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帮畜生
龙泽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等人间惨象，脸上有了不忍之色。赤血驹亦是不住悲鸣，四蹄踉跄。在此空旷无人的寥落所在，任谁见到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也绝不会无动于衷。龙泽当即翻身下马，快步过去。
他高抬脚、轻落步，尽量避开满地的鲜血和四散的肢体，闻着浓浓的血腥气，不觉吸了吸鼻子，脸色不知何时也有了几许苍白。尸体中坍倒着一辆马车，拉车的健马早已身死，而车轱辘也不知去了何方。是什么样的歹徒，竟连马匹也不放过。他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上前扒拉着这看上去不过一堆木头几块木板的车厢，车帘掀起，里面空无一物。
他正自纳罕，身旁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膜：“小公子……小英雄，求你……”断断续续，微弱之极。
龙泽扭头看去，只见身旁倒着一个员外模样的人，圆圆的脸，胖胖的身躯，看上去不过中年模样。他身上的绸缎长袍已染成血色，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颈下一直斜斜延伸到肚脐，险遭开膛破肚，眼见是活不成了。此人脸若金纸，已是气若游丝，“小英雄，我……”
“别急，慢慢说，你的仇家是何人？”龙泽蹲下身，扶住这员外的肩膀。
“我……我没有仇家，这是些剪径的山贼强盗，可……可怜了我的女儿，小英雄……”一口气没上来，那员外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是想让我去救你的女儿？”听那员外的语气，龙泽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一层。
那员外使劲点点头，深吸几口气，说道：“只要……只要救下我的女儿，我死也无憾……”
“那些山贼去了哪儿？”龙泽很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气绝，赶紧问出重点。
那员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龙泽身后的方向，“求小英雄……”话还未完，身体一阵抽搐，脑袋一歪，就此殒命。
龙泽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抬手合上了他那兀自圆睁的双眼，低语道：“放心，这事既然让本公子遇上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你的仇我来报，我一定会救下你的女儿！”
若是恩怨纠缠，龙泽也不好过问，谁知这员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谁又能分得清是非曲直？山贼就另当别论了，拦路抢劫，劫财劫色，杀人放火，草菅人命，早该千刀万剐了。
就因世上有这种人，才会有那么多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何况，死的这些人虽然也持有兵刃，但一看就知是些凡夫俗子，内中并无几个真正的战者。
这种事在哪个世道也屡见不鲜，若是没遇上便罢，既然遇上，又怎能当作无事发生？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何况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尸横荒野，这已不是单单用恶这个字眼便能概述的。更何况那个员外还有一个女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这本就是个花季少女，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少女坠入狼窝而不救？
常言道，修为越高，责任越大。他的修为并不高，只是二重十狼，但他还有一股子血性和勇于伸张正义的大无畏精神。越是凶险艰难，越要迎难而上。在他问出仇家是谁这个问题时，便决定不会袖手旁观。那员外所指的方向并不是上山的路径，可这时他哪还有上山历练的心情。
有时，除暴安良也是一种历练。
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处理这些尸体，便匆匆上马，循着那员外指明的方向，策马疾驰而去。
青牛山绵延八百里，笼盖四野。山下的小径多是羊肠小路，且石子甚多，崎岖颠簸，沟沟坎坎，赤血驹纵是神骏非凡，亦奔驰不快。约摸小半个时辰，才驰出几十里山路。
龙泽心下焦躁，不住拍马疾驰。正行进中，突见前方几十丈外现出一个小村庄。
的确是个小村庄，远远看去，不过十几户人家，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脚下。村中不乏高大的树木，蓊蓊郁郁，枝桠叶隙间隐隐透出袅袅炊烟，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晨间，旭日东升，一轮瑞阳映照之下，这小小村落倒也显出几丝隐逸飘忽的仙气，似是隐然有几分仙境的趣味，宁静且安然。也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出于什么原由，龙泽一见之下，竟无端的打了个寒噤。
