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游
孟游慢慢地往田里赶，小道上长着些稀稀落落的狗尾巴草，他拔了两条揣进怀里，准备回家的时候扎成玩具。过小溪的时候，边上有桥，他却偏偏不走，而是把裤脚挽过膝盖，将篮子顶在头上，涉着清冽的溪水过河。几条鱼苗儿从他脚上游过，弄得他有点儿痒，于是稍稍弯下身挠了挠。
直起腰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几个人。
“小孩儿，你进我鱼塘干什么？”一个癞子头叼着根草杆，斜着眼问着孟游。
孟游看了看这个人头上一片的癞子，知道要遭。这些人是村子里的无赖，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大奸大恶说不上，但小偷小摸肯定是有的。为首的癞子头更是无赖至极，被他逮到，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你进了我的鱼塘，是不是想摸我的鱼？”癞子头吐掉草杆，涉着水朝孟游走来，边走边说：“摸了我的鱼，就得给我钱，不过我看你也没钱，这样吧，你把你篮子里的东西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癞子头眼尖，他隐约看出篮子里的东西是饭食什么的，欺负个小孩，一点危险都没有，就能白得一顿饭，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村里的溪，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鱼塘了？”孟游将顶在头上的篮子抓得死死的，一步一步地往河岸边退去。
癞子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连个小孩都搞不定，自己以后还怎么做大哥？当即迈大步伐，伸手就要殴打孟游。
孟游赶忙向后仰躲开那个巴掌，身体的惯性让他连退几步，险险就要摔倒，但小孩子个子矮、重心低，柔韧性好，到底还是稳住了身形，顺便借着这股冲劲，反而离癞子头远了些许。
“嘿，怎么还躲了过去？”
赵大看到闭着眼睛站在地上的孟游，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他绑住，不然要是让他跑到大营里去，引起喧哗，自己作为这小子的长官，也要担责。
但当他想抓住这小子的衣襟时，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抓住。
他清晰地看见，就在手搭上衣襟的时候，这小子像是会料敌机先，连退数步，稳稳站住。
赵大皱了下眉头，看向小旗营里早已醒来的诸多兄弟，低声喊了句：“抓住他。”
一声令下，八个大汉纷纷出手，郑七王八一左一右冲向孟游，几乎同时地伸出手抓向他。
闭着眼睛的孟游却后撤半步，退了半个身位，让两只大手抓了个空。
孙三李四周五吴六拿出擒敌网，一人一个角拉住，朝着孟游抛去。
闭着眼睛的孟游却好像依旧能看见四周的环境，他“看到”自己左边还站着一个陈十，于是便迈开腿冲向左边，抬手就要扛起陈十。
“小子，你当我泥捏的不成？”陈十看到孟游对上谁都是躲避，唯独对自己动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他屏气蓄力，轰出一拳，想要以静打动，一拳打倒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孟游。在他看来，这小子也就身法敏捷了点，身体瘦弱不堪，抗打击能力绝对不强，自己只要一拳……
“砰！”
陈十倒飞出去，又很快被孟游抓住，陈十从被发现到被打倒，不过一两息的功夫，这时，擒敌网才刚刚从半空中落下。
为什么会这么强？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陈十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已经被孟游抛到空中，而眼前的，正是那张扩张到最大的擒敌网。
擒敌网网住一个陈十，四边就开始收缩，等落到地上时，闭着眼睛的孟游早就闲庭漫步出了网的范围。
顺便地，还能掏起地上的夜壶，往后一抛，恰好地砸在准备从背后偷袭他的钱二身上。
一股腥臊味在小旗营里蔓延开来。
“老大……”一个无赖顶着一个套在脖子上的破篮子，绝望地朝癞子头喊道。
“废物！”癞子头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他没想到，几个大人抓一个小孩，竟然会搞得如此狼狈，不仅抓不住对方，还被人家拿个草篮子砸成这模样。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癞子头大步流星地冲向孟游，掏出腰间的短棍挥向他手中拿的搪瓷碗。
他也不想打伤打死这小孩，这没什么好处，但搞得自己这么狼狈，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打掉这碗饭，谁都别吃！
孟游也没想到这癞子头这么阴险，竟然想要打烂自己手中的碗，自己现在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要么眼睁睁看着碗被打碎，要么就只能伸手扛住这一棍。
他本想着干脆就不要这碗饭了，回家再和娘拿一碗就好了，但他瞄到远处那青葱的田地，他知道，爹就在那里劳作，等着自己把饭送到。
一想到这，他的目光顿时坚定了起来，将陶瓷碗抱在怀里，硬抗下一棍，这一棍下去，他疼得缩成一团，除了抱着碗的手，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浸入溪水中。
