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闹鬼
翌日，孟游起了个大早。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意外地发动那个“武意”以来，他再没有做过梦，每次头一沾上枕头，眼睛一闭，眼前一黑，就没有意识了。
等再睁开眼睛时，天都亮了。
这样也好，深度的睡眠，换来的是白天用不完的精力。
锁好门房，下楼洗漱，又叫小二弄了点早饭，三两馍馍配上一碗羊肉汤，就在客栈大厅有一搭没一搭地掰起来。
掰到一半就听见那小二对着柜台的掌柜说：“掌柜的，俺想请天假。俺妹子在河沙镇的黄老爷家做工，听说黄老爷家闹鬼，下人们都人心惶惶，纷纷跑回家，俺妹子害怕得狠，叫我去接接她。”
掌柜犹豫了会儿，不情愿地说：“早点回来，过了酉时就扣你两天的工钱。”
河沙镇？这好像是我老家？
孟游在一旁偷听，听到一半眼睛一亮，他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几乎忘记了家乡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前面是个“河”字，现在想来，该是这河沙镇没错了。
但现在知道名字，不知道往哪走也是个问题，正巧有个现成的向导，他连忙喊住小二：“小二，你可是要去河沙镇？我刚好要去河沙镇办事，缺个向导，不如我搭你一程，你给我指指路？”
小二喜出望外，当场就答应下来。
两人都没什么要准备的，孟游一合计就把房退了，带齐家伙什就走，反正他的货物都卖掉了，直接拎上小二，骑着马直奔河沙镇而去。
……
河沙镇以金矿出名，当地的金矿山多数被大户所霸占，百姓则半是种地，半是做矿工，依附大户生存。但也有那妄图一夜暴富的，日夜在那沙河里涉水，手脚并用地在河里摸索着——沙河流经金矿山，河水冲刷之下，经常有些金子顺流而下，每年都有几个幸运儿在河里捡到金子。
孟游看到这条河，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了。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捞金。
当然是没捞到，不然自己家也不会那么穷。他那时候啥也不懂就往河里涉，被人打了一顿，叫他滚去下游捞，可是有金子也多是在上游就被捞走了，下游捞金的机会渺茫。
大户占了金矿山，混混霸了河上游，穷人屈居河下流。
这叫什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客官，黄府到了。”小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宅子，出言提醒。
这所宅子修得倒是富丽堂皇，上好的青砖和红瓦都只是拿来修建外墙，内里厢房用的材料只可能更好。看来这黄老爷真是有钱啊，也不知道每年从金矿上捞到多少。
孟游在黄府偏门处停住，又把小二拎下马，这才施施然地端详其宅子来。
“你去吧，我在这待会儿。”他朝小二努努嘴。
小二这才从黄府偏门走进去，跟那门房说起话来。
三两句说完，门房就离开了，八成是去寻那小二的妹子。
就这会儿功夫，孟游就看出这黄府不对劲。
门上的铺首衔环没了！
铺首衔环，说明白点就是大门上的门环连带着底座，样式多是貔貅张着嘴，叼着个圆环，有充当门铃的作用。
现在没有了，只剩下门上剩的两个圆形白印，显得寒酸又滑稽。
孟游有点明白了“闹鬼”是怎么一回事了，底座是嵌在门上的，不拿凿子和锤子敲打半天是取不出来的。就算真打算拿锤子敲下来，门房也不是聋的呀，你敲几下人家就把你逮住了。
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他左思右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玩意怎么没的，这不可能是被偷走的吧。
谁偷这玩意啊。
当小二领着他的妹子出来的时候，孟游还在沉思着，直到小二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客官？客官？”
孟游猛地抬起头来，对那丫鬟打扮的女子说：“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在这沙河镇做工，可认识一个叫萧兰花的，脖颈处有一颗痔的妇人。”
丫鬟朝他行了个万福，说：“萧兰花，可是死了丈夫的萧姐？她就在府上，带着一个小孩，现在是二太太的理事婆，二太太须臾离不开她。”
“以前是死过丈夫……”孟游点了点头说，话说到一半，又闭口不说了。
想来应该不是，娘应该是改嫁了来着。
“这萧姐的命是真的不好，她以前死过一个丈夫，后来改嫁了，生了个女儿，第二任丈夫没过多久也死了。人们都说她是克夫命，她自己也认了，一头心思扎进女儿身上，把那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
