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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喜鹊在叫呢

    宋府大宅院里,宋仁学还是如同死鱼一般的躺在床上,脸面朝下的睡觉姿势,让他的胸口闷的慌,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屁股不时传来的痛苦,也让他那一对细长的黑色眉毛,极少舒展开来。

    刘氏坐在床边,一面用纤细如玉的手,温柔的给丈夫按压着肩膀,一面安慰着说道:“官人,你听,院子里梨树上的喜鹊在叫呢!”

    “叫的人怪心烦的。”

    宋仁学嘟囔了一句,嘴巴一张,一个丫鬟便心领神会的拈起一颗红枣送到他嘴里。其实比起红枣,宋仁学更喜欢吃梨的。

    此刻临近除夕,已然是深冬,而梨一般是九月十月成熟,按理说,这个时节是没有的。

    但梨较为耐保存,放在窖藏当中,保存好几个月都没问题。

    宋家的后院便有一个大地窖,那里面的梨,可是冬日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吃上一颗,一嘴下去,津甜满口,最是滋润。

    宋仁学一向最爱这口,可这两天,他却是连听都不想听到梨这个字了。

    主要是那天,宋进一边啃梨,一边看他挨打的模样,让他记忆太过深刻。一提到这“梨”字,那一日的场面就不禁浮上心头,让他想起来就牙痒痒……

    感受着嘴里传来枣子的丝丝甘甜味道,宋仁学心情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却听刘氏继续说道:“喜鹊那是报喜的,怎么能嫌烦呢?”

    “敢问夫人,何喜之有?”

    “官人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宋仁学皱着眉头,一时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来着?

    “官人,今日大房那傻小子的店要开业了,就要闹笑话了啊!我已经派了来瑞去探消息呢,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你说这算不算喜事?”

    刘氏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

    “原来这般,我却忘了。夫人啊,你这样不好,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看笑话呢……别让人听了去,那多不好。”

    宋仁学假仁假义的说道,脸上却笑开了花。

    他的意思是,顶多是自家人关上门,悄悄高兴一下,不被人听去就行了。

    “这喜鹊的叫声果然动听,就跟那雅乐一般,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啊!”

    宋仁学不禁摇头晃脑,仿佛真的在感受什么音乐似的。

    “我倒是来了些兴致,让府上的伶人来,抚琴一曲罢!”

    “官人莫不是忘了,就在去年,阿舅嫌弃养着那些伶人费钱,已然把他们遣散了。”

    “唉……真是遗憾啊!不过,听听那婉转的喜鹊鸣啼,也是不错的,为夫的诗性都要上来了!”

    宋仁学眉头紧闭,搜肠刮肚的想了起来,欲要做诗一首。

    “正好,爹爹这几日已经消了气,待我将这首诗做好了呈上去,让爹爹看看我的本事,重新念起我的好来……”

    宋仁学有了这想法,更感觉才思泉涌,不一会儿一首“咏鹊”便作了出来,却是一首咏物言志的七绝,赞美喜鹊来表达他内心的平静喜悦之情。

    刘氏帮他誊写了一遍,便差人送去了书房。

    不过,那下人前脚刚走,便又有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进来了,却正是刘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来瑞。

    来瑞一进来,这俩夫妻便眼巴巴的盯着他看,他不禁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那个……夫人、老爷,小的刚刚去打探了一番,那来客居今日的生意……很是火爆。”

    “生意差也是正常的,毕竟嘛,这小子也该吃吃苦头……你说什么?”

    宋仁学习惯性的假惺惺几句,可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感觉不对了,不由猛地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

    可这动作一大,便拉扯了伤口,疼的哎哟直叫。

    来瑞看见他那愤怒的神色,心底就暗道不好,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那傻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那来客居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火爆了,客人根本坐不下,排队都排到街上去了……”

    “这怎么可能,那姓陈的厨娘,绝无可能有这样的手艺!”

    刘氏也惊讶无比,这和她所推测的情况完全相反啊。

    “夫人,听说他们没有卖寻常的羊汤、羊签,而是在贩卖一种新鲜的吃食,叫什么奶冻。小人偷偷看了半天,那东西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竟然晶莹剔透,像水晶一般,着实好看,据说吃过的人,还说味道也极好呢!”

    “竟然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氏一张脸也阴沉了下来,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先前他们在这边沾沾自喜,幸灾乐祸的样子,现在想来,岂不是尤为可笑,仿佛两个小丑一般。

    “你还伫在这干什么?滚出去!”

    宋仁学忽然对着来瑞大吼了一声,抓起枕边的一块香囊就砸向了来瑞的脑袋。

    来瑞被砸了一下,只得悻悻的去了。当然他心底是庆幸的,幸好老爷屁股开花了躺在床上,这要是在书房里,刚刚砸他脑袋的,可就不是枕边香软的香囊了,而是冰冷坚硬的砚台。

    他这心思要是被宋仁学知道了,怕不是恨不得打断他的狗腿,啥叫幸好老爷屁股开花了?

    不过,来瑞前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宋仁学又在后面喊道:“去把院子里那几只喜鹊给我打下来煮了!”

    这厮竟然连喜鹊也迁怒上了。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大房这生意还真要做起来了吗?”

    不同于刚刚面对下人的凶神恶煞,宋仁学面对自家夫人,却一脸的软弱无能的模样。

    “着急什么?别自乱阵脚!八字还没一撇呢,新店开业一日的火爆,能顶什么事?”

    刘氏瞪了丈夫一眼,却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别慌,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让他做成了又如何?咱们不是还有儿子吗?昨日正文他可是又被先生夸赞了。我们宋家是诗书人家,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学业好不好,能不能读书,做生意那都是旁枝末节……”

    刘氏话虽这么说,但她心底明白,他们二房在宋府地位之所以有如今这么高,跟掌管了财权脱不开关系。这几天她光顾着照顾挨打了的丈夫,现在想来是昏了头了,他们这边的产业布置,也得抓紧了。

    “绝不能被大房比下去!”

    刘氏暗暗下了决心。当然儿子的学业也更要加紧看着,必须要超过那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