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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永恒轮回(楔子)

    浩瀚虚空之中,某个独立于所有位面世界之上的特殊位面之内,一座琉璃色的圆形大殿当空悬挂……

    二十一位永恒之主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这是无尽岁月以来,第九九七次全员集合的难得会面,每一位永恒之主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可能会带来什么结果。

    大圆桌的中心,悬浮着密密麻麻的光点,这些光点不断诞生又熄灭。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光点分为两个明显不同的阵营,五彩缤纷的光点透着丰富多彩的生命气息,猩红色的光点隐隐散发着莫名的不祥气息。

    “@#¥%……&*!”

    七善与七恶,分属两派的十四位永恒之主,再次因为各自理念的不同而争吵不休,这已经是他们第九九七次争吵了。

    七善之主:慷慨,谦逊,节俭,和善,贞洁,节制,勤奋。

    七恶之主:贪婪,傲慢,嫉妒,暴怒,色欲,暴食,懒惰。

    他们来源于所有位面世界中的所有生灵,各自代表着一种意志、行为与影响力,代表着他们所代表的那些生灵的意志、利益与诉求,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上说话的时候,都是稳稳当当,理所当然,各有理由。

    七善与七恶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相互衬托,相互交织,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服谁,谁都无法彻底消灭对方。

    过去的无尽岁月之中,他们的每一次争吵,最后都只能带来一个结果:

    重启位面轮回!

    所有位面中的生灵,包括所有永恒之主,一起毁灭,缓缓重生,经历无数岁月之后,再次重聚,再次争吵,再次毁灭,再次重生,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

    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什么,仿佛中间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虚空、混沌、元素、灵魂、生命、命运、规则,七位中立派的永恒之主,七对蕴含着不同色彩的眸子。

    他们一会儿看向圆桌上争吵不休的七善与七恶,一会儿瞧着大圆桌之外那把特立独行的宝座,以及宝座上那个孤傲巍峨的身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裁决之主坐在大圆桌之外的专属宝座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裁决之锤。

    他在等,等一个结果,等着看这次会面是与之前那无聊的九九六次一样,又或是会出现一个奇迹,产生新的不同。

    他已经亲手重启了九九六次位面轮回,与所有的永恒之主一起,沉睡了九九六次,又重生了九九六次,每一次的过程都会略有不同,但套路与结果却都几乎一样。

    这样的日子,他也感觉累了、乏了。

    每当七善与七恶两派的冲突理念愈演愈烈无法调和的时候,裁决之主就只能开始挥动裁决之锤,重启位面轮回:

    把所有位面的所有生灵,包括他自己与所有其他二十一位永恒之主,全都干掉,让所有人都好好“睡一觉”、“冷静冷静”。

    或许,有人会认为只要他们不会面,只要不在裁决之主面前吵架就好了。

    又或许,有人会认为只要裁决之主或是中立派的七位永恒之主偏帮其中一方,就能打破力量的天秤,让其中一方获胜,矛盾就解决了。

    然而,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也就不至于发生之前的九百九十六次轮回重启。

    七善与七恶,代表着他们所代表的那些生灵的意志、利益与诉求,为他们所代表的那些生灵发声、谋夺力量、资源。

    只要所有位面的无数生灵无法达成一致,七善与七恶的冲突,永远都无法结束,这个问题,近乎无解。

    ……

    端坐于宝座上的裁决之主骤然起身,双臂高高举起,仿佛作势要扬起手中的裁决之锤,大殿中争吵不休的七善与七恶顷刻间安静下来。

    二十一对不同的眸子,死死盯着裁决之主手中的那把裁决之锤,默不作声。

    “别紧张,我只是坐太久,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一下,毕竟你们已经吵了亿万年,被你们选来作为对弈棋子的生灵换了一批又一批……”

    裁决之主语调慵懒,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锤子,对着二十一位永恒之主露出一个“你们都懂”的微笑。

    “裁决,重启位面轮回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还未到那么迫切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进行从长计议!”

    生命之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高呼。

    她刚才真的被吓了一跳,每一次重启位面轮回之后,她的工作量都是最大的,常常都得加班、昏迷、再加班,已经重来了九九六次,她真的是受够了这种重复。

    “在重复中寻找解决办法,这并不可取,老的方法只会得到老的结果,我们需要的是创新!”

