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鬼门：混沌
最后一枚骰子了。
夜宸和老头儿僵持了一段时间，枫琳收到消息慌忙赶了过来。
她刚刚推门进来，就听到夜宸语气严肃的吩咐：“朝正东方向跪下，跟着我念！”
枫琳来不及询问，下意识地听从，跪了下来。
夜宸撕下来自己一块皮肤，咬破食指，用神之皮做纸，以神之血为墨，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奏表：
灵异事件调查处理局调查员枫琳，正与恶鬼相争，需借众生愿力，愿发下宏愿。
奏表写成后凭空燃烧起来，紧接着，夜宸开始小声念着枫琳要发下的宏愿：
“我愿竭尽所能，荡平世间一切邪祟鬼怪；
我愿竭尽所能，照护每个平民；
……
我愿竭尽所能，还世间太平！”
总共十三道宏愿。
十三道宏愿发出，那张奏表也正好燃烧殆尽。
这个过程夜宸似乎承担了相当大的消耗，她的脸色苍白，要不是扶着桌子，几乎要瘫软在地。更糟糕的是，她的神魂似乎也变得十分疲惫。
但是，夜宸还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众生宏愿，气运加身，如我所愿！”
随着夜宸的话音落下，最后一枚骰子，终于停了下来，显示的是数字五。
夜宸狂笑一声，神情疯癫，对老头儿说道：“鬼门才开了一道缝，这个世界，还是属于人！”
老头儿沉默了下来，默默无言，拿出了一团灰色的烟雾，递给了夜宸，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不错，虽然有些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自己拿到了，“混沌”。
夜宸倚靠在枫琳身上，虚弱地说道：“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在两人的身后，是第一个完全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鬼域，还留有残火的店铺，和茫然与惊惧交织的驭鬼者。
回到太平镇的住处，夜宸才长舒一口气，神魂和身体同时元气大伤，自己得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
转眼间，数个月过去了，严寒消散，春意显露，院子里的苹果树都发出了嫩芽。
这天的傍晚时分，屋檐下，夜宸正半躺在摇椅上，享受着还带着一丝清冷的晚风。
这几个月，又有几个鬼域的封锁被解开，鬼域彻底降临，里面那些有着清晰智慧的厉鬼（也就是夜宸说的鬼神），也可以迈出鬼域，祸害人间。
整个驭鬼者圈子震荡，人人自危，社会秩序更难以维持了。
倒没有听说鬼神惑乱城市的消息，他们往往会找个深山老林，躲避起来，于荒野之中盘踞。
虽然没有造成直接伤害，但却极大的阻碍了交通，没有物流，社会生产进一步遭到重创。
不过这些和夜宸没什么关系，有她一份吃喝就行，世间的纷扰刮不进这个小院子里。
真需要和“死亡商人”联系，找枫琳就好。
是的，现在夜宸升级了，从“鬼烛商人”晋升为“死亡商人”，可以说更恶名昭彰，也更令人忌惮。
铁门吱扭声响起，夜宸依然闭着眼睛，说道：“回来了，今天有买到什么？”
随着物流阻隔，日常生活用品的采买都成了大问题。
要想维持体面一点儿的生活，要不走各大组织的内部通道，比如说调查局，有独立保障的物流。但因为在桂时街的遭遇，枫琳不想再和栾市的调查局接触，这条路只能放弃。
另外还有个办法，就是走黑市。
不管什么年代，黑市里总能找到各种紧俏的物资。正好，夜宸她们手里有着充足的，可以在黑市流通的硬通货：鬼烛。
在中高端的战场上，鬼烛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但中高端的战斗哪儿那么容易遇到？不只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的驭鬼者，遭遇的最多的还是普通厉鬼，甚至是鬼物。这时候鬼烛就能起到很大作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因此，鬼烛在黑市的购买能力还是挺强的。只要黑市有的，夜宸她们需要的，都能买到。
但问题是，黑市有什么并不确定，能不能买到急需的，也要看运气。
“还行，黑市也没什么稀奇货，都是普通东西。”枫琳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了下，“我买了一大块牛肉，一桶菜籽油，和一些杂碎的生活用品，还买到了一桶柴油，大概有五十多升。”
除了物流，电网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夜宸她们所在的太平镇，虽说没有完全断电，但也时断时续，而且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一个多月前，枫林在黑市淘到了一个家用版的柴油发电机，找人接好线，起码能维持电灯和冰箱的电力消耗。唯一麻烦的是，油料越来越难买了。