赤血驹鼻中突突了几声，便低头寻觅路边的野草。龙泽放脱缰绳，拍了拍马背，低声道：“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来。”他似乎忘记了这是头牲口，再有灵性的牲口也还是牲口。然，赤血驹听懂了什么似的，也不跑开，只在路边啃食兀自沾有露水的鲜嫩青草。
路边一株粗大的枣树下，一个胡须灰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闭目养神，身穿粗布衣袍，笼着袖口，身旁倚树放着一根手臂般粗细通体黝黑的拐杖。看这架势，像是清早起来晒太阳。可，只是深秋，天气还没那么冷。
龙泽大步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可见到一伙人从此经过？”他也不知那帮山贼共有多少人，也想趁此打探一下机锋，毕竟此地并无岔路。那帮山贼无论离开或是上山，此处都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那老者霍然睁开眼，目光在龙泽脸上一扫，随即敛了神采，似是并不在意。适才龙泽却清晰地看见，他眸中精光闪烁，与此时他这惫懒模样颇不相称。龙泽颇觉惊奇，莫非这荒郊野外的一个老汉也是个战者？
荒郊野外出现这么一个村子本就令人生疑，况且还有个这样的老者。龙泽心念甫自一动，便从识海中蹦出了“女人”那很好听的声音：“对方修为十狼六重天。”
果然如此，险些错失。
“那是一伙什么样的人？”那老者看似随口一问。
龙泽强忍内心的悲愤，从牙缝间挤出的声音：“是一帮无恶不作杀人越货的歹人凶徒，是一帮畜生！他们还劫持了一个少女，你可曾看见？”
那老者再次打量了龙泽一番，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眯起眼，饶有兴致地道：“你说的应该是名动四野的西山一窟鬼。小伙子，你还年轻，最好不要招惹他们！对啦，那女孩是你什么人？”
这番回答几乎是不打自招，龙泽心头那把无明业火腾腾燃烧，但他还心存一丝侥幸，不信眼前这个貌似良善之辈的老者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道：“她是我妹妹。”
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女孩，既然寻仇救人，总不能没有点关系吧。不知为何，妹妹这两个字，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是那么的自然流畅。莫名的，他对这个还未谋面亦生死不明的女孩生出几分亲近。
那老者“哦”了一声，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恰在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阎老鬼，你跟他废什么话，不过一条漏网之鱼，斩杀了便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到你们了！
龙泽循声看去，枣树后一户人家的柴门突然推开，走出一个面皮焦黄的干瘦汉子。贼眉鼠目，鼻下两撇八字胡，面上透着几许阴狠，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朴刀，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那被唤作阎老鬼的老者叹一口气：“这小子看着就没多少油水，大鬼黄，你又何必添此一举？”
大鬼黄嘿嘿一笑：“莫非你没看见他腕上的腕饰？”
闻言，阎老鬼那双浑浊的眼里发出了光，跟着伸出咸鱼也似的舌头舔了舔快要干裂的嘴唇，“好，很好！”
他眼睛里发了光，自然能够看见。即便容储空间再小的腕饰，也是价值不菲。能佩戴腕饰的人，又怎能没有油水？
“的确很好，终于现形了！”龙泽脸上殊无惧色。
阎老鬼似是一怔：“你不害怕？”在临水城的地盘打听打听，谁不晓得西山一窟鬼的恶名昭著……威风凛凛，杀人越货从未有过失手，就连城中的府兵也拿他们没辙，难道这小小少年不应该害怕？难道他没听说过我等的大名？
“若是怕，我为何要来？你们这群人渣！”龙泽冷冷语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还跟他啰嗦什么，动手啊！”大鬼黄显是焦躁起来，一个箭步冲出，掌中大朴刀一抡，精光闪闪，直奔龙泽的脑袋。
龙泽只有一颗脑袋，怎能如此轻易让他得逞？脚步一滑，闪身避开。这一次，乃是真正的以命相搏，龙泽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掉以轻心。
阎老鬼见两人动上了手，微微错愕过后，抄起那根黑乎乎的拐杖，纵身打向龙泽周身要害，亟欲除掉对方而心快。拐杖舞动，风声呼啸，竟是精钢打制而成。