    规则之主闭上了双眼,面无表情,语调平缓。

    “最是守旧、固执的规则之主,为了不再重启轮回,居然宁愿闭上眼睛,谈那些打破原有规则的创新……”

    命运之主撇了撇嘴,横眉冷目,心中腹诽。

    “重来了这么多次,根本没有意义!干脆毁灭吧,大家都死吧,不要再轮回了!”

    懒惰之主打着哈欠,神态慵懒,嘟嘟囔囔。

    “重启位面轮回不就是摧毁现有的一切么?但最后大家还是都逐渐重生了,这根本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

    混沌之主的目光落在猩红色的光点上,无奈的语调中透着苦涩,他对这种重复已经麻了。

    “如果进程到了癫狂阶段,恐怕也只有重启位面轮回这一个办法,否则等我们都受到影响,陷入癫狂,那时就无法再回头重来了……”

    灵魂之主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眉头紧蹙,自言自语。

    “是啊,癫狂阶段……那是力量失衡之后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需要规则,约束并控制力量,维持必要的平衡,否则失控就会造成不希望发生的伤害,可惜……”

    元素之主瞥了一眼闭目假寐的规则之主,神情略显失望,语调低沉。

    “过去的那么多次轮回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会有人做出这种选择……”

    命运之主长叹一声,面上既有无奈,也有疲倦,低声呢喃着。

    “任何灾难的发生都是量变到质变的结果,是量的积累的结果。即便拥有再好的技术以及再完美的规章制度,在实际的操作层面,仍然无法取代生灵自身的素质和责任心……”

    “生灵自身的不安全性和物质环境的不安全状态,是导致灾难产生的直接原因……”

    虚空之主垂下目光,看着光洁的桌面,轻叹低语。

    “就是!还是虚空懂事理!发生问题又不是我一个的责任,大灾难爆发的时候,没有一个生灵是无辜的……”

    规则之主牢牢闭着双眼,朗声为自己辩解。

    “没有对撞与冲突,哪里来的精彩纷呈,哪里来的创新发展、万花齐放?七个伪善的家伙,你们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快乐与价值!!”

    贪婪之主将目光重新落在被无数生灵誉为七善的七位永恒之主身上,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的冷笑。

    “就是啦!这是无数生灵自己的选择哦!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近乎赤裸的色欲之主舔了舔红唇,嬉笑俏嫣,笑吟吟地搭腔道。

    “麻辣鸡丝!不服就干!谁赢了听谁的!这是无数生灵自己定下的规则!!”

    暴怒之主怒目圆瞪,嘭一声,拍案而起,向着七善的方向脱口而出。

    “无数生灵自己不断提高需要,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他们自己角逐竞争、优胜劣汰,是他们自己葬送了自己……”

    傲慢之主抬着下巴,倨傲地看着天花板,说话掷地有声。

    “如果不能推动惩恶扬善,无数生灵就会丢失善念,被恶念侵蚀,量变引起质变,癫狂阶段就会降临,到时候,我们还是得重启位面轮回……”

    节制之主稳着语调,目光扫视着七位中立派的永恒之主和裁决之主,语调沉稳有力。

    “在关键的时刻,做关键的选择吧……”

    贞洁之主用厌恶的眼神瞪了对面的色欲之主一眼,压下想要给对方裹条被子的冲动,嘟嘟囔囔。

    “如果不想太快进入癫狂阶段,惩恶扬善是必须要有的……”

    “只有让双方力量维持最起码的平衡,才能形成可持续发展,既要让恶念推动世界进程,满足生灵们不断增长的需要,又要让善念维持世界稳定,让混乱、复杂的生灵们不至于太快陷入癫狂……”

    节约之主摇着手中折扇,慢条斯理,侃侃而谈。

    “@#¥%……&*!”

    七善与七恶暂时停止了争吵,改为气氛相对温和一些的讨论交流。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研究出来的体系是有效的,已经成功延缓了癫狂阶段的到来!”

    “我们采用因地制宜的长效机制,让每一个位面的生灵都有机会在竞争中选择他们的未来,混沌且复杂的生灵们会在善与恶的对决中自行调节他们的意识形态。”

    “我们建立的风险管理机制,能有效预防并处理重大灾害带来的相关问题……”

    傲慢之主板着脸,抬着头,双眸之中似乎容不下任何人,自顾自说着。

    “嘿!勤奋,下一个研究课题需要用到的棋子与素材准备得怎么样了?”

