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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上帝的骰子

    上帝的骰子

    2016年12月29日,早晨,学校在绵柔的细雨里孤独的伫立着。浓郁的雾像贪玩的孩子燃起的潮湿落叶的白烟,雾霭涓涓,溢满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学校的人几近空了,我和女友算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女友和我走在学校的柏油路上,行李箱的轮子摩擦着地面,让寂静的学校突兀的多了些单调的声响。学校的植物并不受冬寒的影响,依然肆意的挺立着青春的躯壳。在细雨如丝白雾茫茫的早晨,青春的绿意看着有些许的深沉,如闭目沉思的少女。女友拖着行李箱,脸上不加掩饰的流落出不舍和遗憾。我知道她在遗憾什么,她一直盼望着同我在学校里看一场雪,可惜她渴望的初雪还不曾来过,我们便要离开了。而今天之后她若能遇见初雪,初雪却又失去了被珍惜的价值!

    我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两只行李箱的轮子继续单调的演绎着独属于它们的协奏曲。我感受到了女友的悲伤同我有着相同的颜色,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如此长久的分开。尽管有手机,我依然无法想象未来近两个月的假期没有她的样子!

    学校的路不长,我们用了十分钟便走到了尽头。只是学校坐公交却不甚方便,去往高铁站的公交学校此处是未设站台的,我们得步行近十五分钟的路程至学校的下一站,在那里方能乘坐去往高铁站的公交车。

    在学校的门口,停了不少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打着雨伞在学校的附近为着生计而拉着客。虽是过了学生的回家潮,但来来往往的学生仍是不少,再加上天公作美,为出租车司机的好口才腾了地方。往往司机大叔只需要喊上一句:“坐车不?”那些拖着行李淋着阴雨的男男女女便会二话不说的跟着司机上了车。

    我和女友也不例外,司机师傅同样友善的向我们走来并询问我们是否坐车,我和女友同时拒绝了司机师傅的请求,并说了谢谢!

    最后在一起的几个小时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凄风苦雨而选择放弃那已经少得可怜的在一起的时光呢?我们果断的选择步行去学校的下一站坐公交车!若不是因为实在离高铁站太远,我想我会走着去的!

    我们俩拖着行李箱,轻缓走在黑湿的泥青路上,女友一直显得怏怏不乐,其实我也同她没什么两样。只是我觉得我作为一个男生,我是有责任让女友摆脱这种烦闷低落的情绪的。

    我在脑海里寻找可以让女友能开心起来的话题,可是我翻遍了整个大脑,还是没能找到。然而我并不能让我们之间的气氛过分清冷,我只好对女朋友说:你在想啥呢?

    女友依然怏怏不乐,她白了我一眼,我觉得她是觉得我的问题问得太过白痴,其实我问出口后就已经感觉到了我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好在女女一向很有耐心,哪怕她的脸上已经显得不是很耐烦了却依然耐着性子的对我说:没想什么啊!就是在想我们分开后你会不会想我!

    我马上接上女友的话:当然会想了,你知道吗?还没分开就已经想念了呢!

    女友听到我的话,脸上的阴云褪去,阳光重新洒满了她的脸。看到这样灿烂明媚的笑脸,我沉闷的心情也随之冰释。我们开心的聊起天来,天南海北,家长里短,娱乐八卦,教育文化,无所不谈。没有刻意的去寻找话题,也没刻意的相互迎合,一切都自然而然,这样的状态,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的美好。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间,我们便来到了公交站台。

    开往高铁站的公交还未至,我们将彼此的行李箱紧挨在一起,就像这一刻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我们。一直撑开的藏青色花伞已经被我收了起来,雨停了,雾还在,没有风。这个站台等公交的人寥寥无几,整个站台静谧极了。忙碌了一早上,这一刻我才得以仔细认真的看看女友。女友柳眉如黛,眸子炯然,鼻翼如峰,朱唇微点,轻浅的妆容让其秀丽的面容更显脱俗。我们四目相望,在雾霭沉沉的站台旁,不必说话,也能明白彼此。

    我们沉默着依偎在这一片安静的雾霭里,沉醉在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里不愿醒来,我仿佛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女友同一个老头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的,互不离弃,我仔细打量着老头,依稀间觉得同我有点相像,噢!原来老头便是老去的我!

    大型车辆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打破了我们的世界,去往高铁站的公交车来了!我们依次上了车,车内很空,没有几个乘客,我们很容易的便找到了两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女友坐在我的左手边,她挽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肩上,我轻微的将头靠着她的头,这样的姿态让我感觉到了某种安心,只是,再有两个小时,我们便要分别了!

    公交车已经行在路上了,尽管天寒,我还是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女友容易晕车,我担心她会难受。

    我们再聊聊天吧!女友偎着我,柔柔的在我耳边说道!

    女友嘴里的热气跑入我的耳朵,热热的,湿湿的,痒痒的,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

    聊什么呢?我一时为难起来,有时候就是这样,去刻意寻找话题的时候,反而没有话题。当不刻意的时候,可聊的东西反而会丰富起来!

    你姐还在珠海?

    什么珠海?我怎么不知道我姐在珠海?女友不解的问我。

    没有吗?不是你给我说你姐在珠海吗?你不记得了?我疑惑的问女友道!

    我就从来没给你说过我姐在珠海,我姐就没去过珠海,她现在在长沙,你是不是记错了?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真的给我说过?

