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鬼门：文明
“干嘛动不动就说生啊死的。”看到一个快要活活饿死的人，枫琳起了怜悯之心，“我们这儿有点儿饼干，你先吃点儿吧。”
除了压缩饼干之类的主食，枫琳还准备了不少饼干、巧克力棒作为零食。
老和尚用手肘撑着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倒也没有客气，接过零食大口吃着，脸色很快就红润起来。
将一整包饼干吃完，又喝了瓶水，他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吃顿饱饭，不用当饿死鬼了。”
见枫琳皱眉，老和尚笑了笑，很是豁达：“这就是命数，我今天晚上合该死在这里。”
这句话引起了夜宸的兴趣：“你不是和尚嘛，怎么还信命数之说？”
命数命理，这是脱胎于古籍一门学问，一般道士才会研究，看那些云游算卦的，都是道士，哪有和尚支起过卦摊儿？
老和尚没有解释，只是含糊说道：“学过一点，学过一点。”
“那你帮我算算吧。”夜宸也是闲的无聊，“算一算我们这一出门趟顺利不顺利，卦资就是刚才那半包饼干和那瓶水，怎么样？也算了了你们之间的因果。”
“好啊。”老和尚随手扯过来几根干草，一番看不懂的排列，嘴里还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折腾了十几分钟，老和尚终于算完了：“你们这趟出门，会遭遇五劫？”
“哪五劫？”
“天、地、神、鬼、人，你们要经历的就是这五劫。”
“什么意思？”旁边的枫琳表示没听明白。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道：“只能说到这儿了。”
枫琳不太满意：“你这算卦的不专业啊，只负责算，不给解？喂，跟你说话呢，老和尚！”
见老和尚不说话，枫琳上前一步，轻轻推了一下，结果看到老和尚倒地——他已经死了。
“啊？这……”枫琳一声轻呼，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别管他了。”夜宸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干草，“我看后面有个院子，还有几间房，你去看看有没有灶台，要不我们还得自己搭一个。”
“哦。”枫琳的情绪多少有点儿低落，难道世上真的有命数一说？
宝殿后面，是个小院，同样荒废很久了，杂草丛生。至于那几间禅房，大半都倒塌了，一片破败。
小院的西厢房位置，有一个小窝棚，是这里最完好的建筑。枫琳凑过去看了看，她们运气不错，这还真有个厨房。
灶台很简陋，就是那种老式的，黄泥加砖块垒砌而成，不过也能用。另外，这个灶台还配了一个大铁锅，连炊具都有了。
枫琳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哼着歌先用铁钳子掏了掏炉灰，烟尘弥散，呛的她只咳嗽。
等烟灰落下后，她才掀开铁锅上面，木板拼成的大锅盖。
里面是大半锅的肉汤，大块的肉，一双小小只的手和脚。
一瞬间，枫琳呆愣在那儿，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办法想什么，只是感觉冷，骨子里的冷。
过了有半分钟，她才把锅盖扔下，跑到外面，蹲在墙角吐，疯狂地吐，好像要把内脏给吐出来。
吐着吐着，枫琳哭了起来。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心痛，还有心思控制自己别发出太大的声音，但眼泪就是止不住。悲伤，似乎已经成了此刻的本能，根本不受她的理智控制。
“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枫琳被夜宸的声音惊醒了。
“没什么。”枫琳擦了把眼泪鼻涕，故作镇定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流泪？”夜宸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为什么一直在哭？为什么止不住地哭？这时候，枫琳才感受到了内心的崩溃，她抱着夜宸，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什么怎么样啊？夜宸没明白，不过还是轻轻拍着枫琳的背，安抚着自己的同伴。
……
等到枫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哪怕铺着床单，依然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应该是在那个破庙的宝殿里，旁边有一堆篝火，由几块砖垒成了简单的灶台，一个小铁锅架在了上面。本来很明亮的小锅，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就黑漆漆了。
夜宸坐在篝火边上，时不时扔一根柴火进去，看到枫琳醒了，说道：“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累了一整天了。”
枫琳探头看了过去，小锅里是大半锅的浓汤，里面有风干蔬菜包，和大块的压缩饼干。
夜宸拿出了两个铁饭盒，递给枫琳一个。枫琳接了过来。
她拿起勺子，给自己舀了一勺，又给枫琳舀了一勺。枫琳拿饭盒接了过来。
然后就开始吃饭了，但只有夜宸在吃，枫琳拿着饭盒，还在愣愣地发呆。
“之前配合的不是很好嘛，怎么了？”
端碗，接饭都配合，怎么吃的时候就不配合了？
枫琳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含在嘴里，强让自己咽下，突然说了一句：“老徐家的包子铺早就关门了，买不到面，也买不到肉和菜。”