    贪婪之主撇了撇嘴,朝七善之主中最爱干活的勤奋之主发起询问。

    勤奋之主是七善之中唯一能让贪婪之主心生欢喜的一位,毕竟勤奋最爱干活、吃苦耐劳,若没有勤奋的支撑,所有生灵都像懒惰一样什么都不想干、只会躺平,那他这个贪婪之主也得凉凉一大半。

    当然,这并不是说懒惰就是没用的,生灵们为了能够向懒惰靠拢而积极发扬勤奋精神的事件不在少数。

    七善之中,勤奋最实诚,七恶之中,贪婪最聪明,只可惜,勤奋并不喜欢贪婪,因为贪婪总在剥夺勤奋的劳动成果。

    但是,勤奋之主无法抵制贪婪,因为生灵会在贪婪之中迸发出强大的欲望,从而产生更多勤奋,不管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

    “贪婪,无尽位面,无数生灵,哪里是这么好弄的?暂时还没有符合要求的棋子出现……”

    勤奋之主手中动作不停,也不抬头,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板着脸,慢条斯理给出回应。

    “可恶啊!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开这个狗屁会议,而无数生灵却在那里过着精彩纷呈的生活,我也想出去玩儿的啊……”

    嫉妒之主眼中无数光华闪过,双眸之中妒火汹汹燃烧,口中小声抱怨着。

    “想要获得,就得参与,想要吃肉,就得屠宰……”

    暴食之主从巨大的食盆中抬起头,一边嚼着大块的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唉……打打杀杀的为什么啊……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和善之主目光幽幽,神色黯然,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总有一些生灵自诩高贵,只顾自己爽快,总想着占其他生灵的便宜、将自己的利益与快乐凌驾在其他生灵的身上……”

    谦虚之主瞥了一眼七恶,干脆也闭上眼睛,酸溜溜地呢喃着。

    “哼!你们七个伪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道德绑架、把无数生灵逼疯的事情有少干过吗?!”

    傲慢之主面色骤冷,强力反驳。

    大圆桌上,七善与七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七位中立派时不时插上几句,火药味渐渐又浓郁起来。

    当然,这么多岁月以来,他们也并非没有任何进展,并不是只会没头没脑的乱吵。

    每一次的轮回之中,他们都在努力从无数生灵的经历之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每一次的思想碰撞都会带来一些改变,虽然结果还是一样,但进入癫狂阶段的时间却一直在变,时快时慢。

    如今,再一次,距离癫狂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在无数生灵自相角斗、自我调节的情况下,加上永恒之主以及各自手下一大批员工的努力维持,可以是一秒,也可以是无数岁月。

    “算了,你们在这儿继续慢慢开会、细细讨论吧,我要给自己放个假,等你们有结果了再叫我,或者等需要用锤子的时候我再回来……”

    裁决之主翻了个白眼,随手将重启位面轮回的裁决之锤搁在宝座边上,闪身消失。

    大圆桌上的二十一位永恒之主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怕裁决之主,却怕极了裁决之主手中那把可以重启位面轮回的锤子。

    裁决之锤,一把能够瞬间摧毁所有位面的特殊道具,位面毁灭,生灵死绝,永恒之主们便会陷入沉睡,直到在下一个轮回中被复苏的无数生灵唤醒。

    其实,裁决之主并不喜欢这把锤子,更不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每次使用之后,他自己也得陷入沉睡,而且往往是最后一个才能苏醒。

    在他苏醒之前,其他二十一位永恒之主都会想尽办法让他晚一些醒过来,拖延他再次使用锤子的时间,常常都是在快要面临癫狂阶段的时候才不得不来唤醒他,这让他的生活过得很无趣。

    “裁决!明明我们都在这里为了这无尽位面与无数生灵的事情而没日没夜的加班,你怎么可以撂挑子,单独给自己放假呢?我们也想要休假的啊……”

    嫉妒之主不满地嘟囔着,但裁决之主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七位中立派的永恒之主,见到最应该留下来主持大局的裁决之主竟然开溜了,面面相觑,相视苦笑。

    七善与七恶,每一个都代表着无数生灵的自由意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裁决之主也是难当公平,不论制裁哪一边,在另一边的眼中,他都是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