将买来的东西放置好，枫琳走到夜宸旁边，问道：“宸，你要出去走走吗？”
稍稍犹豫了下，夜宸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根手杖，把另一只手伸出去，说道：“好啊，出去走走也好。”
枫琳扶着夜宸的手肘，慢慢朝大门走去，嘴里还时不时提醒：“小心台阶。”好像夜宸看不见了。
其实，夜宸也确实失明了。
这个就要说起她千辛万苦得到的诡物，混沌。
《庄子·应帝王》中有这么个故事：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故事中，混沌（浑沌）本为先天之物，可以直享大道，逍遥快活，但随着倏和忽为祂开凿七窍，有了视听嗅味触五感，就有了五色五香五味的享乐，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从先天堕入后天，先天精灵的混沌就死了。
由这个故事可以看出诡物混沌的能力，它可以由后天转为先天，付出的代价就是，消除七窍五感。
夜宸尝试过，将自己的眼睛挖出，刺破耳膜，用腐蚀药水灼烂舌头和鼻腔。视听嗅味已经消除，唯有触感实在没办法。
即便如此，夜宸能明显感受到，原本艰涩难懂的世界法则，变得清晰了不少。
经过反复试验，她可以确定，消除视觉效果最好。诡物混沌所需求的本质是截断对外界的感知，而在人接受到的所有信息中，视觉占到了八成以上。那么消除视觉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夜宸甚至不能用精神力来模拟视觉，探查周围。感知到的外界信息越多，越细致，混沌带来的对世界法则的感悟增幅就越不理想。
所以说，现在的夜宸是真的看不见，两颗眼珠子还在她衣服兜里呢。
枫琳扶着夜宸，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门。
整个太平镇繁华不在，许多住户都搬走了，搬到了更大的城市。以至于夜宸住处的周围，居然有种荒凉的感觉，寥无人烟。
扶着夜宸走了几十米，再三犹豫之后，枫琳还是问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夜宸和老头儿僵持了一段时间，枫琳收到消息慌忙赶了过来。
她刚刚推门进来，就听到夜宸语气严肃的吩咐：“朝正东方向跪下，跟着我念！”
枫琳来不及询问，下意识地听从，跪了下来。
夜宸撕下来自己一块皮肤，咬破食指，用神之皮做纸，以神之血为墨，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奏表：
灵异事件调查处理局调查员枫琳，正与恶鬼相争，需借众生愿力，愿发下宏愿。
奏表写成后凭空燃烧起来，紧接着，夜宸开始小声念着枫琳要发下的宏愿：
“我愿竭尽所能，荡平世间一切邪祟鬼怪；
我愿竭尽所能，照护每个平民；
……
我愿竭尽所能，还世间太平！”
总共十三道宏愿。
十三道宏愿发出，那张奏表也正好燃烧殆尽。
这个过程夜宸似乎承担了相当大的消耗，她的脸色苍白，要不是扶着桌子，几乎要瘫软在地。更糟糕的是，她的神魂似乎也变得十分疲惫。
但是，夜宸还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众生宏愿，气运加身，如我所愿！”
随着夜宸的话音落下，最后一枚骰子，终于停了下来，显示的是数字五。
夜宸狂笑一声，神情疯癫，对老头儿说道：“鬼门才开了一道缝，这个世界，还是属于人！”
老头儿沉默了下来，默默无言，拿出了一团灰色的烟雾，递给了夜宸，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不错，虽然有些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自己拿到了，“混沌”。
夜宸倚靠在枫琳身上，虚弱地说道：“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在两人的身后，是第一个完全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鬼域，还留有残火的店铺，和茫然与惊惧交织的驭鬼者。
回到太平镇的住处，夜宸才长舒一口气，神魂和身体同时元气大伤，自己得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
转眼间，数个月过去了，严寒消散，春意显露，院子里的苹果树都发出了嫩芽。
这天的傍晚时分，屋檐下，夜宸正半躺在摇椅上，享受着还带着一丝清冷的晚风。
