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蜂窝煤
皇宫内，看了一上午奏折的赵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活动了下脖子，心中却是颇为恼恨。
他才登基没多久，对于当皇帝这事，是相当新鲜的，处理政务也十分勤快，但是他逐渐发现，这皇帝当着真是没劲啊。
就说今天吧，那些奏折里的内容，把他看的头晕脑胀，而且还十分气愤。
这几天不是雪灾吗，公务繁忙，本就有些多事情要处理，但两党之中还有许多人借此相互攻击，废话连篇。
其中旧党此类折子，尤其之多。
陈瓘、江公望、朱肱这些人就一起上了奏疏，弹劾宋家收纳流民，这是邀买人心，图谋不轨。
乍一听，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收纳流民一直以来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
但赵佶很快发现，宋家接济的这些流民，只有一两百人，而且还把这些人弄去修建工地去了，这些人有吃有喝有事干，怎么会图谋不轨？
对于人口百万的大都市东京来说，这么百来号人，连一朵小水花都算不上。
在天子脚下造反？宋家人傻到这种地步？
这话说出来，陈瓘这些人自己都不信，但他们偏偏就要这样煞有介事的写一封折子上来，扣个大帽子，把人家骂一通再说。
赵佶看了之后，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他的怒气也很快平息下来，闻风奏事，这就是言官的权力，这些言官平日里这样的事情没少干，什么官员衣服有了褶皱，说了句脏话，或者在御前咳嗽了一声等等，都可以弹劾。
天天看这些东西，赵佶这位艺术家，能不烦吗？
不过，这制度就是这样，前面几代皇帝都做的很好，都忍住了，赵佶登基这几个月来，也在忍着自己的性子，努力去做。
当然这货后来就没忍住了，把许多政务都交给蔡京这些人去干，专专心心搞他的艺术，搞他的玩乐去了。
“官家，陈司谏他们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宋家此举的确有所不妥，虽然我们都知道在京城之地图谋不轨，是不太可能，但此例不可开！今日是两百人，下一次便是五百，一千，甚至更多，倘若真有人在京城作乱，稍有差池，危害将不可预测！”
中午召见几位宰辅和重臣的时候，赵佶说起了此事，还想骂陈瓘几句，但陈瓘还没开口，韩忠彦却立刻站出来，帮他说话。
老韩身为旧党首脑，也算是能说会道。
赵佶本来还有些不满，但听他这么一说，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说到底宋家这次收纳流民，的确是犯忌讳了。因为赵佶本身对宋家印象好，对陈瓘比较讨厌，先前才偏向宋家。
现在韩忠彦也觉得宋家不对，他不由眉头一皱仔细思考起来。
“宋承德的那孙子此举的确孟浪，但好在没有酿成灾祸，官家不如下旨申斥一二！”
曾布也皱眉说道。
身为人臣，对邀买人心、聚集流民这种事，应该极力避免。所以曾布他自然是要支持陈瓘的，毕竟大宋的太祖皇帝，可就是因为黄袍加身才成就了大业。
说句诛心之言，你聚集流民，难道是也想别人给你来个黄袍加身吗？
赵佶见左右相都如此说，不由也点点头，决定是该申斥一下宋家。
宋进身为后世人，只想着办好事，还没熟悉宋代官场的规矩，这次看来是要吃个亏了。
其实宋老爷子也看出来了他此举的不妥，但因为规模小，却没有告知他，就是想让他长点记性。
给流民施粥，是可以的，但聚集流民在一块，这就不对了。
收置流民，官府有自己的政策，轮不到你一个小地主来施恩。
赵佶确定了要申斥宋家，便决定将此事揭过。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陈瓘却是突然又站了出来，继续穷追猛打的说道：“官家，臣以为只是申斥还远远不够，应该让那小子遣散招募的流民，再将这孟浪之徒鞭笞数十，以儆效尤！”
不只是宋家小子应该受罚，宋府尹身为长辈管教不严，放任子孙作出此等不臣之举，也当一并罚之！”
赵佶听的眉头皱起，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鞭笞数十，按照宫廷里的惯例，那可是能打的人皮开肉绽，一两个月没办法下床的。
宋家那小子这次也是出于好心，况且并没有惹出什么祸端来。
更关键的是，赵佶琢磨着，把宋家那小子打伤了，他的三国演义岂不是要停更好久，我还等着看呢！
