮胖老人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朱利安好像也在那,我们是不是该让他回来。现在环境起了变化,那里并不安全。呃...我们总要对安东尼大师有个交代。”

    “那正好让他留在那把事情查清楚。”说话的是首席右手边的一位年轻女性,披着一件实验用白大衣,任何见到她的人都不能否认她是位标致的美人,只是表情看上去过于冷漠,但是明亮的火红色长发很好的缓和了这一点。

    矮胖的老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肉也跟着一起抖动,夕阳最后的余晖正好从他背后照入,蓬松的胡子闪烁着细碎的反光。“阿德莱娜,请别这样,我们都知道您和安东尼大师的矛盾,可也不至于要去为难他的学生。我可还等着他回来呢。再说即使抛去学生的身份,朱利安也是协会里宝贵的人才。”

    “我找两位可靠的大师,请他们带着行动部过去。这件事应该由我来解决。”中年男人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双手支在桌前站了起来。

    “抱歉,这个周期负责行动部外勤活动的轮值主席是我,这也无关乎个人的感情。朱利安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我会给他相应的支援。”阿德莱娜女士的话同样透露着她的决心。

    “好了各位,都要吵起来了。我们还是听一下首席的意见。”矮胖老人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捧起了一杯咖啡,正冒着蒸腾的热气,他抿了一口咖啡又接着说道:“杜库大师您也不用这么着急,您对海顿家族的好奇也有些时间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这是您做的了。”

    杜库大师这会儿又坐了回去,用手指轻轻扶了下眼镜,“之前对海顿家族的调查都被次席中止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现在更不应该再让次席的学生继续参与这件事。”似乎这样长的发言对他来说是种折磨,杜库大师的声音短促又含糊。

    阿德莱德女士清晰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海顿家族甚至比我们更想查清真相”,她略微停顿了下,眼光把对面扫过了一遍,似乎有所暗示,“他们一定会配合的。”

    “好了。”首席结束了议题,“就让朱利安去做把,我相信他。”他有些失落地看了眼长桌的另一端,已经很久没有人坐了,这本来应该是安东尼大师的位置。

    争论就这样画上了休止符,首席起身离开,在透明的波动中拄着手杖穿过了身后的玻璃幕墙,汇入到街道上的人流中。

    在他座位前方的桌面上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彼得发来的电报,他用繁琐的行文讲述了在海顿庄园发生的一切。

    另一份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显眼的字迹就像在茫茫雪地里醒目的污渍:

    协会讲师彼得于海顿庄园遇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