这几个月，又有几个鬼域的封锁被解开，鬼域彻底降临，里面那些有着清晰智慧的厉鬼（也就是夜宸说的鬼神），也可以迈出鬼域，祸害人间。
整个驭鬼者圈子震荡，人人自危，社会秩序更难以维持了。
倒没有听说鬼神惑乱城市的消息，他们往往会找个深山老林，躲避起来，于荒野之中盘踞。
虽然没有造成直接伤害，但却极大的阻碍了交通，没有物流，社会生产进一步遭到重创。
不过这些和夜宸没什么关系，有她一份吃喝就行，世间的纷扰刮不进这个小院子里。
真需要和“死亡商人”联系，找枫琳就好。
是的，现在夜宸升级了，从“鬼烛商人”晋升为“死亡商人”，可以说更恶名昭彰，也更令人忌惮。
铁门吱扭声响起，夜宸依然闭着眼睛，说道：“回来了，今天有买到什么？”
随着物流阻隔，日常生活用品的采买都成了大问题。
要想维持体面一点儿的生活，要不走各大组织的内部通道，比如说调查局，有独立保障的物流。但因为在桂时街的遭遇，枫琳不想再和栾市的调查局接触，这条路只能放弃。
另外还有个办法，就是走黑市。
不管什么年代，黑市里总能找到各种紧俏的物资。正好，夜宸她们手里有着充足的，可以在黑市流通的硬通货：鬼烛。
在中高端的战场上，鬼烛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但中高端的战斗哪儿那么容易遇到？不只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的驭鬼者，遭遇的最多的还是普通厉鬼，甚至是鬼物。这时候鬼烛就能起到很大作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因此，鬼烛在黑市的购买能力还是挺强的。只要黑市有的，夜宸她们需要的，都能买到。
但问题是，黑市有什么并不确定，能不能买到急需的，也要看运气。
“还行，黑市也没什么稀奇货，都是普通东西。”枫琳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了下，“我买了一大块牛肉，一桶菜籽油，和一些杂碎的生活用品，还买到了一桶柴油，大概有五十多升。”
除了物流，电网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夜宸她们所在的太平镇，虽说没有完全断电，但也时断时续，而且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一个多月前，枫林在黑市淘到了一个家用版的柴油发电机，找人接好线，起码能维持电灯和冰箱的电力消耗。唯一麻烦的是，油料越来越难买了。
将买来的东西放置好，枫琳走到夜宸旁边，问道：“宸，你要出去走走吗？”
稍稍犹豫了下，夜宸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根手杖，把另一只手伸出去，说道：“好啊，出去走走也好。”
枫琳扶着夜宸的手肘，慢慢朝大门走去，嘴里还时不时提醒：“小心台阶。”好像夜宸看不见了。
其实，夜宸也确实失明了。
这个就要说起她千辛万苦得到的诡物，混沌。
《庄子·应帝王》中有这么个故事：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故事中，混沌（浑沌）本为先天之物，可以直享大道，逍遥快活，但随着倏和忽为祂开凿七窍，有了视听嗅味触五感，就有了五色五香五味的享乐，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从先天堕入后天，先天精灵的混沌就死了。
由这个故事可以看出诡物混沌的能力，它可以由后天转为先天，付出的代价就是，消除七窍五感。
夜宸尝试过，将自己的眼睛挖出，刺破耳膜，用腐蚀药水灼烂舌头和鼻腔。视听嗅味已经消除，唯有触感实在没办法。
即便如此，夜宸能明显感受到，原本艰涩难懂的世界法则，变得清晰了不少。
经过反复试验，她可以确定，消除视觉效果最好。诡物混沌所需求的本质是截断对外界的感知，而在人接受到的所有信息中，视觉占到了八成以上。那么消除视觉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夜宸甚至不能用精神力来模拟视觉，探查周围。感知到的外界信息越多，越细致，混沌带来的对世界法则的感悟增幅就越不理想。
所以说，现在的夜宸是真的看不见，两颗眼珠子还在她衣服兜里呢。
枫琳扶着夜宸，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门。
整个太平镇繁华不在，许多住户都搬走了，搬到了更大的城市。以至于夜宸住处的周围，居然有种荒凉的感觉，寥无人烟。
扶着夜宸走了几十米，再三犹豫之后，枫琳还是问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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