“好！老大威武！”小旗营的众军士看到赵大从背后偷袭，神乎其技地一枪杆将孟游打翻在地，纷纷叫好起来，但赵大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像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
忘了现在是夜间，差点还以为是擂台比武呢。
钱二看着躺在地上的孟游，长呼出一口气，正当他以为可以睡个好觉时，却看见孟游慢慢站起来，他震撼看着这一切，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赵大皱了皱眉，正欲上前再补上一杆子，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辛大人怎么送了个“夜游神”过来，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下这尊“大神”，明天还是让他领回去罢。
赵大心里想着，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长枪高高举起，枪杆疾风扫落叶般落下。但长枪挥到一半，他却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这双眼睛被眼皮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下眼白和一点点瞳孔。赵大从眼白里第一眼看到的尽是茫然，于是本能地放缓了长枪的攻势，但仔细一看，那点瞳孔深处却又掺杂着一点狡黠。
狡黠？不对！赵大心头大惊，再不敢留手，长枪重重拍下。
但是迟了，孟游抬到一半的手一扬，一大片尘土飘散在空气中，这是他被打翻在地后偷偷从地上抓的一把沙土。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大，沙尘的刺激让他不得不眨了两下眼睛，尽管刹那间他就恢复过来，但失去的先机早已让他陷入被动，电光火石之间，孟游的拳头就已经照着他的脸呼去，他只能弃枪抬手，强行对拼了一记。
两个人拳掌相交，打出一声低沉的音爆后又迅速分离，四只手齐齐朝落下的长枪抓去。
孟游凭着自己身体矮小，离着长枪更近，抢先一步抓到长枪，就势抡了个枪花，狠狠地朝赵大腰间打去。赵大来不及躲闪，只能屈身弯臂，用大臂挡了这一击。
一枪砸下，赵大如遭重创，整个人被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小子，你下这么重的手？”
癞子头被河沙糊了一脸，两只眼睛里都是沙子，此时正忍不住地流泪。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小子被他打翻在水里，竟然还偷偷抓了一把河沙，趁他不注意扬在他脸上，然后抓头发、挠脸、咬人，下三滥的功夫无所不用其极，将他弄得生不如死。
等到他睁开眼睛，眼前哪有那小孩的身影，只能大声放着狠话，什么下次不要让我抓到云云。
孟游趁着癞子头看不见，早就开溜了，两条竹竿腿交替跑动着，没过多久就跑到了自己田里，远远地看到爹在田里挥着锄头。
“爹！”
孟游直直扑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直起腰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几个人。
“小孩儿，你进我鱼塘干什么？”一个癞子头叼着根草杆，斜着眼问着孟游。
孟游看了看这个人头上一片的癞子，知道要遭。这些人是村子里的无赖，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大奸大恶说不上，但小偷小摸肯定是有的。为首的癞子头更是无赖至极，被他逮到，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你进了我的鱼塘，是不是想摸我的鱼？”癞子头吐掉草杆，涉着水朝孟游走来，边走边说：“摸了我的鱼，就得给我钱，不过我看你也没钱，这样吧，你把你篮子里的东西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癞子头眼尖，他隐约看出篮子里的东西是饭食什么的，欺负个小孩，一点危险都没有，就能白得一顿饭，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村里的溪，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鱼塘了？”孟游将顶在头上的篮子抓得死死的，一步一步地往河岸边退去。
癞子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连个小孩都搞不定，自己以后还怎么做大哥？当即迈大步伐，伸手就要殴打孟游。
孟游赶忙向后仰躲开那个巴掌，身体的惯性让他连退几步，险险就要摔倒，但小孩子个子矮、重心低，柔韧性好，到底还是稳住了身形，顺便借着这股冲劲，反而离癞子头远了些许。
“嘿，怎么还躲了过去？”
赵大看到闭着眼睛站在地上的孟游，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他绑住，不然要是让他跑到大营里去，引起喧哗，自己作为这小子的长官，也要担责。
但当他想抓住这小子的衣襟时，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抓住。
他清晰地看见，就在手搭上衣襟的时候，这小子像是会料敌机先，连退数步，稳稳站住。
赵大皱了下眉头，看向小旗营里早已醒来的诸多兄弟，低声喊了句：“抓住他。”
一声令下，八个大汉纷纷出手，郑七王八一左一右冲向孟游，几乎同时地伸出手抓向他。
闭着眼睛的孟游却后撤半步，退了半个身位，让两只大手抓了个空。
孙三李四周五吴六拿出擒敌网，一人一个角拉住，朝着孟游抛去。
闭着眼睛的孟游却好像依旧能看见四周的环境，他“看到”自己左边还站着一个陈十，于是便迈开腿冲向左边，抬手就要扛起陈十。
