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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起始(一)

    抑制器是一项行者界最伟大的发明。说来也怪,发明者却是无行者潜质的普通人,一位攻研人类大脑特殊能量场的科学家湛蓝。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行者这种玄之又玄的所谓精神能力,始终难以接受。

    但不幸的是,他周围的朋友全是行者,包括他那年轻的女儿湛越。女儿在成年时的生日宴上意外失控,好在女儿的能力特殊,她是森之学者。那是一种特殊行者,极致渴望知识的殉道者,能力更多加诸于自身,催化自身精神力,从而容纳更多的知识记忆,有时甚至能短时间内理解并运用一本高难书的知识。

    那是一群对求知到了偏执程度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求知欲奔赴死路。也正因为此,他们的失控往往对自身的破坏性最大,他们的精神力因为暴走的力量而超越了身体承受上限,其过程会像精神病发作,满嘴胡话,最终意识破碎,陷入永恒的长眠。

    据说,女儿生日宴前夕,湛蓝正好收购到了那颗特殊的陨石。热爱科研的女儿心心念念它很久了。也正是这颗陨石,拉开了这场悲剧的序幕。

    那是一场湛蓝永远无法忘怀的生日宴,在这宴会上,他差点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部分:他的女儿,他的世界观。

    湛越性子本就温吞,整个人又因为沉迷学术而变得沉默寡言,因此她的朋友极少。应她的要求,这场宴会的成员只有她的家人和唯一的挚友。

    刚开始正如一切正常家庭的生日宴,湛蓝将蜡烛插在蛋糕上,乘湛越闭眼许愿间隙,他拿出了精心准备的陨石藏在手心,待她睁眼时,摊开手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见到陨石时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就仿若收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见女儿如此开心,他的心情也相当不错,但很快,他就会体会到撕心裂肺的滋味。

    自从拿到那石头后,女儿就像着了魔一样,神色疯狂地盯着它,黑色的眸子变得烂金,在那一瞬间,看到她眸子的湛蓝就像坠入了深渊。她此时眼睛里倒印着她透过陨石所见到的,那令人惊悚的真相。

    “原来如此,呵呵呵……”拿到陨石的那一刻,她的能力不由自主地展开。那块石头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巨兽般,贪婪地吸收着她的能力。等她反应过来,想停止自己的能力时,已经晚了。只短暂清醒了一瞬,她的意识便被汹涌而来的知识淹没。

    在幻象之中,她见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其上纹着繁复的花纹,无法理解的古老铭文交杂其间。她无法看到石门的全貌,它太大了,大到就像不存在于世间之物。她不受控制地向那石门伸手而去,身体生理性无可抑止地颤抖。奇怪的是,看作是无比沉重的石门,却被她轻易推开。随着门的推开,一股可怕的力量从门缝中渗出,她那本就所剩不多的意识彻底被吞没。

    “你,我看到祂了,一切灾厄最初的种子,呵呵……”现实中的她幽魅般地道,留下这困扰各大组织的人多年的谜底后,倒地不起。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门后看到了什么,运用能力探察她过去的人就算使出足以让自己暴走限度的能量,也无法涉足那一片记忆。而事后勉强保持意识清醒的湛越对此晦若至深,在这世界上,除她自己之外,谁也无从得知。

    行者们就此很长一段时间内失去了窥视真相的机会。

    湛越和她的闺蜜同属于大型行者组织的科研部,因此关于湛越失控的消息很快上传到了组织上层。由于她们同是组织的骨干,再加上作为罪魁祸首的陨石按惯例被他们收去检测时,在其中检测到了本源的气息。在此基础上,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组织对于湛越失控这件事格外上心。

    陨石的研究与湛越的治疗事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是无论付出多少资源,也没人能解答出陨石的秘密,而湛越的病情也日渐加剧,他们只能靠着首领的能力勉强维持她那残破的意识。

    组织内也试图让其他森之学者触碰这颗陨石,想复刻湛越的情境,却发现,无人能与它产生联系。更糟糕的是,随着实验的次数增加,陨石的特殊气息骤然下降,以至于最终彻底消散。

    实验进度就此陷入困局。再加之他们快安抚不住湛蓝。一开始关于她女儿的病情,他们解释为因过于兴奋而导致晕厥,毕竟他只是一个正常人,不能向他透露行者的存在。湛蓝日日只能隔着玻璃去探望她,和她一起日渐消瘦。

    但湛越沉睡的太久了,久到他开始动摇,他再怎么自欺欺人,逼迫自己相信那些人的说法,也无法让自己相信女儿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会醒来的。只是因为太激动了,大脑受到了刺激,让她一时陷入了沉睡,是这样……吗?

    数个月后,见陨石彻底散去了那股气息,与正常陨石再无差别时,组织向湛蓝归还了它。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湛蓝那里还留有一颗备份,在那数月间,除了每日探望女儿,他日以继夜地研究那颗石头。

    那天,望着女儿因梦魇而痛苦的面容,他心里隐隐有了种预想。他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一切都会来不及了。

    乘看守者离开的间隙,他迅速潜入女儿的病房。数月间的探望,他已经摸清了看守女儿病房的那伙人的值勤状况,每月的此时,属于难得的空档期。他们的交班时间格外短暂,几乎保证全天24小时都有人在巡视。

    他出神地望看女儿的脸,终于可以真切地触碰到她。却在触碰到的一瞬,手如触电般收回。为什么她的身体如此滚烫,就像发了高烧般。他下意识看向病房旁的检测仪器,却显示一切正常。

    女儿身上也并未起汗,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不合理,巨大的疑惑充斥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