    没有!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我说没说过我还没映象吗?女友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特有的尖厉的声音果然还是让车里少许的乘客纷纷侧目望向我们这里。

    女友也知道她失态了,她瞪了我一眼,没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是我记错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

    女女见我一脸虔诚的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柔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女友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看着女友柔和下来的脸,我也高兴了起来,这一刻车里正放着薛之谦的《演员》: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递进的情绪请省略

    你又不是个演员

    别设计那些情节

    没意见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

    你难过的太表面像没天赋的演员

    观众一眼能看见……

    我知道女友最近很迷薛之谦,便趁着这首歌和女友谈论起薛之谦来,女友果然大感兴趣,之前的不愉快瞬间便被忘得干干净净。只是我的心里却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这件事情咋一听不过是我记错了一件事情,但对于我来说,远远不止这样。在我同女友在一起的半年时光里,类似的事情虽是不多,但也有三四件。

    (你送的高跟鞋真好看,配上我姐送的礼服,简直是绝配。

    是吗?那有机会穿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你的礼服呢!

    你见过啊!怎么会没见过,两个月前我们出去玩,我还特意穿给你看过!

    是吗?我怎么毫无映象。

    你,你真是……

    明天我要去我哥哪儿,他在这边工作了这么久,我都没去看过他,他说让我带你一起去,我现在问问你的意见。

    你哥?你哥不是在上海吗?怎么会在这边工作?

    我什么时候说我哥在上海工作了?我哥一直都在这边工作啊!

    我明明记得你上次给我说你哥在上海工作的,你居然骗我?

    我没有,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每次我们双方都特别笃定的认为对方做过或者说过的事,但我们自己绝对彼此所说的事情毫无印象。我曾一度认为女友总是想当然的把她的幻想当成真实,或是在我说过的某句话上加入无数的内容,进行扭曲,偏解,最后还特别的坚定的告诉我,那是我曾说过的话!

    可是我看着女友那坚定的,认真的脸庞,又觉得她所说的不似作伪。但我确实对于她所说的那些毫无映象,我也必须坚持我的观点,我们都是认真的人,故而每次遇到这种话题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服软,最后往往都会以吵架而匆匆收场!

    我陪女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我的心里却在不停地回想着那些因为各自毫无记忆对方却记忆深刻的事情而起过的冲突,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猜想。而这之后发生的那些耸人的事情,让这些猜想在我的心里渐渐地成了真实。

    一个半小时,高铁站到了。高铁站建成才过了两个年头,是以这里的人烟并不甚稠密。我们一下公交,便感到一阵凉意,这里像一片未被开采的宝藏,养育着荒凉!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破败不堪,恰恰相反,它的精致与豪华,是其他车站难以比拟的!

    我同女友齐肩走向阶梯式电梯,电梯全长三十米,用了近一分钟,我们才上到了地面。地面铺着一块块大理石地砖,很宽,我们的视线被涓涓雾霭所阻,一眼望不到尽头。新种的绿植还在沉睡,同打着盹的高铁北站一样,不着痕迹。

    若不是因为送女友,我或许会在很多年以后甚至都不会来到这里。而在女友这块强大磁场的牵引下,我来到了这里。好像生活里的事件都是如此的随机,在没发生之前,便存在着任何可能。在这些可能中因为某一已知事件的牵引而使其中一种可能的概率远远大于其他可能,从而这个可能转为下一事件。就像我在不认识女友之前依然有可能会来高铁站,但这种可能必然没有我认识女友以后来的概率大。就算认识女友之后概率很大,我也有可能不会到高铁站来,仿佛世间的一切未发生的事情都测不准与不可知,只有在发生的那一刻,我们的生活事件才得以确定。

    记得在一本书看过这样一句话:“我们通常了解的宇宙只是无数个状态中概率最大的状态。但是所有可能的状态与我们共存,有些状态把我们带回到恐龙时代,有些把我们带到最近的超新星,有些把我们带到宇宙的边缘”。

    我们的生活存在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可能,但因为相关性与事件总是朝着大概率方向发展的规律,才让我们的人生不那么的跌宕起伏。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和女友的那些各执一词的对话,有种微妙的恐慌在我心里蔓延开来。我甩了甩头,想把心头的莫名的慌乱抛出脑后,然而这样的做法却让它更加的放肆起来。

    女友已经取好了票,她看着我恍惚的样子,心里的开心不由的表现在了脸上,她以为我是因为舍不得她才这样的,她总是会有很多丰富的内心戏!

    她所乘坐的高铁快要发车了,我们拥抱在一起,我亲吻了她温润如玉的脸庞,我闻到了她鼻孔里呼出的带着一丝丝甜意的气息。却感觉到了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她脱离了我的怀抱,过了安检,一步一步的,远离了我,我看不见她了,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有点难以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好像,就好像我一半的灵魂裹着一半的肉体从我的身体里离开了,我感到了一种轻快的飘然,仿佛我的身体失去了扎根于地面的能力,会不由自主的悬浮于半空之中,再也难以感受到坚实的地面。

    一阵风吹来,我的身体瑟瑟发抖着摇晃起来,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灵魂和肉体真的离开了一半之多。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了看时间,快要十一点了,我还得去坐公交,赶往火车站。

    我的运气很好,从进站口走到公交站,刚好遇到正准备发车去火车站的公交车,我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看了眼玻璃车窗外依然灰茫的世界,心突然的疲惫起来,我决定坐着睡一觉,反正火车站是终点站,不用担心坐过站,我心里这样想着!

