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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业大

    人齐后众人移步饭厅,饭厅摆了三桌,首桌是大爷爷与二代叔伯,次桌是三代小辈,隔着屏风又有一桌女眷与小孩。

    大哥任平山乃是任家第三代中唯一的举人,坐到了首桌。

    吕阳大病初愈,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去年连过三试成为秀才在任家第三代里也算翘楚,六叔任志景本有意喊他去首桌入座,见首桌正好坐满,老爷子也没发话,便将话语止住,只是朝他看了一眼。

    吕阳与他眼神相触,见他欲言又止,便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坐到次桌。

    任家的根基是老爷子任祥义,便是二爷爷在兄长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老爷子这边的大房一脉无形中在任家便高人一等。

    吕阳虽是妾出,但也是大房一脉,又有功名在身。木讷在同龄人眼里等同于严肃,这一桌的堂兄弟看他的眼神便有些敬畏。

    原主只是存在感低,并不代表地位也低。

    吃饭时吗,吕阳大大方方夹菜,认真干饭的模样更是让一些小辈心头格外震撼,对他这位堂兄的敬意又多了一分。

    他前世本不喝酒,但这个世界的清酒度数极低,和前世的饮料差不多,便照着原主的习性小饮了几杯。

    ………………

    ………………

    厅外,各家奴仆见主子们已经开席,在管家的安排下分批前往下厅进食。

    余童与任平山夫妇的书童与丫鬟同为一批,两位年龄相距四五岁的书童走在一起,余童乐呵凑上前:“三哥。”

    任平山的书童林三眉头微微皱起,斥道:“我等做书童的,不光要照顾家主的日常生活,更要注意家主的安危,平生少爷这次吉人天相,只是虚惊一场,这是你的福气,日后莫要再让平生少爷涉险了。”

    “我……我知道,以后我肯定不会再让少爷有危险,要救人也是我去救。”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余童心中依旧后怕不已,脸色顿时有些青白。

    那晚少爷若没挺过来,他这样的贴身书童,哪怕是在任家这样的积善之家,不去追究他的责任,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辈子在府中做个最最下等的下人,绝无晋升可能。

    后果严重些将他赶出府中,谋生将无人敢用它,想回老家种地村里也不会接纳他,天大地大,只能流浪自生自灭。

    再惨些,便是牢狱之灾,连自生自灭的资格都没有。

    总之就是没好果子吃。

    若非他年纪尚小,那天下水救人的绝不会是自家少爷。

    “好在少爷福大命大,以后哪怕豁出性命,也不能再让少爷涉险。”

    余童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那天他其实做了很多事,对林三的叮嘱、教训却没做辩解。

    林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他也并非想责备余童,只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下对方。

    余童跟在任平生身边做书童已有两年,任平山则是去年才去的府城,所以原本林三与余童便同处一院,分别伺候两位少爷,余童刚来时,许多东西还是和林三这位前辈学的。

    两人交情不错。

    吃饭时,林三和他说起了府城中的见闻,一些真正的大族豪门,族中子弟的书童都是过了县试、府试的童生,听得余童惊奇不已。

    说了许多府城见闻,末了,林三又让他莫要好高骛远,安心跟在自家少爷身边,并传授了不少过来人的心得体会,让余童受益匪浅,很是感激。

    余童明白,以少爷的身份,哪怕这辈子都考不上举人,自个能跟在少爷身边,已是天大的福分。

    下厅中有屏风将男女分隔开,林三说话时,目光却不时透过不大的屏风,偷偷寻觅着那个绿裙身影。

    夏律规定,凡夏国子民,无有奴隶。

    所谓奴仆、书童、丫鬟,指的是卖身签订契约的下人,契约年数依主家实力而定,中小门庭三、五、八年起签,大户人家十年、二十年、数十年起签,越是富贵权势的家族,签得越久。

    主家若是不满,有权中途改约。

    可以理解为下人是专为上层阶级服务的长工。

    书童与贴身丫鬟都是下人中地位较高的存在,大户人家中的下人常有互配,这里面老爷的书童与夫人的丫鬟,又是最为匹配的一对。

    林三对此,便是心存念想。

    …………

    …………

    饭厅。

    众人酒足饭饱后,女眷将女子与孩童带回各院,十六岁以上的男子转至堂厅。

    下人奉茶,端来不少瓜果点心。

    坐于堂首的任祥义挨个询问了一圈各家近况,按照以往,接下来大概率便是考校一下后进子弟的学问。

    吕阳心中顿时有些忐忑,端茶的手不禁抖了抖,眼神闪烁,不敢与大爷爷对视。

    像极了上辈子学生时代时面对老师提问的样子。

    “可惜啊!后来自己做了老师也没过多体会到在台上抽问学生的感觉,谁让自己是体育老师呢!”

    任祥义目光扫过,在吕阳身上似是多停了片刻,弄得他格外紧张,脑海中想着要如何应对,却见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又聊起了家常。

    吕阳顿时松了口气,年轻一辈均是如此。

    老爷子乃是三甲进士出身,面对他的考校,任家子弟少有不怕的。

    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大爷爷示意三代子弟除了任平山外可以先行离开,小辈自觉按照年幼顺序起身告辞。

    轮到吕阳时,任祥义作了一番叮嘱:

    “学问之道在于张弛有度,过分刻苦易钻牛角尖,你的学问,埋头死读已无法精进,可借此次大病初愈之机多走动走动。”

    “你尚未二十,还有大好年华,可不急于考取乡试,不妨多沉淀沉淀,或是出门游学一番,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举。”

    “若是有合适之人,也可先成家后立业。”

    “志远,这一块你这做父亲当多上心些才是,宝兰年后,也可以安排个贴身丫鬟了。”

    任志远连忙起身称是。

    “孙儿谨记爷爷教诲!”

    吕阳行了一礼,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去,回到院中厢房继续看书。

    书籍是他现在唯一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