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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路遇横财?天降横祸!

    孟游喘着气走进了一家客栈,他掂了掂怀里的钱袋,这点重量让他的嗓门大了不少:

    “小二,来一壶酒。”

    “爷要什么酒?”小二从孟游刚进来就注意到他了,或者说,注意到他怀里那点明显的隆起,那是钱袋的位置。多年接人待客练就的眼力让他刹那之间就估摸出眼前这位客人的财力,差不多几十两的样子,这让他声音下意识就带了点谄媚:“便宜的有高粱酒,米酒,贵一点的有竹叶青,还有我们这特有的一种酒,腊酒。”

    “这儿特产?”孟游来了兴趣,他压根就不在意价钱几何,反正挑贵的买就是了,千金难买爷高兴嘛。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那给我来上一壶腊酒,小菜看着上,有牛肉没?有的话再来两斤牛肉。然后开一间房,烧些热水。”

    “有的有的,今早刚有头牛摔死了,正放在后面,新鲜得很。”小二见他是个出手阔绰的主,连忙应着,又扭头朝着后面喊道:“上房一间,热水一桶,腊酒一壶,牛肉二斤。”

    “爷您稍等。”小二说完就溜了。

    孟游百无聊赖地等着上酒上菜,又掏出怀里的钱袋打开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子是如此亲切又如此陌生,亲切是因为他每隔一两刻钟就要打开钱袋看看,每一块银子的模样他都熟记于心,而陌生是因为这钱压根不是他的,是他捡来的!

    ……

    孟游是一个游侠儿,游侠儿这是江湖上的称呼,官府叫他“流”,百姓则直接叫他乞丐。

    一个十三四岁,无父无母的少年背井离乡,搁话本里那八成是因为家里惹了个仇人,导致被灭满门,不得已出逃。但孟游没有仇人,也尚有家人在世,他沦为乞丐的故事一点都不新奇,却带着点被命运钦定的味道。

    他本是河北邺城人士,家里是种田的,没能大富大贵,但也饿不着他。他就这样长到了七八岁,本以为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再大两岁就可以接过老爹手里的锄头,从此一生的吃穿用度、生老病死都在那片田里。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河北连年大旱,庄稼长不出来,百姓活不下去,就当了土匪,地方有了土匪,朝廷就派兵来剿。兵来匪退,兵去匪进,两者都打得不亦乐乎,只是苦了百姓,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匪要抢粮,兵要征粮,地里又不长粮食,百姓苦不堪言。只一年光景,孟游家的田地纷纷卖掉,一直卖到无立锥之地的时候,他爹死了。

    命运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他以为这已经足够残酷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头。

    爹死了后,家里一下子陷入困顿,娘没法子,只得改嫁,但男方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带拖油瓶。孟游仍然记得那天,娘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家里所有的粮食塞给他,又塞给他一吊钱——那是借来的,嘱咐他去辽东大宁都司投靠当兵的舅舅。

    就这样,孟游离开了家,去找那个从未谋面的舅舅,那时候他刚满十岁。他并没有埋怨什么,他觉得自己还不算特别不幸,旱情兵灾匪祸之下,他这个岁数的人,真正不幸的早就饿死了,而他还有一条出路。

    粮食在半路就吃完了,钱则是买了件棉衣——辽东的冬天太冷了。

    剩下的路程,他就一路乞讨过去,到了大宁,几番打听之下,他绝望的发现,舅舅也死了。

    他以为命运扇了他一巴掌,就会给他一个甜枣吃,他被这个甜枣吊着走了几千里路,结果发现前路是悬崖,“啪嗒”,命运把甜枣丢进悬崖,又给了他一个巴掌。

    但人总得活不是,他万分庆幸,命运只是把甜枣丢下悬崖,而不是把他推向悬崖。舅舅所在的军屯看他可怜,把他划到舅舅的军户里,让他不至于走在路上就被当作流民抓了,当然,田地自然是没有的,怎么活下去就看自己了。

    就这样,孟游在大宁混了三年,春夏秋三季就在野外采点果子,打点野味,勉勉强强能填报肚子,冬天就呆在城里,乞讨混口饭吃。他觉得大宁还不错,饿不死人,就是冬天冷了点,而且老是会想娘。

    今天,他照例进了林子蹲野物。

    他没那本事学其他猎人掷矛射箭捕杀野物,他只会制作陷阱,这还是他用一件破棉衣从一个老猎人那换来的技巧。他最擅长的就是用一根弯曲的枝条两头都插在地里,再拿一根木块系上细一点的麻绳,麻绳一头连接树干,另外一头结成索套,轻放在一根接连木块和地面,充当触发机关的木条上,再加上一个果子当诱饵就可以了。野物只要不慎踏在木条上,触发机关,索套就会收紧,将它牢牢捆住。

    依托这种陷阱,孟游大概两三天就可以抓到一只野兔或者野雉的小型野物,勉强够他过活。

    此刻,他蹲在草丛里,叼着根草穗,看着眼前隐蔽的十几个陷阱,时刻注意看有没有野物上钩。蹲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蹲得腿都麻了,就在他准备起来舒展舒展身子时,耳朵听到了不正常的声音。