    我的眼睛已经轻松的闭合在一起,车也在缓缓的启动,没一会儿车便启程了,我的身体随着车前后左右的晃动,恶心感和舒适感同时迷恋我的身体,让我的身体处在了矛盾的二级分化的边缘。我的眼睛依然闭合着,而我,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做着似是而非的梦。

    时间仿佛才过了一秒,又仿佛几个世纪已经轮回而过,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粗厉,我的耳朵开始难受起来。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公交车里的人已经走空了,只剩司机在回着头,冲着我喊!我慌乱的起了身,对司机师傅说了谢谢,便逃似的离开了公交。

    我下了公交,举目四顾,雾霭白茫茫一片,我的视线被拘束在五米的范围之内。我独自拖着行李,呆呆的杵在原地。我是做错车了吗?为什么这里看上去那么陌生?我不由的心慌起来。

    我赶忙回头去看我刚下的公交车,没错啊!是北站到火车站的。可是火车站我来过无数次了,已经很熟悉了,为何我现在看到的路段,建筑都是那么的陌生?

    不行,我得仔细看看。我把行李箱拖到了人行道上,人行道上都是些同我一样拖着行李的过客。我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遇到了一条野狗,它本来是趴着的,看样子是受了伤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总之我看着它是搭拢脑袋没精打采的趴伏着的。

    只是当我走近它时,它突然嗖的一下站起来,还冲着我汪汪直叫。我被它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它并没有冲向我的举动,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继续向前走,人开始多了起来,有一群举着小牌子的人,不停地走向来来往往的人,问他们是否住店。这样的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火车站那里便有无数这样的人!我途经他们,自然不可避免的被他们骚扰和询问,我一一的拒绝,然后继续向前。

    没走多久,我便看到了一排石球,错落有致的横摆于人行道上,石球下衬了一个三十公分厚的圆台,像高尔夫球托一般,只是这个石球显然远远大过高尔夫球。但它的做工却不粗糙,它的表面用灰花的瓷釉装饰而成,很是光滑。

    石球的对面,大概四米的间距,是同样的石球,两排石球隔离出一条路来,我顺着这条路往上看,是一栋略显小气的建筑,只是建筑上的字,让我感到了不可思议:“东客站”。

    怎么会?“东客站”怎么会在这里?我彻底凌乱了,在学校坐公交时,还会看到东客站到火车站的公交车,若是东客站就在火车站旁,为何还要专程为他们开一条公交线?我彻底的凌乱了,以前走火车站,也没见什么东客站啊!我是见鬼了吗?

    不管了,继续向前吧!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越向前,路越窄,人也开始少了起来,那种陌生感与不安全越来越浓郁,我的心越发的慌张!不行,不能再走了。我开始停下来,往回走,我得找个人问问路,必须得找个人问问路。

    我往回走时也在不停地遇到人,但我看着他们,就是开不了口,我知道我是腼腆偏害羞的,父亲对我这样的性格简直已经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其实他苦口婆心的话我并不是没听听到心里去,只是心里的这道坎总是难以跨越。

    但今天不行了,我必须找个人了解了解当下的情况,我必须放下那些羞耻的有些自卑而又可怜的自尊心。我回走了大概三十米,终于遇到了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伯,我走向了他,很奇怪,自然而然的便问出了口。他给我指了方向和路程,原来只需要按照我之前走的一直向前走个一百米,便可以看到火车站了!

    原来,问个路也并不是那么难!

    有了老伯的指点,我的心里有了底,也就不慌了,我迈着坚定的步子向前走,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我走了大概五十米,道路开始变得破败起来,有些铺设着的地砖松动了,以至于砖缝里落满了污秽的积水,若是不小心脚踩在上面,它便喷出水来,让人觉得,仿佛大地在流泪。此段路的两旁被铝制的夹层为泡沫的板子隔离起来。我右侧的位置,有机器正在施工,嘈杂的噪音总是会让人心烦意乱,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过这段时不时会从地砖下溢出污水的路段。只是我越是心急,便觉得时间越是漫长。

    终于,在我急躁的狂奔下,我走过了这段稍显荒凉的道路,我越过了一道由铝制板组合而成的隘口,这道隘口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上了年纪的妇女推着手推车,手推车上放着两提一块一瓶的矿泉水。她殷切的问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行人,要不要买水!

    XJ羊肉串的摊位最是欢快,含着特殊韵味的XJ歌谣随着烧烤架向外冒的袅袅炊烟时缓时急。

    王二伯烧饼、老钟羊肉粉、赵大妈煎饼、二十年老店,十五年信誉保证花甲粉店……

    火车站到了,来来往往了这么多次,我第一次觉得它是这样的亲切,第一次觉得每个行色匆匆的陌生人是这样的可爱!

    看到这些,我才惊觉肚子空空,饿得心慌。早上出门得早,就没吃饭,陪女友到高铁站,因着不舍的情绪在蔓延,竟也忘了饿这回事,到了这里,看到这么多的小摊小贩,饿感才如潮水般突然袭来,让我好不难受!

    只是我该吃什么呢?酸汤花甲?老钟羊肉粉?哦!对了,就它了!我不远处一个中年大叔推着一个工具,我也说不出这个工具叫什么,但这个工具可以烤红薯,烤土豆。对于碳火烤的土豆,我从离开家之后便再也没吃过,想想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我走近中年大叔,他穿着一双黑布鞋,灰色丝绒棉裤,卡其色半新羽绒服。他的背有些左驼,脖子黑细,头有些小,两只眼睛略大且微眯着,给他的面容加了些善意。若不然他满脸的粗硬的胡茬定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他看着我向他走去,顿时笑逐颜开。红薯还是土豆?他用方音对我说道。

    土豆,我用方言答道!

