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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别离

    两人看完这封信,久久无语。

    孟游手里拈着几片桃花瓣,无意识地磋磨着,花瓣很快就化作碎片在风中飘荡,飘到马儿的口鼻处,痒得它打了两个响鼻。

    这畜牲也被丢在这桃林里,也不知道那神偷门刘捡是怎么把这匹马带过来的。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追啊?”孟游看见陈师玄看完信就在发呆,觉得师父怕是被打击了。

    陈师玄摇了摇头,将书中的信抛向空中,大手一挥,这封信就化作无数细碎的纸片,四散逃逸。

    “追不了的。”

    陈师玄却是想开了,他隐隐约约明白信中所说的“机缘”是什么东西,或许便是他突破到快意诀第十层的契机。

    在昨天下午找回秘籍的时候,他心里突然蹦出来一种感觉,那便是困扰他十年的契机似乎有了松动,但取得秘籍之后,那股感觉便又沉寂了下去。

    他原以为这或许是失而复得之后,心情的一时激荡,但此时秘籍的再次失去,却是让那股感觉再次回来了。

    不得即不失,不记便不忘,倒果为因,反得心安。

    倒果为因,倒果为因!

    失便再得,忘便再记!

    若不是顾及在徒弟面前的形象,陈师玄恨不得大笑出声,真真是一朝悟道,胜过十年苦修。原以为是秘籍再失是前途暗淡,没成想却是柳暗花明。

    他终于明白这刘捡所说的机缘是什么了,这的的确确是机缘,天大的机缘。

    此刻,他竟不再怨恨起刘捡来,而是对其充满感激,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失去的东西再次得回,那便是他突破到第十层之时。

    孟游看着陈师玄的脸色从苦闷逐渐变得舒缓,也是松了口气。

    视若性命的东西寻回后又再次丢失,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接受的,而陈师玄却很快就看开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是他可以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要么他知道信中的机缘是什么。

    孟游寻思,估计两者都有。

    这样想来,只要明年陪师父去一趟应天府的拜春楼就好了,到时候就知道信中所说的机缘是什么了。

    至于自己,快意诀的前九层秘籍都在自己身上,没有一二十年的时间根本修不完,自然就不必担心远在天边的事情。

    调整好心态,孟游很快就不在纠结这件事了,而是开始信中所写的另一件事。

    “这七夫人竟然是白莲教的?倒是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师玄语气轻松地说:“信中说她是犯官之后,想来是恨透了朝廷,加入白莲教也是情理之中。”

    见陈师玄连说话都轻快起来,孟游连最后一丝忧虑都消散了,当下便和他讨论起来:

    “可是,白莲教不是反元的吗?辛大人和我说过,高皇帝曾经加入过红巾军抗元,那红巾军的首领便是白莲教教主。”

    甚至连大明朝的“明”字由来,都是由那位白莲教教主的称号“明王”中而来,高皇帝朱元璋想用这个字,表达他的朝代是红巾军的延续,以确保自己政权的正统性。

    陈师玄诧异于孟游对历史也有涉猎,便更加详细地解释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句话,就已经道尽了白莲教的本质,只要有压迫,谁当家他们就反谁。”

    孟游“哦”的一声,倒是对这白莲教多了一些了解,心想,难怪这白莲教会被称为邪教。

    “自从‘小明王’死后,白莲教便分崩离析,分成了两个派别,分别是弥勒上生派和弥勒下生派,其中,弥勒下生派也被称为明教。”

    陈师玄说着说着白莲教的知识,说到一半便开始夹杂着一些行走江湖时应该记住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生怕其被险恶的江湖吃得渣都不剩。

    “两派之间矛盾颇深,时不时就会因为教义问题而火并,但一旦有外敌,他们又会联合起来,正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两派各有一位首领,弥勒上生派的叫做佛母,弥勒下生派的叫做明尊。”

    “弥勒上生派的首领是女的,而弥勒下生派的首领是男的?”对于江湖,孟游是两眼一摸黑,陈师玄来了兴致,愿意讲給他听,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不不,佛母、明尊只是职位上的称呼,也可以有男佛母,女明尊,比如现在的白莲教,佛母和明尊都是女的。”陈师玄纠正他的观点。