夜宸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枫琳说的哪件事。
其实就是十几天前的事，枫琳接到鬼邮局派发的任务，要去江流村送信，找自己求助，她就让枫琳顺便买几个包子。
当时夜宸刚刚结束坐忘闭关，几个月都没和外界已联系。也因为之前储藏的粮食还挺多，再加上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没有心思去采购。她是真的不知道，栾市的物资，准确说是粮食供应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那你给我买的包子……”
“那是我敲开老徐家的门，自己带的面和菜，请他帮忙包的。”
不管物资怎么管控，枫琳作为驭鬼者，粮食总还有办法买到的。
“其实，粮食储备还是够的，不至于半年都坚持不下了，只是……交通受阻，这种大宗的东西根本没办法运送……”枫琳自顾自地解释道，不过话还是没有说透。在这个世道，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对谁来说都是如此。
缓和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一些远离城市的村镇，可能根本没有驭鬼者的保护……”
又是一阵停顿。
其实，灵异事件的发生和驭鬼者的产生，都是随机的，只是，偏僻的村镇里，驭鬼者数量不足，没办法形成组织。
一起灵异事件，一个驭鬼者，驭鬼者绝对完败。
十起灵异事件，十个驭鬼者，这些驭鬼者就可以联合起来，一个个的消除灵异事件，期间可能会有损失，有伤亡，但整体上是胜利的。
更何况，像调查局这样的全国性灵异组织，除了人数上的优势外，还可以用调动足够多的物力人力研究灵异事件，研发对付厉鬼的工具。
所以说，组织才是人类对付这次（或者说任何一次）天地巨变的最重要的武器。
而孤岛一样的偏僻村镇，根本没办法形成驭鬼者组织，所以很多驭鬼者会逃离——其实普通人也想逃离，但他们逃不掉。
“……这些村子，一旦遭遇灵异事件，基本就没活路了。”艰难地说完这个话题，枫琳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句话，“但他们不应该那么做！”
夜宸拄着手杖，站了起来，看向外面漆黑的天地，说道：“很多时候，人们高估了文明的坚韧，低估了文明的脆弱……但是，你说的也对，人类的文明，是对抗厉鬼的唯一方法。”
文明是什么？
所谓的文明，其实就是组织的一种高级形式。猴群只能维持几十只的规模，而人类，可以借助文明的力量，调集上万，甚至上亿人的力量。
将哭昏过去的枫琳安顿好，夜宸有去那个窝棚，也看到了铁锅里的东西。她知道枫琳在悲伤什么——文明，在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凋零迹象。
人们在紧急情况下，为了生存而抛弃了文明，看似是困境中的最优解，但是，文明一旦抛弃，可没那么容易重新捡回来。
失去了文明，人类有算什么？
除了压缩饼干之类的主食，枫琳还准备了不少饼干、巧克力棒作为零食。
老和尚用手肘撑着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倒也没有客气，接过零食大口吃着，脸色很快就红润起来。
将一整包饼干吃完，又喝了瓶水，他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吃顿饱饭，不用当饿死鬼了。”
见枫琳皱眉，老和尚笑了笑，很是豁达：“这就是命数，我今天晚上合该死在这里。”
这句话引起了夜宸的兴趣：“你不是和尚嘛，怎么还信命数之说？”
命数命理，这是脱胎于古籍一门学问，一般道士才会研究，看那些云游算卦的，都是道士，哪有和尚支起过卦摊儿？
老和尚没有解释，只是含糊说道：“学过一点，学过一点。”
“那你帮我算算吧。”夜宸也是闲的无聊，“算一算我们这一出门趟顺利不顺利，卦资就是刚才那半包饼干和那瓶水，怎么样？也算了了你们之间的因果。”
“好啊。”老和尚随手扯过来几根干草，一番看不懂的排列，嘴里还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折腾了十几分钟，老和尚终于算完了：“你们这趟出门，会遭遇五劫？”
“哪五劫？”
“天、地、神、鬼、人，你们要经历的就是这五劫。”
“什么意思？”旁边的枫琳表示没听明白。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道：“只能说到这儿了。”
枫琳不太满意：“你这算卦的不专业啊，只负责算，不给解？喂，跟你说话呢，老和尚！”
见老和尚不说话，枫琳上前一步，轻轻推了一下，结果看到老和尚倒地——他已经死了。
“啊？这……”枫琳一声轻呼，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别管他了。”夜宸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干草，“我看后面有个院子，还有几间房，你去看看有没有灶台，要不我们还得自己搭一个。”
“哦。”枫琳的情绪多少有点儿低落，难道世上真的有命数一说？
宝殿后面，是个小院，同样荒废很久了，杂草丛生。至于那几间禅房，大半都倒塌了，一片破败。
小院的西厢房位置，有一个小窝棚，是这里最完好的建筑。枫琳凑过去看了看，她们运气不错，这还真有个厨房。
灶台很简陋，就是那种老式的，黄泥加砖块垒砌而成，不过也能用。另外，这个灶台还配了一个大铁锅，连炊具都有了。
枫琳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哼着歌先用铁钳子掏了掏炉灰，烟尘弥散，呛的她只咳嗽。
等烟灰落下后，她才掀开铁锅上面，木板拼成的大锅盖。
里面是大半锅的肉汤，大块的肉，一双小小只的手和脚。
一瞬间，枫琳呆愣在那儿，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办法想什么，只是感觉冷，骨子里的冷。