    小兄弟是要回家?他在取土豆之余问我。

    我肯定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倒是自己嘀咕了起来:想想我家那小子也该回家了,半年多不见,也不晓得是黑了还是瘦了!

    来,好了,给。

    谢谢叔,我付了钱,拖着行李离开了!

    走了几步,我回头,中年大叔淹没在雾中,朦朦胧胧的,让人看的不正切,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一丝落寞!

    我手里拿着温热的土豆,我感觉到了身体对他迫切的渴望,我恨不得一口将它吞到我的肚子里去。我把它拿到我的嘴边,狠狠地对它咬了一大口,我把它包在我的口腔里,没有耐心的咀嚼。嗯!我享受着这短暂的家的味道,确实,同家里烤得差不多,甚至更好,嗯!真是人间美味。

    呃!乐极生悲了!我被噎住了,在我吞咽的瞬间,它似留恋我口腔环境一般,在我的食道里挣扎着不肯下去。

    不行,我得找水,我得喝点水将它冲下去,水,对了,卖水的大婶,在我想到她时。似上天安排一样,她出现在了我的不远处,我冲向她,直接给了她钱,她领会的给我拿了一瓶水,我迫不及待的拧开瓶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终于,舍不得离开的土豆被我无情的拒绝,我整个人好多了。

    买水的大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很柔和的对我水,噎到了?下次可不要那么急了。我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笃定的说,一定不会了,也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

    还没走到火车站的核心地带,我便已经成了人潮的一部分,我们相互裹挟着,一起涌向售票大厅。售票大厅旁是自助取票机和网上售票点。我的票已经提前买好,只需要去自助取票机处取票即可。

    汹涌的浪潮分为三股,中年以上的大多去了柜台售票处,其他的则分别去了取票机和网售处。我去了取票处!

    虽然火车站已经安放了近二十台自助取票机,依然是供不应求,我只得无奈的排着队,过了好半天,才取得了火车票。

    过安检时又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我过完安检,到了候车室等了近三十分钟,终于上了火车。上了火车的人要么掏出耳塞塞在耳朵里,要么睡觉,要么发呆,要么和同伴说话。我没有同伴,只好也掏出耳机塞到耳朵里,听着歌。

    我给女友发消息说我在火车站旁看到东客站了,女友秒回了我,却是不相信,她说她坐公交的时候才看到东客站到火车站的公交车,怎么可能东客站就在火车站旁?

    我说我也想不通,但我确实看到东客站了,它就在火车站旁。

    女友还是不信,我只能说,下次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女友还是不信,但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不喜欢在火车上看手机屏幕,所以同女友聊了会儿,便结束了话题。

    四个小时,我下了火车,朝家走去。我的家离火车站并不远,抄近道的话七八分钟便到了,是以我拒绝了一个个殷切着拉客的司机,提着行李朝家走去。

    我已提前给爸妈说了我要回家,但他们估计也不会在意,我对他们向来不抱给我半点惊喜的希望,毕竟他们这个年纪,挣钱才是首位的!

    我到了门口,门并没有上锁,这让我有个意外,平时爸妈这个时候都是在上班的。我推开门,饭菜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我耸了耸鼻子,已经知道都有些什么菜了。

    糖醋排骨,爆炒辣子鸡,鱼香肉丝,可乐鸡翅,三鲜汤。四硬菜配一汤,全是我的心头好。

    来啦!父亲淡定的问道,母亲陪在他身边,看着我。

    嗯!来了,我答道。

    正好,吃饭了,全是你爱吃的!母亲欢快的对我说道。

    好的,这就来。

    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我行李扔在客厅,不管不顾的做上餐桌吃了起来。母亲默默地将行李放到我的房间,父亲上了桌,也吃了起来。母亲过了一会儿从我房间出来,同样上了桌。只是母亲没吃,她只是看着我吃!嘴里嘀嘀咕咕的说:我儿晒黑了,都瘦了。你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谈恋爱啊?女朋友是哪儿的啊?

    我有些不耐烦的对母亲说:你烦不烦啊?还让不让人吃了?

    母亲看着我不耐烦的表情,要说出口的话停在了嘴里,我分明的感觉到了她兴奋的神情黯了下来,她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继续默默的看着我吃饭。

    我的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心虚的偷瞅了母亲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我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我想向母亲道歉,最后还是像前几次一样,没有开口!

    父亲看我吃得狼吞虎咽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吃慢点,多的是,没谁和你抢!

    爸你是不晓得,学校的饭不知道多难吃,那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那瘦肉绵得嚼都嚼不烂。特别是那个米,湿黏湿黏的,一坨一坨的,还泛着黄,吃的时候总是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物。

    母亲听到我这么说,眼睛都有些红了,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又突然闭嘴不说了,想来是怕我烦吧!

