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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侄女玉树

    在众同门的恭贺下,王亦道倒是显得不骄不躁,神情甚是谦虚有礼。

    见了这一幕,苏卿心下不由暗忖,这北冥仙君不愧为上古仙人,眼光不浅,不仅教了王亦道上乘的修行法门,更教会了他审人度势的本领。

    修行之路,尚不靠天助,乃为人渡,倘若自身不懂得接人待物,以贤临人,纵然天资卓绝,也得断了仙途之念,历来旁门散修得道者寡,皆因此故。

    待众人散去后,苏卿就令王亦道回去好生巩固功行,以免根基不稳,王亦道应道,躬身行礼后,随即告辞离去。

    临行前,苏卿望了北冥剑一眼,北冥剑当即清啸一声,两者彼此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未有多久,王亦道回了洞府之后,北冥剑灵不待招呼,便幻化为一道血光飞出,主动向王亦道言道:“你虽已贵为凝丹真人,但你需谨记,切勿志得意满,日后需慎重修行,戒急戒躁,徐图缓进。”

    王亦道微微一笑,稽首道:“谨遵前辈教诲,若无前辈传功授道,恐怕晚辈实难踏破关隘,一举踏入凝丹之境。”

    北冥剑灵点了点,淡淡说道:“你修道数十载,今朝功成劫满,丹成一品,门内所能与你比肩之人也不过尔尔,今后行事莫要过于奉承。”

    王亦道听闻此番话语一声,摇了摇头,略带几分自嘲道:“前辈可识得江衍此人?”

    北冥剑灵听了这名字,便觉耳熟,略作回忆,便道:“此人乃是玉虚观真传之首,本君倒是略有耳闻。”

    对于此人,王亦道有所忌惮,但同时亦有几分敬佩之心,他远目眺望,直至许久后,才重重叹道:“此人尚在凝丹境内,却可手戮元婴,为长生道第一真传,亦为灵寰域凝丹真人榜榜首,倘若我对上此人,尚不过一招之数……”

    北冥剑灵听王亦道的语气有些艳羡,有些恨铁不成钢,斥责道:“吾之所传妙法‘玄黄三清剑录’直指大道根本,乃是轩辕剑宗数万载传承,修行到深处,自有翻天覆地之能,切莫看轻此法!”

    听了剑灵的一番训责后,王亦道霎时冷汗涔涔,连忙附身下拜,道:“多谢前辈点醒,晚辈惭愧,先前因得太过艳羡他人机缘,以致于险些陷入魔怔当中,幸好有前辈及时相助,这才脱离险境。”

    “若想在修道之途上快于他人,秉心持正方为正途。”

    说罢,剑灵化作青烟飘散,未有几个呼吸,就已然纳入剑中,王亦道深深呼吸几次之后,将心神定住后,不敢怠慢,即刻入静打坐。

    苏卿回到了玉清峰,便开始准备大比事宜,须乾无定骨此物内含一口先天乾元之气,能重塑胎体,扩展经脉关窍,洗涤周身,实为塑造后天之窍首选之物,因而此次大比他势在必得,杀伐争斗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过了数日,王亦道列入真传殿的消息在长生殿里不胫而走,须知长生道真传名额向来宁缺毋滥,每峰真传弟子也不过一二之数,唯有那些天资高绝,百年难遇的天骄才有资格列入其中。

    而王亦道天资愚钝,在长生道不过是一名寻常的内门弟子,百年未有建树,然一朝结丹,却丹成一品,有如登天般,名列真传,让人不得不心生艳羡之意。

    在三清峰前,众童子也对此道消息议论纷纷,只是当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从三清殿内踱步而出的时候,他们瞬间躬身垂首,噤声不语。

    白衣女子立在峰巅,凝眸眺望着玉清峰的方向,衣裙在山风中拂动不止,不一会,他的秀眉微微蹙起,眉宇间略显讥嘲之色。

    约莫一炷香之后,这女子心下盘算了一下,便认准了方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碧光往空中遁去。

    用了一个多时辰,她飞至玉清峰上空,方一跨入其内,她便径直出了玉阶,直入玉清殿,一跨入大殿,就见一位面皮白净的少年手中正捣腾着各种上品灵器,地面上还有数百枚名贵符箓漂浮而起,奢华之气极重。

    听得殿外有脚步声传来,苏卿来回扫了几眼大殿,最终目光落在这名女子身上,刹那间,他的神色不由大变,惊呼道:“你…怎么在这?”

    玉树闻听这话,柳眉微挑,自袖中取出一柄白玉戒尺,叱道:“大胆狂徒,竟敢假冒老祖后人招摇撞骗,找死!”

    苏卿见状拔腿就跑,稍有些慌张,亦有些心虚,他自忖若换做是自己,此时也定饶不了假冒自己叔伯之徒。

    不过以凡人之躯怎能逃过法宝之威,玉树莲步轻移,玉尺一摇,便有数道灵光飞出,直击苏卿的后背而去,只听得“嘶”的一声,一道灵光从苏卿后背擦过,顿时撕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苏卿身不由己蹬蹬退了数步,随即狼狈摔落在地。

    苏卿一咬牙,站起身来,厉声道:“你莫要太过分!”

    玉树冷眼盯着苏卿,并未答话,自袖间取出了一只翡色铃铛,展在手心中,道:“你可识得此物?”