过了有半分钟，她才把锅盖扔下，跑到外面，蹲在墙角吐，疯狂地吐，好像要把内脏给吐出来。
吐着吐着，枫琳哭了起来。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心痛，还有心思控制自己别发出太大的声音，但眼泪就是止不住。悲伤，似乎已经成了此刻的本能，根本不受她的理智控制。
“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枫琳被夜宸的声音惊醒了。
“没什么。”枫琳擦了把眼泪鼻涕，故作镇定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流泪？”夜宸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为什么一直在哭？为什么止不住地哭？这时候，枫琳才感受到了内心的崩溃，她抱着夜宸，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什么怎么样啊？夜宸没明白，不过还是轻轻拍着枫琳的背，安抚着自己的同伴。
……
等到枫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哪怕铺着床单，依然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应该是在那个破庙的宝殿里，旁边有一堆篝火，由几块砖垒成了简单的灶台，一个小铁锅架在了上面。本来很明亮的小锅，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就黑漆漆了。
夜宸坐在篝火边上，时不时扔一根柴火进去，看到枫琳醒了，说道：“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累了一整天了。”
枫琳探头看了过去，小锅里是大半锅的浓汤，里面有风干蔬菜包，和大块的压缩饼干。
夜宸拿出了两个铁饭盒，递给枫琳一个。枫琳接了过来。
她拿起勺子，给自己舀了一勺，又给枫琳舀了一勺。枫琳拿饭盒接了过来。
然后就开始吃饭了，但只有夜宸在吃，枫琳拿着饭盒，还在愣愣地发呆。
“之前配合的不是很好嘛，怎么了？”
端碗，接饭都配合，怎么吃的时候就不配合了？
枫琳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含在嘴里，强让自己咽下，突然说了一句：“老徐家的包子铺早就关门了，买不到面，也买不到肉和菜。”
夜宸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枫琳说的哪件事。
其实就是十几天前的事，枫琳接到鬼邮局派发的任务，要去江流村送信，找自己求助，她就让枫琳顺便买几个包子。
当时夜宸刚刚结束坐忘闭关，几个月都没和外界已联系。也因为之前储藏的粮食还挺多，再加上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没有心思去采购。她是真的不知道，栾市的物资，准确说是粮食供应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那你给我买的包子……”
“那是我敲开老徐家的门，自己带的面和菜，请他帮忙包的。”
不管物资怎么管控，枫琳作为驭鬼者，粮食总还有办法买到的。
“其实，粮食储备还是够的，不至于半年都坚持不下了，只是……交通受阻，这种大宗的东西根本没办法运送……”枫琳自顾自地解释道，不过话还是没有说透。在这个世道，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对谁来说都是如此。
缓和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一些远离城市的村镇，可能根本没有驭鬼者的保护……”
又是一阵停顿。
其实，灵异事件的发生和驭鬼者的产生，都是随机的，只是，偏僻的村镇里，驭鬼者数量不足，没办法形成组织。
一起灵异事件，一个驭鬼者，驭鬼者绝对完败。
十起灵异事件，十个驭鬼者，这些驭鬼者就可以联合起来，一个个的消除灵异事件，期间可能会有损失，有伤亡，但整体上是胜利的。
更何况，像调查局这样的全国性灵异组织，除了人数上的优势外，还可以用调动足够多的物力人力研究灵异事件，研发对付厉鬼的工具。
所以说，组织才是人类对付这次（或者说任何一次）天地巨变的最重要的武器。
而孤岛一样的偏僻村镇，根本没办法形成驭鬼者组织，所以很多驭鬼者会逃离——其实普通人也想逃离，但他们逃不掉。
“……这些村子，一旦遭遇灵异事件，基本就没活路了。”艰难地说完这个话题，枫琳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句话，“但他们不应该那么做！”
夜宸拄着手杖，站了起来，看向外面漆黑的天地，说道：“很多时候，人们高估了文明的坚韧，低估了文明的脆弱……但是，你说的也对，人类的文明，是对抗厉鬼的唯一方法。”
文明是什么？
所谓的文明，其实就是组织的一种高级形式。猴群只能维持几十只的规模，而人类，可以借助文明的力量，调集上万，甚至上亿人的力量。
将哭昏过去的枫琳安顿好，夜宸有去那个窝棚，也看到了铁锅里的东西。她知道枫琳在悲伤什么——文明，在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凋零迹象。
人们在紧急情况下，为了生存而抛弃了文明，看似是困境中的最优解，但是，文明一旦抛弃，可没那么容易重新捡回来。
失去了文明，人类有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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