“陈司谏，这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官家！邀买人心，此乃大忌，怎可不严惩之？若非看那小子年轻，宋家也是清白人家，臣以为甚至该当流放以儆效尤！为臣之道，当以君父为先……”
陈瓘义愤填膺，喋喋不休，嘴里唾沫星子乱飞。这货本就和身为新党的宋老爷子不和，今日逮着机会，立刻化身正义的战士，要把宋家狠狠收拾一顿。
赵佶听的心头火气，忍不住低头将御桌上的一块青玉狮子镇纸拿在手里，多看了几眼。
他已经有种将这方镇纸砸向陈瓘的冲动了。
“好，好，好！那朕就依你所言，重责宋家子……”
赵佶实在是不想听那货在那边长篇大论，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太监梁师成却忽然从外面冲进了睿思殿，大声喊道：“官家，大喜事，大喜事啊！”
“慢慢说来，何喜之有？”
赵佶正在气头上，小宦官梁师成孟浪的举动，让他十分不爽，他心想这货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然要拿他出顿气。
“官家，宋家那小子又立功了，这次是煤炭，蜂窝煤！此物一出，咱们京师缺煤的窘境能减少大半！此物堪称祥瑞啊！”
梁师成似乎说祥瑞上瘾了，这蜂窝煤也被他说成了祥瑞。
“蜂窝煤，缓解缺煤的窘境？”
赵佶顿时双眼一亮，来了兴趣。如今雪灾爆发，京师内燃料急缺，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冻死，若是能缓解缺煤窘境，说是祥瑞也不为过。
“详细说说！”
几位宰辅重臣也皱着眉头，让梁师成赶紧交代清楚。
梁师成张口闭口祥瑞，让他们有些不快，但能缓解缺煤窘境，的确是大好事，且看他怎么说吧，若是说的不对，定要请官家严惩这个蛊惑媚君的宦官！
梁师成看见宰辅们不满的目光，也是心中一凛，连忙细细的解释起来：“这蜂窝煤，便是……”
蜂窝煤比起普通煤，虽然只是形状不同，但却耐烧的多。
如果将所有的煤炭，都搞成蜂窝煤的话，相当于煤炭凭空增加了三分之一。
“在煤饼上戳几个窟窿，便可以让煤炭耐用三分？炭火燃烧经久不衰？这太可笑了！”
梁师成说完，陈瓘便冷笑了一声，根本不信。
他刚刚大获全胜，眼看就要狠狠的收拾一下宋家，突然间这时候跳出来个小太监，说那小子立了大功，陈瓘当然要极力反对。
再说了，这蜂窝煤的确听起来不靠谱。
煤饼上戳几个洞，便可省下三分之一的煤，煤变少了，还更能烧了？
这怎么可能？
他才登基没多久，对于当皇帝这事，是相当新鲜的，处理政务也十分勤快，但是他逐渐发现，这皇帝当着真是没劲啊。
就说今天吧，那些奏折里的内容，把他看的头晕脑胀，而且还十分气愤。
这几天不是雪灾吗，公务繁忙，本就有些多事情要处理，但两党之中还有许多人借此相互攻击，废话连篇。
其中旧党此类折子，尤其之多。
陈瓘、江公望、朱肱这些人就一起上了奏疏，弹劾宋家收纳流民，这是邀买人心，图谋不轨。
乍一听，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收纳流民一直以来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
但赵佶很快发现，宋家接济的这些流民，只有一两百人，而且还把这些人弄去修建工地去了，这些人有吃有喝有事干，怎么会图谋不轨？
对于人口百万的大都市东京来说，这么百来号人，连一朵小水花都算不上。
在天子脚下造反？宋家人傻到这种地步？
这话说出来，陈瓘这些人自己都不信，但他们偏偏就要这样煞有介事的写一封折子上来，扣个大帽子，把人家骂一通再说。
赵佶看了之后，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他的怒气也很快平息下来，闻风奏事，这就是言官的权力，这些言官平日里这样的事情没少干，什么官员衣服有了褶皱，说了句脏话，或者在御前咳嗽了一声等等，都可以弹劾。
天天看这些东西，赵佶这位艺术家，能不烦吗？
不过，这制度就是这样，前面几代皇帝都做的很好，都忍住了，赵佶登基这几个月来，也在忍着自己的性子，努力去做。
当然这货后来就没忍住了，把许多政务都交给蔡京这些人去干，专专心心搞他的艺术，搞他的玩乐去了。
“官家，陈司谏他们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宋家此举的确有所不妥，虽然我们都知道在京城之地图谋不轨，是不太可能，但此例不可开！今日是两百人，下一次便是五百，一千，甚至更多，倘若真有人在京城作乱，稍有差池，危害将不可预测！”
中午召见几位宰辅和重臣的时候，赵佶说起了此事，还想骂陈瓘几句，但陈瓘还没开口，韩忠彦却立刻站出来，帮他说话。
老韩身为旧党首脑，也算是能说会道。