女人或许就是喜欢八卦，她两三句将一个人总结完毕，打算继续深入讲下去的时候，却看见孟游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得顿时不敢再说了。
真是娘啊，我娘的命怎么这么苦。
孟游完全不恨娘，甚至是十分心疼她。他永远忘不了，离开家之前，娘把全家的粮食都做成干粮给了他，那段时间，娘吃什么呢？
几滴眼泪掉在地上，孟游抹了把脸，朝着准备溜走的两人喊道：“等等，还有一个问题，这黄府闹鬼又是什么说法？”
小二的妹子只好转过身来，回答道：“三天前，黄老爷把一株珊瑚树运回府里，那珊瑚树重得很，得两个仆人合力才抬得动，但是运回家的第二天，珊瑚树就不见了。黄老爷气坏了，把所有值夜的仆人都打了一遍，但是仆人全部都在喊冤，说他们根本没有玩忽职守，一整个晚上眼睛都是睁着的。黄老爷只当他们是在推卸责任，不理会他们，而是去县衙报官了。”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早上，所有人都被吓坏了，这次是门楣上的匾额，还有大门的门槛都不见了。黄老爷笃定是门房吃里爬外，差点把门房老张打死，还把他绑起来送官。”
孟游听到这，眼睛看向大门。
确实，门槛和门匾都是临时做的，门槛和大门的色调不一样，至于门匾，就更好笑了，直接就是拿一块木板写了个“黄府”挂上去，边缘的木刺都没刮干净。
“你继续说。”孟游也觉得这件事怪玄乎的，让小二的妹子说下去。
“黄老爷害怕又丢了东西，直接换了个新门房，他觉得这还不保险，昨天夜里，他直接就睡在靠近大门的厢房里。”
“然后呢？然后呢？”小二倒是听激动，连忙催促自己的妹子。
“然后。”小二的妹子指了指大门：“连门环带底座都被人扣走了，大家都以为是闹鬼了，黄老爷也被吓坏了，已经派人去太行山上请道士来做法，但是道士没三五天根本到不了，府里人人自危，除了那些顶忠心的，其他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真闹鬼啊。”小二有些害怕，拉起他的妹子就想离开这不详的地方。
孟游也没拦着，他也没搞懂这是咋一回事，难不成真是闹鬼？
不管了，反正自己肯定是要进去这黄府看看的，不是为了管这一烂摊子的事，而是为了去看看娘。
但是怎么进去呢？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说自己会捉鬼？他摸了摸自己没几根胡子的下巴，感觉八成会被轰出来。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意外地发动那个“武意”以来，他再没有做过梦，每次头一沾上枕头，眼睛一闭，眼前一黑，就没有意识了。
等再睁开眼睛时，天都亮了。
这样也好，深度的睡眠，换来的是白天用不完的精力。
锁好门房，下楼洗漱，又叫小二弄了点早饭，三两馍馍配上一碗羊肉汤，就在客栈大厅有一搭没一搭地掰起来。
掰到一半就听见那小二对着柜台的掌柜说：“掌柜的，俺想请天假。俺妹子在河沙镇的黄老爷家做工，听说黄老爷家闹鬼，下人们都人心惶惶，纷纷跑回家，俺妹子害怕得狠，叫我去接接她。”
掌柜犹豫了会儿，不情愿地说：“早点回来，过了酉时就扣你两天的工钱。”
河沙镇？这好像是我老家？
孟游在一旁偷听，听到一半眼睛一亮，他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几乎忘记了家乡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前面是个“河”字，现在想来，该是这河沙镇没错了。
但现在知道名字，不知道往哪走也是个问题，正巧有个现成的向导，他连忙喊住小二：“小二，你可是要去河沙镇？我刚好要去河沙镇办事，缺个向导，不如我搭你一程，你给我指指路？”
小二喜出望外，当场就答应下来。
两人都没什么要准备的，孟游一合计就把房退了，带齐家伙什就走，反正他的货物都卖掉了，直接拎上小二，骑着马直奔河沙镇而去。
……
河沙镇以金矿出名，当地的金矿山多数被大户所霸占，百姓则半是种地，半是做矿工，依附大户生存。但也有那妄图一夜暴富的，日夜在那沙河里涉水，手脚并用地在河里摸索着——沙河流经金矿山，河水冲刷之下，经常有些金子顺流而下，每年都有几个幸运儿在河里捡到金子。
孟游看到这条河，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了。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捞金。
当然是没捞到，不然自己家也不会那么穷。他那时候啥也不懂就往河里涉，被人打了一顿，叫他滚去下游捞，可是有金子也多是在上游就被捞走了，下游捞金的机会渺茫。
大户占了金矿山，混混霸了河上游，穷人屈居河下流。
这叫什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客官，黄府到了。”小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宅子，出言提醒。