    父亲倒是很高兴,以前在家里嫌这嫌那的,现在知道家里比外面好了吧!毕业了就回家考个工作,不要像你哥一样跑得远远的,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几次……

    饭吃完了,我和爸妈聊了会儿天,一天的疲惫感便蜂拥袭来,我不得不结束和爸妈的话题。爸妈虽想再多和我聊会儿,但他们更加的关心我的身体,我进了卧室,上了床。床单和被子都是母亲新换的,让我躺在上面仿佛像小时候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很是心安,没一会儿,我便进入了梦乡。

    你是谁?你是怎么到我家来的?你从哪儿来的?你……

    我被母亲从美丽的梦境中抽离。我梦到了小时候,母亲开心的将我抱在怀里,哄着我睡觉,我躺在母亲的怀里,感觉特别的温暖,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接着是一声接一声尖厉的声音,慢慢的将母亲的怀抱变得冰冷。我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着母亲戒备且紧张的看着我!母亲看到我爬起身来,她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

    老李,老李,快过来,快点过来……母亲急躁的,不安的呼唤着父亲。

    没一会儿,父亲也来到了我的房间,他看着依然盖着被子但已经坐起来的我,表情有些愕然。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睡在我家的床上?

    我被爸妈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我是你们的儿子啊?怎么一晚上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我们会不认识?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们的小儿子啊!大哥,大哥李文博你们认识吧!

    当然了,文博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当然认识了,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不,不可能。我真是你们的儿子,我有些急躁,更多的是委屈,怎么才一个晚上,爸妈就不认识我了呢!

    小伙子啊!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你能说出文博的名字,估计也是认识他。看你年纪也就十七八岁,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家里人骂你呢那是为你好,像我就总骂我儿子,我知道那种感觉,骂你呢其实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想让你争气点,有出息,在以后有一个好的生活条件。你不要怪叔叔话多,叔叔看你斯斯文文的,肯定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如果是负气出走呢,你起来,我们给你做顿早餐,你吃完之后呢,回家去,给家里人道个歉,估计你跑出来这一晚上,他们都着急了。回去态度放诚恳点,放心,家里人是不记仇的,快起来,我让你婶去给你做饭,吃完饭赶紧回家,家里人该多着急啊!

    我真是你们儿子!真是你们儿子!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带着哭腔,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看着我显得有些神经质的状态,悄悄的给母亲使了个眼色,这时爸妈态度突然转变了!

    嗯!是是是,你是我儿子,爸妈错了,快起来,爸妈给你做饭吃。

    我听着他们这样说,并没有多想,心里反而高兴起来!

    父亲和母亲离开了我的卧室,我也随之穿好衣物起身。我走出卧室,依稀听到爸妈在悄声对话。

    母亲对父亲说:老李啊!我看这孩子估计是精神有问题,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问题!

    嘘!父亲赶忙将食指放在嘴边,阻止母亲继续说下去。先给这可怜的孩子做顿饭吧!然后我们再试试能不能联系他的父母,他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我听到他们这样说,才知道他们刚刚的话都是在敷衍我,他们仿佛是真的不认识我。这是为什么呢?我一时间有些错乱。我一定还在做梦,对,肯定是这样的。我用右手用力的掐了一下我的左手。啊!好痛啊!快醒过来!我再加大力度的掐了一下,我的手臂瞬间红了一大片,可是我还在同一个空间,我还站在同一个位置,没有被子盖在身上,我也没有躺在床上。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我不是在做梦,我的父母真的不认识我,他们的世界也没有我的存在!

    我赁自不敢相信,我掏出手机,看着手机上一个个朋友的号码,我准备拨一拨,看他们是否存在。

    第一个号码,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多多,我拨号了,手机呈现拨通的状态。

    喂!

    是我熟悉的声音,没错,就是这个声音,我不会忘记。我的内心雀跃起来,我还是我,她还是她!

    是我,我对着电话另一端说。

    你是谁?

    我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有些忐忑的问道。

    你有病吧!我这里显示的是陌生号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她不等我说话,便挂断了电话,我的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撞击我的心脏,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不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

    我继续给朋友打电话,连续三个,没有一个认识我,我彻底的绝望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除了没有我,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自然而然的拿起脸盆和毛巾,从暖瓶里倒出热水,在爸妈略微诧异的目光下洗漱完毕。我独自走到客厅,默默地发着呆,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此刻的状态了!

    没过一会儿,母亲给我端来了一碗面,这是母亲具有独家秘方的鸡蛋面,我还记得母亲教过我,只是我太笨,没有学会。

    我吃下第一口面,它便瞬间抓住了我的味蕾,我暂时的忘记了我所遇到的离奇问题,我认真的吃着面,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母亲一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安慰我,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看着眼前这碗面,看着此刻显得有些笨拙的母亲,眼泪已经泛滥成灾,我想,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吃她做的饭了!

    吃完早餐,我得走了,我不想让他们为难,我也得去寻找一个答案,我告别了父亲,也告别了母亲。我走在那条我走了十几年的小径上,枯黄的落叶铺起了厚厚的一层,明媚的阳光洒在上面,像上帝为我的离开专程铺起的红毯!