    未过多久,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苏卿虽觉疼痛难忍,但却冷静了下来,他扶正身子,直视着玉树的目光,淡淡道:“此物乃是昔日玄元老祖所赐之物,他曾嘱咐于你,若有人继任玉清峰之位,便可将此物转交于他。”

    听了他这一番话,玉树目光一闪,犹豫了一会后,便将玉尺收回袖间,随即凝视着苏卿,缓声言道:“若不是当年老祖早有嘱咐,今日我必将你这行骗之人剥皮抽筋。”

    苏卿看了玉树一眼,冷冷一笑,道:“那老道也应该和你说过,玉清峰上留有他的一线生机,他被困于那灭绝之地已有千余载,天地早有了感应,若无奇物遮掩天机,不下百年,他便将身死道陨。”

    玉清神情恍惚,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最后她轻叹了一声,抬头道:“老祖有令在先,只要你不叛宗灭道,我便与你生死相依。”

    玉树神情恹恹,她走到苏卿身侧,一把拉住苏卿的手。

    一种凝脂滑肤的美妙触感顿时自苏卿指尖上传来,幽香浮动间,玉树凝视着苏卿,朱唇轻启,低声道:“我暂且不追究你蒙骗宗门,篡造身份的罪责,你我尚有缘分,自当应承天数。”

    玉树言罢,苏卿只觉莫名其妙,他缓了一会,疑问道:“你此话何意?“

    玉树并未作答,只是将铃铛递给苏卿,便道:“今后我就在玉清峰住下,没事莫来寻我,有事也莫来寻我”

    苏卿正欲开口,玉树便在他身前晃了晃玉尺,一望此尺,苏卿立马闭口不言,连大气也不敢喘,玉树抚了抚衣袖,对苏卿这般识趣很是满意。

    半响后,苏卿眼睁睁看着玉树扬长而去,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幽怨,王亦道躲在殿外,见玉清走来,连忙行礼道:“拜见玉树师姐。”

    而玉树并未理会王亦道,身影一晃,一步之间,已是到了数里开外。

    王亦道颇为无奈,只得朝远处拜了几拜后,步入大殿。

    “师尊,玉树师姐云游九州已久,今日为何前来玉清峰拜访?”

    王亦道站至苏卿眼前,随口问道。

    苏卿烦躁地在殿前来回渡了数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向王亦道闻道:“悟空,你可深知她的底细?”

    王亦道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回道:“回师尊,玉树师姐乃是上元遗徒,于千年前,九州气运重归祖地,玄门魔宗开始了气运之争,为了保住我派气运绵长,长盛不衰,长生道曾举全派之力设立上元院,当时玄远老祖为院首,座下十大护道者,玉树师姐便在此列。”

    “然气运之争万般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陨,那年,玄云老祖座下护道者俱是罹难,仅存玉树师姐一人争来气运返回宗门,此后我派天气运隆昌,福泽绵长,可享万载,而玉树师姐当为首功。”

    “当然玉树师姐身份背景也极其深厚,家父乃为玄云老祖的养子弘德真一,按辈分来算,师尊是比玉树师姐高上一辈,她见面得尊称您一声‘叔父’,才不致失了礼数。”

    “上元遗徒,气运之争……”

    苏卿锁眉深思了良久,他暗自揣测,这玉树必然得知玄元老道的下落,否则不会一见面就揭穿他的身份,倘若如此,以后需得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苏卿反复思量之后,把袖一摆,便带着王亦道,出了大殿。

    王亦道的洞府半嵌在山壁中,乃是一处阔达三余丈的岩洞,距离玉清殿尚有半炷香的路程。

    山壁之上有一道被人工开凿出的栈道,栈道绕山而立,随着苏卿两人沿着栈道一路折返,万仞之高的山壁也慢慢变得低矮了起来。

    到了洞府之外,王亦道不由苦笑,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苏卿,而苏卿一想到玉树手中的戒尺,也只能报以苦笑,悻悻挥了挥手,往原路走去。

    只见王亦道的洞府外凭空竖起了一块高有三丈的石碑,其上被人用劲力刻了八个苍虬大字。

    “男人与狗不得擅入。”

    王亦道目睹自家洞府被人占据,心有不忿,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自求多福,连连叹了数声。

    苏卿瞥见满脸丧气的王亦道,没来由一阵无名火,骂道:“你打又打不过人家,身份尚且也比不过,哪来的有闲功夫在这垂头丧气?”

    王亦道瞪了他一眼,被苏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他也很憋屈,直言道:“师尊你还是人家叔父呢,为何不替徒儿好生训责她一番,反而来怪罪徒儿无能。”

    “此事休提!”

    苏卿哈哈大笑一声,后背隐隐作痛。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是一阵苦笑。

    回到玉清殿后,王亦道见四下无人,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师尊,下个月便是外门大比,不知师尊是否准备妥当?”

    苏卿看向王亦道的目光有些怪异,他咳了一声,试探问道:“你开了赌局?”

    王亦道登时被吓得一个哆嗦,急道:“徒儿初入金丹迫于生计,只能冒险开设赌局谋取灵石,还请师尊万勿怪罪!”

    苏卿见王亦道这怂样,轻笑道:“我岂是古板刻薄之人?你若开设赌局,仅凭你这真传弟子的身份是镇不住刑罚殿那些人的,为何不与为师共谋此事?”

    王亦道眼前一亮,掐媚道:“师尊所言极是,依师尊看,我们该如何行事?”

    ……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于洞府内打坐的玉树听到这师徒两人的谈话后,蓦然睁开了双目,把脸一沉,乾坤囊中的白玉戒尺又传来了一阵阵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