龙泽身为四品器师，自然看得出这拐杖的等阶。没有等阶，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兵刃。饶是如此，也重达数十斤，阎老鬼施展的亦是铁鞭短棍的路数。
他高抬脚、轻落步，尽量避开满地的鲜血和四散的肢体，闻着浓浓的血腥气，不觉吸了吸鼻子，脸色不知何时也有了几许苍白。尸体中坍倒着一辆马车，拉车的健马早已身死，而车轱辘也不知去了何方。是什么样的歹徒，竟连马匹也不放过。他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上前扒拉着这看上去不过一堆木头几块木板的车厢，车帘掀起，里面空无一物。
他正自纳罕，身旁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膜：“小公子……小英雄，求你……”断断续续，微弱之极。
龙泽扭头看去，只见身旁倒着一个员外模样的人，圆圆的脸，胖胖的身躯，看上去不过中年模样。他身上的绸缎长袍已染成血色，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颈下一直斜斜延伸到肚脐，险遭开膛破肚，眼见是活不成了。此人脸若金纸，已是气若游丝，“小英雄，我……”
“别急，慢慢说，你的仇家是何人？”龙泽蹲下身，扶住这员外的肩膀。
“我……我没有仇家，这是些剪径的山贼强盗，可……可怜了我的女儿，小英雄……”一口气没上来，那员外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是想让我去救你的女儿？”听那员外的语气，龙泽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一层。
那员外使劲点点头，深吸几口气，说道：“只要……只要救下我的女儿，我死也无憾……”
“那些山贼去了哪儿？”龙泽很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气绝，赶紧问出重点。
那员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龙泽身后的方向，“求小英雄……”话还未完，身体一阵抽搐，脑袋一歪，就此殒命。
龙泽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抬手合上了他那兀自圆睁的双眼，低语道：“放心，这事既然让本公子遇上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你的仇我来报，我一定会救下你的女儿！”
若是恩怨纠缠，龙泽也不好过问，谁知这员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谁又能分得清是非曲直？山贼就另当别论了，拦路抢劫，劫财劫色，杀人放火，草菅人命，早该千刀万剐了。
就因世上有这种人，才会有那么多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何况，死的这些人虽然也持有兵刃，但一看就知是些凡夫俗子，内中并无几个真正的战者。
这种事在哪个世道也屡见不鲜，若是没遇上便罢，既然遇上，又怎能当作无事发生？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何况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尸横荒野，这已不是单单用恶这个字眼便能概述的。更何况那个员外还有一个女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这本就是个花季少女，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少女坠入狼窝而不救？
常言道，修为越高，责任越大。他的修为并不高，只是二重十狼，但他还有一股子血性和勇于伸张正义的大无畏精神。越是凶险艰难，越要迎难而上。在他问出仇家是谁这个问题时，便决定不会袖手旁观。那员外所指的方向并不是上山的路径，可这时他哪还有上山历练的心情。
有时，除暴安良也是一种历练。
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处理这些尸体，便匆匆上马，循着那员外指明的方向，策马疾驰而去。
青牛山绵延八百里，笼盖四野。山下的小径多是羊肠小路，且石子甚多，崎岖颠簸，沟沟坎坎，赤血驹纵是神骏非凡，亦奔驰不快。约摸小半个时辰，才驰出几十里山路。
龙泽心下焦躁，不住拍马疾驰。正行进中，突见前方几十丈外现出一个小村庄。
的确是个小村庄，远远看去，不过十几户人家，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脚下。村中不乏高大的树木，蓊蓊郁郁，枝桠叶隙间隐隐透出袅袅炊烟，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晨间，旭日东升，一轮瑞阳映照之下，这小小村落倒也显出几丝隐逸飘忽的仙气，似是隐然有几分仙境的趣味，宁静且安然。也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出于什么原由，龙泽一见之下，竟无端的打了个寒噤。