这所宅子修得倒是富丽堂皇，上好的青砖和红瓦都只是拿来修建外墙，内里厢房用的材料只可能更好。看来这黄老爷真是有钱啊，也不知道每年从金矿上捞到多少。
孟游在黄府偏门处停住，又把小二拎下马，这才施施然地端详其宅子来。
“你去吧，我在这待会儿。”他朝小二努努嘴。
小二这才从黄府偏门走进去，跟那门房说起话来。
三两句说完，门房就离开了，八成是去寻那小二的妹子。
就这会儿功夫，孟游就看出这黄府不对劲。
门上的铺首衔环没了！
铺首衔环，说明白点就是大门上的门环连带着底座，样式多是貔貅张着嘴，叼着个圆环，有充当门铃的作用。
现在没有了，只剩下门上剩的两个圆形白印，显得寒酸又滑稽。
孟游有点明白了“闹鬼”是怎么一回事了，底座是嵌在门上的，不拿凿子和锤子敲打半天是取不出来的。就算真打算拿锤子敲下来，门房也不是聋的呀，你敲几下人家就把你逮住了。
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他左思右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玩意怎么没的，这不可能是被偷走的吧。
谁偷这玩意啊。
当小二领着他的妹子出来的时候，孟游还在沉思着，直到小二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客官？客官？”
孟游猛地抬起头来，对那丫鬟打扮的女子说：“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在这沙河镇做工，可认识一个叫萧兰花的，脖颈处有一颗痔的妇人。”
丫鬟朝他行了个万福，说：“萧兰花，可是死了丈夫的萧姐？她就在府上，带着一个小孩，现在是二太太的理事婆，二太太须臾离不开她。”
“以前是死过丈夫……”孟游点了点头说，话说到一半，又闭口不说了。
想来应该不是，娘应该是改嫁了来着。
“这萧姐的命是真的不好，她以前死过一个丈夫，后来改嫁了，生了个女儿，第二任丈夫没过多久也死了。人们都说她是克夫命，她自己也认了，一头心思扎进女儿身上，把那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
女人或许就是喜欢八卦，她两三句将一个人总结完毕，打算继续深入讲下去的时候，却看见孟游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得顿时不敢再说了。
真是娘啊，我娘的命怎么这么苦。
孟游完全不恨娘，甚至是十分心疼她。他永远忘不了，离开家之前，娘把全家的粮食都做成干粮给了他，那段时间，娘吃什么呢？
几滴眼泪掉在地上，孟游抹了把脸，朝着准备溜走的两人喊道：“等等，还有一个问题，这黄府闹鬼又是什么说法？”
小二的妹子只好转过身来，回答道：“三天前，黄老爷把一株珊瑚树运回府里，那珊瑚树重得很，得两个仆人合力才抬得动，但是运回家的第二天，珊瑚树就不见了。黄老爷气坏了，把所有值夜的仆人都打了一遍，但是仆人全部都在喊冤，说他们根本没有玩忽职守，一整个晚上眼睛都是睁着的。黄老爷只当他们是在推卸责任，不理会他们，而是去县衙报官了。”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早上，所有人都被吓坏了，这次是门楣上的匾额，还有大门的门槛都不见了。黄老爷笃定是门房吃里爬外，差点把门房老张打死，还把他绑起来送官。”
孟游听到这，眼睛看向大门。
确实，门槛和门匾都是临时做的，门槛和大门的色调不一样，至于门匾，就更好笑了，直接就是拿一块木板写了个“黄府”挂上去，边缘的木刺都没刮干净。
“你继续说。”孟游也觉得这件事怪玄乎的，让小二的妹子说下去。
“黄老爷害怕又丢了东西，直接换了个新门房，他觉得这还不保险，昨天夜里，他直接就睡在靠近大门的厢房里。”
“然后呢？然后呢？”小二倒是听激动，连忙催促自己的妹子。
“然后。”小二的妹子指了指大门：“连门环带底座都被人扣走了，大家都以为是闹鬼了，黄老爷也被吓坏了，已经派人去太行山上请道士来做法，但是道士没三五天根本到不了，府里人人自危，除了那些顶忠心的，其他人都跑得差不多了。”
“真闹鬼啊。”小二有些害怕，拉起他的妹子就想离开这不详的地方。
孟游也没拦着，他也没搞懂这是咋一回事，难不成真是闹鬼？
不管了，反正自己肯定是要进去这黄府看看的，不是为了管这一烂摊子的事，而是为了去看看娘。
但是怎么进去呢？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说自己会捉鬼？他摸了摸自己没几根胡子的下巴，感觉八成会被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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