    持续的,由小到大的踏地声,这是马匹奔驰的声音。

    哪来的马?孟游心里疑惑,但身体还是十分老实地趴下,只有头微微抬起,他生怕看到什么要紧的军情,被人发现,然后无缘无故被处决了。

    他看见六个穿着甲胄的骑兵骑着马从林子里冲了出来,直直朝着布满陷阱的草地驰骋而来。

    糟糕,要撞上了。

    孟游暗道不妙,就听见最前面的骑兵说道:“小心点,这儿有猎人布的陷阱,不要折了马腿。”

    话音刚落,最后面那个骑兵就踩到了一个陷阱,响亮的马踏声中,轻微的响声完全没有引起六个人注意,那细麻绳却仿佛神灵掷索,奇迹般地套中了那个骑兵挂在腰间的小袋子,轻而易举地解下,挂到后面的一棵树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孟游反应过来,骑兵早已跑远了,只能看见六个小小的背影。

    “喂。”孟游轻轻喊了一声,声音甚至传不出一丈远。

    他见没有人回头,就把树上的袋子取下,自言自语地说:“可不是我没有叫你们啊,是你们自己听不见。”

    他随意打开了袋子,瞟了一眼,身子一软就跌坐在树下。

    那是一袋白花花的银子!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钱!

    ……

    命运真给了他一颗甜枣,他赶忙把陷阱全都拆除,仔细将脚印痕迹抹掉,最后拿起钱袋,一溜烟地跑了。

    有了这些钱,他就不在这大宁都司混了,他要回家!回家的希望让他的道德感降到低点,理智也变得时有时无,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钱对那些骑兵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能是两三年的饷银,那是尸山血海里挣出来的。更别说他要是被抓到的话,绝对会被扒掉一层皮。

    孟游拿着钱袋就一路往南边跑,过了几层关卡,一直跑到日暮西山,这才进了客栈休息。

    等待小二上饭菜之际,他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既羞愧于偷了别人钱,又害怕被那几个骑兵抓到。这时候他才显出点慌张了,只能在心底告诉自己,就算现在把钱送回去也无济于事了,那些骑兵肯定在找他,说不得他刚把钱袋拿出来,那群暴怒的丘八就把他砍了。

    打定主意要回家,孟游吐出一口浊气,暗暗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就要开口催促小二抓紧上菜,但话还没说出口,客栈外面冲进来一条细犬,汪汪狂吠,直奔他而来。

    什么玩意?孟游被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蹬,整个人站在板凳上,伸腿就要把这条疯狗踹远点。

    “小贼,找到你了!”

    一声呵斥传进孟游的耳朵里,吓得他腿肚子一哆嗦,整个人保存不住平衡,摔在了地上。

    完了,被抓住了。

    一只大手将他提起,两个大耳刮子抽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很快的,他身上的钱袋很快就被搜走了,他张开略有些肿的眼皮,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之前的六个骑兵,领头的是一个面白留须的中年男人。

    “一个小孩,问清楚是哪旗的人,亦或者是哪来的流民。”中年男子冷声说道。

    “说,你哪来的!”提着他的骑兵又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孟游盯着这个朝他吼叫的骑兵,认出是早上丢了钱袋的那位,想来那钱应该是饷银了,那自己被打两巴掌也是应该的。但他没有答话,他不想说出舅舅那一旗的名号,那会牵连到他们,也不想说自己是流民,那会被抓去做苦役做到死。

    “不说是吧。”那骑兵甩手又准备给他一耳刮子。

    孟游闭着眼睛,绷起脸颊肌肉,这样被打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特别疼——这几年在城里被大乞丐打,攒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他心里苦笑,牛肉还没吃上呢,吃大耳刮子倒吃饱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孟游听见那中年男子制止了骑兵:“够了。”

    “小孩,你知道这钱是什么钱吗?”中年男子问他。

    孟游睁开眼睛,眼里都是羞愧和痛苦,他有气无力地说:“是饷银吧,对不起,我不该偷钱。”

    “你若是偷的是他的饷银,最多只挨一个巴掌。”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可是你偷的是他的战友的恤银,这三个巴掌,是你应得的。”

    孟游愣住了,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骑兵,低下头,啜泣了起来,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看向躲在柜子后面惶恐的小二,问道:“小二,酒可以退吧?”

    “可以可以!酒可以倒回去。”小二巴不得早点送走这群当兵的,连连点头。

    “肉可以退吧?”

    “可以可以,肉还没切呢。”

    “房可以退吧?”

    “可以可以,您还没住呢。”

    孟游扯了扯红肿的嘴,轻微笑了笑,说:“热水应该烧了吧。”

    “这……”

    孟游从怀里摸了摸,排出三枚铜钱,说:“不够我下次再来补上。”

    说完,抬头看了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对那些骑兵说:“押回卫所,依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