    今天的遭遇唤起了我记忆深处看过的一部片子

    《黄昏地带》(TheTwilightZone),其中有这样一段故事情节:“一个人醒来,发现他的妻子不认识他。她尖叫着离开去叫警察。当他在城镇周围漫步时,他发现他毕生的朋友也不认识他,好像他从未存在过。最后,他访问他父母的家,让他大吃一惊。他的父母说他们以前从未见过他,并且他们从来没有过儿子。没有朋友、家庭或一个家,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市周围游荡,最后在公园的长椅子上睡着了,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当他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他和他的妻子舒适地睡在床上。然而,当他的妻子转过身来,他吃惊地发现她根本不是他的妻子,睡在他床上的是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妇女”。

    当时我除了震惊还觉得荒谬,一个人,怎么会不被父母认识,不被朋友知道呢!当时我以戏谑的心态看剧,从未想到,有一天这种科幻式的剧情,竟然会出现在生活里,并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我身上。

    我的脑海里再次想起了同女友各执一词的争吵,我心里面那个一直隐藏着的想法清晰的浮现出来:我不是我,她不是她,或者我不是我,她还是她!她遇到了另一个我,并把我当成了我?这样想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恰巧是我?

    这实在是荒唐,荒唐极了!世界人口何止千万,怎么这样的遭遇偏偏掉落在我的头上?我得去寻找一个答案,我这样的离奇的遭遇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总得有一个契机吧!可是这个契机是什么?

    根据量子力学的解释,所有可能的世界都与我们共存!认识到这一点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尽管为了到达其他的这些世界也许需要虫洞,需要一种类似于爱因斯坦罗生桥或者某种穹界的连接。但是这些量子世界就存在于我们所住的这个房间里,就存在于微小的粒子里,它可能是存在于原子里,可能存在于亚原子里,甚至可能存在于更小的我们还未发现的颗粒里。总之,这样的世界以不可计量也不可见的状态包围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到哪,它们都和我们在一起。

    关键的问题是: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其他的这些世界充满我们的卧室呢?原因其实已有科学家做出了解释,那便是去相干:我们的波函数已经与其他的这些世界的波函数去相干(也就是说波动之间彼此不再同相)。我们不再与它们接触。这意味着即使是环境的轻微干扰也将阻止各种波函数彼此相互作用。

    按照这种说法反推回去,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世界与其他世界或者说其他世界中的一个的波函数之间是同相的,并且没有受到环境因素的轻微干扰,那么我们的世界有可能同另一个世界发生联系,产生类同的世界状态。我们甚至可以做出更近一步的假设,若是我们所在的世界上的其中一个人他自身的波函数与其他世界同相,那么这个人是不是有可能同时在自己世界也同时存在于其他世界?

    诺贝尔奖获得者史蒂文·温伯格(StevenWeinberg)把多宇宙理论比做无线电。围绕我们周围有几百个不同的从遥远广播电台播出的无线电波。在任何给定的时刻,你的办公室、小汽车或卧室充满了这些无线电波。然而,打开收音机,你每次只能听一个频率,其他的那些频率已经去相干了,不再彼此同相。每个广播电台有不同的能量和不同的频率。结果,只能将收音机一次调到一个台。

    而若是有这样一种意外发生,某个世界上的某一点与其它平行世界产生共鸣,以相同的波频震动,这两个世界是不是便会发生相互作用,产生一些奇妙的事件。

    我的遭遇是不是由此可以解释得通呢?只是这似乎有悖常理。事件发生之前必然是不确定的,它的发生存在着无穷多可能性,但它的发生也遵循着因果关系和概率论。任何一个事件发生之前,必然存在一个决定其发生的重要因素,这个因素的存在,很大程度的决定了事件的走向。

    我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近两年来我身边发生的事,还真有一件事透着一些不同寻常。

    15年元旦节,大雪,那时候我正为高考做准备,每天都心神俱疲,好不容易放了一次假,又缝大雪,我决定邀多多和蜜儿去山里赏赏雪,看看风景,放松放松。

    而要看雪,当属林场最优,那里海拔最高,冰雪也相对最大。我给多多和蜜儿打了电话,她们没有多想便同意了我的提议,这让我觉得很高兴。只是我们面临着一个问题,那便是去林场的公路因恶劣的冰雪天气,封路了,我们没有工具可用,只能靠着双腿了,但用双腿的话,估计要走上两个小时不止,我询问了她俩的意见,最终我们还是决定来一次短暂的徒步旅行!

    我们从小城出发,过了城区,道路上的雪凝逐渐厚了起来,给我们的行走增加了不少难度。但这里的雪景已经足够让人陶醉了,公路上除了少许清浅的脚印,便是素白一片,纯粹的,不着杂色。我们继续向前,前方还有更美的事物等待着我们。

    一路上,我们遇到上坡路便打雪仗,遇到下坡路便滑雪玩,嬉笑怒骂,热闹欢腾。一时间热汗腾腾,冷冽的寒风成了我们解热的良药,不知不觉间我们便到了林场。

    林场是一大片人造森林,树木算不上粗壮,但每棵树也都有了二十年的树龄。树是清一色的松杉,错落有致的排列着,竟让雪花不能落于地上。站在远处看,林场就像是被谁盖上了一大团棉花被。走入其间,因着地上雪罕于着地,树枝上又落满了雪,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就像太阳垂落西山之后的黄昏。

    我们三人沿着林中的一条因为长久踩踏而形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走的时候会遇到一些鸟兽在林间觅食,它们一见到我们便匆匆逃离了,以至于我们也没怎么看清楚它们的模样,更加不敢断定它们是何种物种了。

    林中的寂静和昏暗的光线让我们的心里有点压抑,若不是知道走下去会有一片开阔地带,估计我们已经想着要打道回府了!