赤血驹鼻中突突了几声，便低头寻觅路边的野草。龙泽放脱缰绳，拍了拍马背，低声道：“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来。”他似乎忘记了这是头牲口，再有灵性的牲口也还是牲口。然，赤血驹听懂了什么似的，也不跑开，只在路边啃食兀自沾有露水的鲜嫩青草。
路边一株粗大的枣树下，一个胡须灰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闭目养神，身穿粗布衣袍，笼着袖口，身旁倚树放着一根手臂般粗细通体黝黑的拐杖。看这架势，像是清早起来晒太阳。可，只是深秋，天气还没那么冷。
龙泽大步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可见到一伙人从此经过？”他也不知那帮山贼共有多少人，也想趁此打探一下机锋，毕竟此地并无岔路。那帮山贼无论离开或是上山，此处都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那老者霍然睁开眼，目光在龙泽脸上一扫，随即敛了神采，似是并不在意。适才龙泽却清晰地看见，他眸中精光闪烁，与此时他这惫懒模样颇不相称。龙泽颇觉惊奇，莫非这荒郊野外的一个老汉也是个战者？
荒郊野外出现这么一个村子本就令人生疑，况且还有个这样的老者。龙泽心念甫自一动，便从识海中蹦出了“女人”那很好听的声音：“对方修为十狼六重天。”
果然如此，险些错失。
“那是一伙什么样的人？”那老者看似随口一问。
龙泽强忍内心的悲愤，从牙缝间挤出的声音：“是一帮无恶不作杀人越货的歹人凶徒，是一帮畜生！他们还劫持了一个少女，你可曾看见？”
那老者再次打量了龙泽一番，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眯起眼，饶有兴致地道：“你说的应该是名动四野的西山一窟鬼。小伙子，你还年轻，最好不要招惹他们！对啦，那女孩是你什么人？”
这番回答几乎是不打自招，龙泽心头那把无明业火腾腾燃烧，但他还心存一丝侥幸，不信眼前这个貌似良善之辈的老者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道：“她是我妹妹。”
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女孩，既然寻仇救人，总不能没有点关系吧。不知为何，妹妹这两个字，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是那么的自然流畅。莫名的，他对这个还未谋面亦生死不明的女孩生出几分亲近。
那老者“哦”了一声，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恰在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阎老鬼，你跟他废什么话，不过一条漏网之鱼，斩杀了便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到你们了！
龙泽循声看去，枣树后一户人家的柴门突然推开，走出一个面皮焦黄的干瘦汉子。贼眉鼠目，鼻下两撇八字胡，面上透着几许阴狠，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朴刀，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那被唤作阎老鬼的老者叹一口气：“这小子看着就没多少油水，大鬼黄，你又何必添此一举？”
大鬼黄嘿嘿一笑：“莫非你没看见他腕上的腕饰？”
闻言，阎老鬼那双浑浊的眼里发出了光，跟着伸出咸鱼也似的舌头舔了舔快要干裂的嘴唇，“好，很好！”
他眼睛里发了光，自然能够看见。即便容储空间再小的腕饰，也是价值不菲。能佩戴腕饰的人，又怎能没有油水？
“的确很好，终于现形了！”龙泽脸上殊无惧色。
阎老鬼似是一怔：“你不害怕？”在临水城的地盘打听打听，谁不晓得西山一窟鬼的恶名昭著……威风凛凛，杀人越货从未有过失手，就连城中的府兵也拿他们没辙，难道这小小少年不应该害怕？难道他没听说过我等的大名？
“若是怕，我为何要来？你们这群人渣！”龙泽冷冷语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还跟他啰嗦什么，动手啊！”大鬼黄显是焦躁起来，一个箭步冲出，掌中大朴刀一抡，精光闪闪，直奔龙泽的脑袋。
龙泽只有一颗脑袋，怎能如此轻易让他得逞？脚步一滑，闪身避开。这一次，乃是真正的以命相搏，龙泽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掉以轻心。
阎老鬼见两人动上了手，微微错愕过后，抄起那根黑乎乎的拐杖，纵身打向龙泽周身要害，亟欲除掉对方而心快。拐杖舞动，风声呼啸，竟是精钢打制而成。
龙泽身为四品器师，自然看得出这拐杖的等阶。没有等阶，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兵刃。饶是如此，也重达数十斤，阎老鬼施展的亦是铁鞭短棍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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