“小子，你当我泥捏的不成？”陈十看到孟游对上谁都是躲避，唯独对自己动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他屏气蓄力，轰出一拳，想要以静打动，一拳打倒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孟游。在他看来，这小子也就身法敏捷了点，身体瘦弱不堪，抗打击能力绝对不强，自己只要一拳……
“砰！”
陈十倒飞出去，又很快被孟游抓住，陈十从被发现到被打倒，不过一两息的功夫，这时，擒敌网才刚刚从半空中落下。
为什么会这么强？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陈十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已经被孟游抛到空中，而眼前的，正是那张扩张到最大的擒敌网。
擒敌网网住一个陈十，四边就开始收缩，等落到地上时，闭着眼睛的孟游早就闲庭漫步出了网的范围。
顺便地，还能掏起地上的夜壶，往后一抛，恰好地砸在准备从背后偷袭他的钱二身上。
一股腥臊味在小旗营里蔓延开来。
“老大……”一个无赖顶着一个套在脖子上的破篮子，绝望地朝癞子头喊道。
“废物！”癞子头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他没想到，几个大人抓一个小孩，竟然会搞得如此狼狈，不仅抓不住对方，还被人家拿个草篮子砸成这模样。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癞子头大步流星地冲向孟游，掏出腰间的短棍挥向他手中拿的搪瓷碗。
他也不想打伤打死这小孩，这没什么好处，但搞得自己这么狼狈，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打掉这碗饭，谁都别吃！
孟游也没想到这癞子头这么阴险，竟然想要打烂自己手中的碗，自己现在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要么眼睁睁看着碗被打碎，要么就只能伸手扛住这一棍。
他本想着干脆就不要这碗饭了，回家再和娘拿一碗就好了，但他瞄到远处那青葱的田地，他知道，爹就在那里劳作，等着自己把饭送到。
一想到这，他的目光顿时坚定了起来，将陶瓷碗抱在怀里，硬抗下一棍，这一棍下去，他疼得缩成一团，除了抱着碗的手，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浸入溪水中。
“好！老大威武！”小旗营的众军士看到赵大从背后偷袭，神乎其技地一枪杆将孟游打翻在地，纷纷叫好起来，但赵大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像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
忘了现在是夜间，差点还以为是擂台比武呢。
钱二看着躺在地上的孟游，长呼出一口气，正当他以为可以睡个好觉时，却看见孟游慢慢站起来，他震撼看着这一切，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赵大皱了皱眉，正欲上前再补上一杆子，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辛大人怎么送了个“夜游神”过来，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下这尊“大神”，明天还是让他领回去罢。
赵大心里想着，手上的功夫也没落下，长枪高高举起，枪杆疾风扫落叶般落下。但长枪挥到一半，他却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这双眼睛被眼皮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下眼白和一点点瞳孔。赵大从眼白里第一眼看到的尽是茫然，于是本能地放缓了长枪的攻势，但仔细一看，那点瞳孔深处却又掺杂着一点狡黠。
狡黠？不对！赵大心头大惊，再不敢留手，长枪重重拍下。
但是迟了，孟游抬到一半的手一扬，一大片尘土飘散在空气中，这是他被打翻在地后偷偷从地上抓的一把沙土。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大，沙尘的刺激让他不得不眨了两下眼睛，尽管刹那间他就恢复过来，但失去的先机早已让他陷入被动，电光火石之间，孟游的拳头就已经照着他的脸呼去，他只能弃枪抬手，强行对拼了一记。
两个人拳掌相交，打出一声低沉的音爆后又迅速分离，四只手齐齐朝落下的长枪抓去。
孟游凭着自己身体矮小，离着长枪更近，抢先一步抓到长枪，就势抡了个枪花，狠狠地朝赵大腰间打去。赵大来不及躲闪，只能屈身弯臂，用大臂挡了这一击。
一枪砸下，赵大如遭重创，整个人被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小子，你下这么重的手？”
癞子头被河沙糊了一脸，两只眼睛里都是沙子，此时正忍不住地流泪。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小子被他打翻在水里，竟然还偷偷抓了一把河沙，趁他不注意扬在他脸上，然后抓头发、挠脸、咬人，下三滥的功夫无所不用其极，将他弄得生不如死。
等到他睁开眼睛，眼前哪有那小孩的身影，只能大声放着狠话，什么下次不要让我抓到云云。
孟游趁着癞子头看不见，早就开溜了，两条竹竿腿交替跑动着，没过多久就跑到了自己田里，远远地看到爹在田里挥着锄头。
“爹！”
孟游直直扑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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