    我们向前再走了十分钟,开始看到了刺眼的白,我们脱离了林木,来到了这座森林的真空地带,这里被树木包裹着,成圆状,平坦,“辽阔”。多多和蜜儿已经兴奋的冲了出去,她们大力的踩在雪上,雪发出悦耳的声音,像上帝在为我们演奏一首自然之曲。我看着这片天地,看着欢腾着的朋友,心情从密林中的那种压抑感里解脱出来。

    我抬头看着灰茫的天空,想起老人们说的话:若从天空往下看,林场就想一只眼睛。而我们此刻所在的这片空白地带,便是眼睛的瞳孔。可是,林场不是已经是最高处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依然抬着头,想着要不要也找个机会,看看林场的全貌。在我正出神的时候,一颗带个光亮的未知物体从天空朝我飞来,我想它应该是一颗流星。我吓傻了,呆愣着不知所措,还好,这颗流星只是掉落在了我的身前。若是掉在我身上,我估计会是我们县城第一个被流星砸死的人!

    落地的流星瞬间将在它周围的积雪融化大半,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量的白汽袅袅蒸腾。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白汽在寒风的作用下也消散一空。我看着地上,流星掉落的地方,一枚硬币大小的,银灰色,扁平的,呈椭圆状的物体,安静的躺在地上。我伸手将它拿起,很轻,小巧精致得像衣服上的小饰品。

    我将它拿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天外来物。它的全身布满了细密的纹络,就像动物的神经元相互缠绕,错综复杂带着神秘。

    正在堆着雪人的多多和蜜儿明显听到了动静,她们朝我走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如实的告诉她们我所看到的,并将它给她们看,她们显得很兴奋,但她们拿着它左看右看,觉得并没有多奇特,不过是是一块单调的银灰色的石子,她们渐渐失去了兴趣,拉着我,一起堆起了雪人。

    我悄然的将它放在兜里,对于她们的没兴趣我是有些窃喜的,否则我便要忍痛割爱的让给她们了!我打见它的第一眼,被它吸引了,我决定把它做成吊坠,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陨石,从得到它,我就没少研究它,但因为条件限制,我至今仍不知道它是何种材质。或许这么多次的时空错乱真的与它有关,毕竟是得到它之后,才发生了这么多莫名奇妙的事情。

    我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小城里,小城破旧,狭小,但却有浓浓的烟火气息,人心也相对淳朴。我看着一个个行人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心情徒然的低落起来,难道我真的成了这个世界多余的那个人了吗?不行,我得回家去,若真的回不去了,那我得好好的和他们道别,尽管这样的道别对他们毫无意义。

    午时,烈日当空,我走过人潮,越过车群,行过鳞次栉比的房屋,朝那个不能确定的家走去。不多时,我便到了家门口。门没关,这时候爸妈应该下班了,估计此时正在吃饭吧!我猜想到。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果然,爸妈正在吃饭。

    文远啊!一大早上你小子去哪儿了?招呼不打就出去了,我和你妈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了,都没做你饭,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孩子好不容易回家来一趟你还说教,文远,来,别听你爸的,饭有的是,你只管吃。

    爸,妈,你们认识我?

    你这孩子抽什么风?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当然认识你了!爸妈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认识我!哈哈!爸爸妈妈认识我!哈哈!认识我……

    我顾不得矜持,狠狠的给了正错愕不已的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想我是太开心,才这么不矜持。但想到早上那种就此失去他们的感觉,我才发现他们对我是如此的重要,那种感觉让我是如此的难受。

    爸妈当然不知道我从早上到现在的心路历程,但他们对我突然表现出来的对他们炽热的爱是足够兴奋的,为这,父亲还多吃了大半碗饭。吃完饭,按照惯例我们都是要午休一会儿的。父亲先去休息,我帮母亲洗了碗之后,也午休去了。说实话,想了一早上的心事,我其实早已疲惫不堪。

    我躺在床上,将用红绳系起挂在胸前的流星吊坠解下拿在手里,我再度仔细的打量着它,依旧没什么特别之处。看着看着,我的头开始昏沉起来,眼皮子重得厉害,流星吊坠散放在我的手心,我睡了过去。

    10

    是什么在晃?如此剧烈。我从睡眠状态里醒过来,感受到大地在剧烈的晃动,墙壁上的灰在簌簌的往下掉!我的心里响起了一个词:“地震”!我惊的起身,来不及穿鞋。

    爸!爸!爸!

    妈!妈!妈!

    爸!

    妈!

    地震,地震了,我边跑向爸妈的卧室,边朝他们喊。

    爸妈显然也听到了我的呼喊,他们匆忙起身朝我跑来,我们跑在了一起,我们开始朝门外跑去。

    小心,母亲用力的推了我一把,我的整个身体撞在墙上。

    呃!轰!

    房顶塌下一大块,将爸妈压在地上,他们的血溅在我脸上,不烫,暖暖的,像洒了一杯温水。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心情却不沉重,原来真正难过的时候是不会觉得沉重的。我感觉到了一种“轻微”。我的身体仿佛没有了重量,整个飘了起来,我想要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流不出一滴眼泪。

    轰!