赵佶本来还有些不满，但听他这么一说，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说到底宋家这次收纳流民，的确是犯忌讳了。因为赵佶本身对宋家印象好，对陈瓘比较讨厌，先前才偏向宋家。
现在韩忠彦也觉得宋家不对，他不由眉头一皱仔细思考起来。
“宋承德的那孙子此举的确孟浪，但好在没有酿成灾祸，官家不如下旨申斥一二！”
曾布也皱眉说道。
身为人臣，对邀买人心、聚集流民这种事，应该极力避免。所以曾布他自然是要支持陈瓘的，毕竟大宋的太祖皇帝，可就是因为黄袍加身才成就了大业。
说句诛心之言，你聚集流民，难道是也想别人给你来个黄袍加身吗？
赵佶见左右相都如此说，不由也点点头，决定是该申斥一下宋家。
宋进身为后世人，只想着办好事，还没熟悉宋代官场的规矩，这次看来是要吃个亏了。
其实宋老爷子也看出来了他此举的不妥，但因为规模小，却没有告知他，就是想让他长点记性。
给流民施粥，是可以的，但聚集流民在一块，这就不对了。
收置流民，官府有自己的政策，轮不到你一个小地主来施恩。
赵佶确定了要申斥宋家，便决定将此事揭过。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陈瓘却是突然又站了出来，继续穷追猛打的说道：“官家，臣以为只是申斥还远远不够，应该让那小子遣散招募的流民，再将这孟浪之徒鞭笞数十，以儆效尤！”
不只是宋家小子应该受罚，宋府尹身为长辈管教不严，放任子孙作出此等不臣之举，也当一并罚之！”
赵佶听的眉头皱起，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鞭笞数十，按照宫廷里的惯例，那可是能打的人皮开肉绽，一两个月没办法下床的。
宋家那小子这次也是出于好心，况且并没有惹出什么祸端来。
更关键的是，赵佶琢磨着，把宋家那小子打伤了，他的三国演义岂不是要停更好久，我还等着看呢！
“陈司谏，这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官家！邀买人心，此乃大忌，怎可不严惩之？若非看那小子年轻，宋家也是清白人家，臣以为甚至该当流放以儆效尤！为臣之道，当以君父为先……”
陈瓘义愤填膺，喋喋不休，嘴里唾沫星子乱飞。这货本就和身为新党的宋老爷子不和，今日逮着机会，立刻化身正义的战士，要把宋家狠狠收拾一顿。
赵佶听的心头火气，忍不住低头将御桌上的一块青玉狮子镇纸拿在手里，多看了几眼。
他已经有种将这方镇纸砸向陈瓘的冲动了。
“好，好，好！那朕就依你所言，重责宋家子……”
赵佶实在是不想听那货在那边长篇大论，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太监梁师成却忽然从外面冲进了睿思殿，大声喊道：“官家，大喜事，大喜事啊！”
“慢慢说来，何喜之有？”
赵佶正在气头上，小宦官梁师成孟浪的举动，让他十分不爽，他心想这货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然要拿他出顿气。
“官家，宋家那小子又立功了，这次是煤炭，蜂窝煤！此物一出，咱们京师缺煤的窘境能减少大半！此物堪称祥瑞啊！”
梁师成似乎说祥瑞上瘾了，这蜂窝煤也被他说成了祥瑞。
“蜂窝煤，缓解缺煤的窘境？”
赵佶顿时双眼一亮，来了兴趣。如今雪灾爆发，京师内燃料急缺，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冻死，若是能缓解缺煤窘境，说是祥瑞也不为过。
“详细说说！”
几位宰辅重臣也皱着眉头，让梁师成赶紧交代清楚。
梁师成张口闭口祥瑞，让他们有些不快，但能缓解缺煤窘境，的确是大好事，且看他怎么说吧，若是说的不对，定要请官家严惩这个蛊惑媚君的宦官！
梁师成看见宰辅们不满的目光，也是心中一凛，连忙细细的解释起来：“这蜂窝煤，便是……”
蜂窝煤比起普通煤，虽然只是形状不同，但却耐烧的多。
如果将所有的煤炭，都搞成蜂窝煤的话，相当于煤炭凭空增加了三分之一。
“在煤饼上戳几个窟窿，便可以让煤炭耐用三分？炭火燃烧经久不衰？这太可笑了！”
梁师成说完，陈瓘便冷笑了一声，根本不信。
他刚刚大获全胜，眼看就要狠狠的收拾一下宋家，突然间这时候跳出来个小太监，说那小子立了大功，陈瓘当然要极力反对。
再说了，这蜂窝煤的确听起来不靠谱。
煤饼上戳几个洞，便可省下三分之一的煤，煤变少了，还更能烧了？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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