    “倒是有趣,一个恁大的教派,竟然两位首领都是女的。”孟游笑了一声,他对这江湖是越发感兴趣了。

    “天下的男女之比是对半开,江湖的男女之比却是百比一。毕竟女子先天的血气便比不过男子,血气不足力气便小,便争斗不过男子,能混江湖的女子哪个都称得上一个‘奇’字,不奇的都化作枯骨了。”

    孟游听到这番解释,才反应过来,确实,少见有女子混江湖的。

    哪怕是在白莲教这种秘密结社里,男子,特别是单身男子的比例才是最高的,他们是壮劳力,吃的饱的时候就安心种田,吃不饱的时候就响应造反。而大多数的女子,哪怕吃不饱饭的时候,也多是忍着、捱着,再不济就去卖掉自己。

    “那这个刘捡,师父认识吗?”

    “不认识,哪怕是这个神偷门,我也不晓得是哪方地界的门派。”陈师玄估摸着自己得回去查查典籍,或许能查出这个神偷门是什么来头。

    “哦。”孟游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显得有些恹恹的。

    陈师玄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是暗自发笑,但想起自己当年初入江湖时也是如此,多少升起了几分怀念之情。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陈师玄疯狂地给孟游恶补行走江湖的常识,也不管他能听进给多少。

    反正,能听进多少是多少。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的地点,有名有姓的高手的长相和性格,神兵利刃的模样,常见丹药如何分辨和服用,如何规避暗器,如何防止被下毒……

    孟游聚精会神地记着,脑海内给各种知识分门别类,以求需要的时候能快速寻找出来,直到陈师玄停下嘴巴,他才不满足的停下。

    “差不多就这些了。”

    孟游听见陈师玄突然蹦出来这句话,顿时有些舍不得,他知道师父要回去了。

    “师父,你要走了吗?”孟游看向陈师玄说道。

    “嗯。”陈师玄低沉地应了一声,也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径直接下道袍上的玉佩,说:“你没有度牒,不好以道士的身份行走江湖,我把我的玉佩给你,再加上你师兄给你的道袍,你如果遇到困难了,就去寻一个道观挂单,有玉佩和道袍在,他们不会查你的度牒的。”

    “好。”

    “你虽不算道士,但既然是我弟子,也得有个道名。《论语》言: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按照三山滴血五十字法派字辈,你是高字辈,便唤作高艺好了。”

    “好。”

    “你到了一处地方,便写信到太行派来,我好知道你的大概方位。”

    “好。”

    “行走江湖的时候,不要被酒色所误,酒会晃你心神,女人会坏你修行。”陈师玄说到最后,没话说了,死活憋出来这句话。

    “……好。”

    “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陈师玄摆摆手,却是要孟游先离开。

    “好。”

    孟游拍拍马儿,跨坐上去,马上挂着两套换洗衣服和一把马刀,再加上自己怀里的大半本秘籍和两个装着骨灰的小坛子,还有一些银钱,这就是他的全身家当了。

    大包小包的叫做搬家,轻装简行才叫闯江湖。

    “驾。”

    几瓣桃花落在马儿的口鼻处,马儿又打了几个响鼻,缓缓地走起来了。

    “等等。”陈师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孟游回过头去,只见陈师玄走上前来,把几个小瓶子塞进他怀里。

    “忘了拿几瓶丹药给你应急,红瓶塞里的是还春丹,寻常内伤可以用;绿瓶塞里的是金疮药,用于刀剑伤;蓝瓶塞里的是肉魂丹,只有两颗,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吃上一颗保你三天过后就又能活蹦乱跳。”

    孟游把手伸进怀里,摩挲着几个瓷瓶,瓷瓶温热着,不知道陈师玄刚才在手上捏了多久,这股温热顺着他的手流进他的心里,烫得他想要流泪。

    “谢谢师父。”

    “走吧。”陈师玄再次摆摆手。

    孟游再次上路,马儿悠闲地颠着身子,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地离开。

    某一刻,孟游心头一动,突然回过头去。

    只见陈师玄不远不近地缀在马儿后面。

    陈师玄看到孟游回了头,便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像是鼓起了勇气,大声地问出:

    “你可愿随为师回太行山?你别怕,只要你愿意,师父就算违背门规也要把你带回去,你身上带着的东西,我也可以托人给你送到。”

    孟游却笑了,他叫停马儿,跳下马来,郑重朝师父磕了个头:

    “弟子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