    我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我失去了直觉。

    我这是在哪儿?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嘴里是涩涩的血腥味儿。我身体湿漉漉的,像泡在水潭里,难受极了。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冰冷的污水带走了我身体全部的热量。我的右手处传来阵阵刺痛,因为漆黑一片我也不知道它的情况,我尝试着抬起右手,却没能如我所愿,这使我意识到它的伤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好在只有右手受伤,我应该还有生还的机会。

    这个时候我才得以仔细认真的打量着我所处的空间,我伸出左手,还没伸直便触到了一根冰冷的钢筋。我想起来了,母亲临终前推了我一下,我正好撞在了客厅墙根的柱子上。这是一根钢筋混凝土制成的柱子。房顶塌了,而柱子则在坍塌过程中被扯弯下来,正好为我抵挡了其他石块的攻击。也好在我家房子只有一层,屋顶的石块并不算多,我因此逃过了一劫。

    可是我逃过了一劫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最挚爱的两个人,因为我而死,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依然置身于黑暗之中,外面仿佛在下着雨,我感觉泡着我身体的水越来越多,我的身体开始有了一种灼热感,后来这种灼热感也消失了,我的身体不再颤抖,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我感觉头昏沉得厉害,我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去,可是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我不能睡不能睡,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我努力的想要去把垂下的眼皮抬起来,一次两次三次……

    文远,文远,文远!

    是母亲,我看到了母亲。

    为了我,为了你爸,好好活下去!

    可是妈,没有了你们,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啊?

    文远,答应妈妈,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妈妈好好的活着,答应妈妈,答应妈妈!

    我看着母亲,她的面容有些憔悴,她关切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好!好的!妈妈,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文远,妈妈要走了,记住你说的话!

    妈,妈!

    我伸手去抓母亲,却抓了个空,母亲已经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10

    我再次醒来时,是三天后,我在县医院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帐篷里还有许许多多同我一样身受重伤的人!一个一个的伤员不停地往里送,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我的苏醒他们都无暇顾及。

    我的手已经作了处理,厚厚的石膏黏在我的手臂上,看起来十分的笨拙。除了手以外,我的身体还有多处擦伤,但和手比起来,它们显然微不足道。

    我悄然的走出医疗帐篷,整个城市像垃圾场一样横陈在我的面前,那个充满人情味儿的小城从此荡然无存,在自然之力面前,人类依然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决定再回家看看,虽然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但爸妈还在那里,虽然是已一种不同的方式。

    我走过了我所在的帐篷,前面还有九个。我一一的从它们身边走过,我不敢停留,它们身体里的阵阵悲鸣让我感到难受,我并非不敢看血肉模糊的场面,只是这样的场面总能让我想起爸妈。

    我走过了所有的帐篷,路开始艰难起来,我分不清方向,只好一直向前走。走着走着,我感觉有些疲惫,我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于是我闭起了双眼,休息了起来。我感觉好点的时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只是我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化了,路是平坦的,建筑是完整的,吆喝叫卖,人来人往。我回头看,身后同样是平坦的公路及完好的建筑,仿佛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可是,我的手,我手上的石膏,我身上的那些小伤都还在,它们在提醒着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现在在哪儿?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竟有些分不清了!

    莱布尼茨(Leibniz)曾说:这个世界也许是一个幻觉,存在也许只是一个梦,但是这个梦或幻觉对我来说已足够真实了,如果很好地利用理智,我们就绝不会受它的欺骗。

    可是我的理智又该怎么去区分真实与虚幻呢?又或者一切都是真实?只是我在不同的平行世界轮番更替!

    对了,流星吊坠去哪儿了?我习惯性的摸摸胸口,发现它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回想了一下,好像在发生地震之前,我把它拿在了手里,然后睡着了,发生地震的时候,我也没顾上拿它。如果它是整个事件的诱因,我想它已经离开了我,以后我再也不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吧!那么此刻我所在的世界无论是不是我曾经的原世界,从此刻起,它都将是我的原世界了。这个世界,爸妈应该生活得很好。

    我匆匆的跑回家,家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变化,爸妈不在家,我看了看天色,大概下午四点过吧!想来他们还在上班。我去了我的卧室,我的手机竟然安静的躺在我的床上,我激动的拿起手机,果然,才四点一刻,我马上拿起手机给爸妈打电话,都打通了,并且我确定是他们无疑,我给女友,所有重要的朋友打电话,他们都接了,并且都认识我,我回归了我的世界,流星吊坠已经远离了我,我将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死亡。

    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在假期的近两个月里,我没有再遇到一件离奇的事,我的生活终于回归到了正轨。

    2017年2月21日,我们学校开学的日子,我拒绝了父母的相送,独自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上去了火车站。我已经女友约好了在学校所在地的火车站见面。

    四个小时后,我走出了火车站台,女友已经在出站口等我了,她比我提前到了半小时。我迫不及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并满含深情的想要给她一个吻,但火车站人实在太多,她脸红着拒绝了。

    宝贝,你不是说你不相信东客站就在火车站旁吗?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眼见为实。

    好啊,走就走,我倒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东客站到底长什么样!

    我带着女友穿过人群,走过铝合板隘口,走过喷泪地板时依然让我心惊肉跳,施工队还在施着工,这条路依旧人迹罕至,我们走了近百米,圆台托着圆球形成的栅栏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两排圆球隔离出来的路的上方,略显小气的东客站三个字出现在我们的眼帘。

    哇!东客站真的在这里,怎么可能?女友仍是不敢相信。

    眼见为实了吧!走吧,去坐公交,我们回学校。

    我带女友找了公交站,上了公交车。我的心心里却有了一个疑虑,为什么东客站就在火车站旁,却还有火车站到东客站的公交车?我拿出手机,随手点开地图,搜了一下东客站与火车站的位置,结果让我一阵悚然,火车站在城市以西,东客站在城市以东,两者在城市的两个对立的端点!可是,我们之前看到的东客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