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墙之下
时长不超过半小时的短暂旅程在沉重的压抑中渡过，即便理智丧失的忒蓝德也能感受到来自黑暗中不可言说的压力，她安静地在甲板上漂浮，不再闹腾。
无尽的黑暗带来深海一样的压力，就好像有成百上千不可名状的生物在某处窥探他们的一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要得到某种存在的许可，如果黑暗中的窥探者不高兴，他们就会遭到攻击。幽灵船对精神上的影响更是让他们感知的压力倍增，一路上仅有驾驶幽灵船的船长偶尔会出声，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脏话，来抱怨自己不该接下这趟委托。
“到了。”
幽灵船停靠在一块像是凭空出现的巨大石头上，骷髅兵们一下忙碌了起来，为船只的停靠做着假把式的工作，实际上这艘船要怎么运动全在船长的一念之间。
根据道朗上一次侦查到的数据，这巨石高大约二十米，绵延不绝，无法用肉眼或者仪器来丈量它们究竟延伸到何处，它的起始和结束都淹没在翻滚的浓烟里。最开始遭难的探险队并没有遇到这片黑墙，他们扎营的地方突然就转移进了黑墙之中。
“钱已经打进你的账户了，我多给了一些，感谢你帮我们搬运行李。”
“谢谢老板。”
船长迫不及待地跑到船缘，把绳梯放了下去，差点把“快点滚”写在脸上了。
所有人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幽灵船，从远古时期就从自然灾难保护人类的第六感不断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有多么的诡异和恶心，待在这里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老板，你应该不难看出来，我和死去的东西有点联系。但是在这里，我只能感知到有成千上百的人在这里死过，却无法和他们进行交互。”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其他形式的幽灵船吗？”
忒蓝德开始对船长做鬼脸，几乎要把脸贴在船长的头盔上，几个骷髅上前阻止，和忒蓝德扭打在一块，沃泽被迫停下等待。
“你这家伙有什么毛病——意思是这个，但你肯定也能感觉到，这地方非常的……混沌。”
沃泽若有所思，船长的描述在他的考虑之内，但切实确定这个信息又是另一回事。
最后一件行李被两只骷髅轻轻放在了地上，幽灵船以一只船不该有的敏捷迅速掉头，像分段式的滑板一样扭动着头和尾跑了，速度至少是来的时候的两倍。两只被抛弃的幽灵骷髅张大的嘴巴，不知所措。
“看来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无面人小声地说，不安的情绪在这些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准备的人中蔓延开来。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我们也没必要走回头路，我们从失败中出发，抵达名为胜利的终点。”
沃泽强撑精神，打开携带的行李，招呼佣兵们开始搭建一个简易的营地，一个水油发电机，两架便携双人折叠飞机，六个帐篷，一团不灭炼金仙火，大量防潮纸……这些都是上次道朗探索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有用的东西。
“这里的烟雾有很强的反愿望性质，我们不清楚这浓雾里到底会有什么，这里真的安全吗？”
无面人似乎正在使用某种术式，但没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无论是最开始的探险队还是上次的道朗，他们都没有在黑墙的外围遭到袭击，而道朗之所以能让大部分人撤退，多亏了一个完好的营地能让他们进行补给。”
沃泽在营地的周围撒着没有特殊力量的反光彩纸碎屑，这种原始的技法能在大多数时候帮助营地内的人对突然靠近的东西预警。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煮汤面，好好睡一觉，明天找湖钓鱼？”
八字胡不满地看着忒蓝德打开了他们携带的食物箱，把胡椒肉干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不，营地一搭好立刻进去，这些都是我在任务书上提到了的东西。”
沃泽开始有些恼火了，就算不听从自己的指挥，不唱反调是有多难？
“我先去裂缝那里看看情况，只是在外围观察一下，如果一切如先前一样，我会在十五分钟内完好地回来。”
侦查员主动提出探路，一个佣兵也一同跟着，两个不知所措的骷髅张大着嘴巴相互转圈。
忒蓝德在不灭仙火上煮起了肉粥，流淌的香气让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紧张中隐藏着的饥饿，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一起聆听着热粥内气泡破裂的声音。
“等他回来，吃过饭以后我们就进去。”
沃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自己策划了每一种行动方案，而且这里所有人都是他找来的，如果能够完美解决，自然他是最大的功臣，但更有可能的是损失惨重的惨胜。
“目前还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待会进去后按照第一版的计划行动，正常情况下在进入核心区域前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应对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会根据情况调整任务命令，如果我在外围就遭遇了不测，行动取消，你们立刻离开，没有我的力量你们不可能攻略接下来的困难。”
“希望是这样。”
八字胡阴冷地笑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都听你的，道郎的首领。”
忒蓝德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沃泽，沃泽快速捏了一个空间法阵，伸手给了八字胡一巴掌。
“现在的道朗可以随便喊人首领吗？你们心中的尊重不足以制止你们说这样一句话？”
沃泽十分愤怒，即便是在火焰的照耀下，他的脸颊也是分外通红。
八字胡愤怒起身，但被无面人摁在了原地，佣兵们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沃泽才是他们的雇主。
冲突没有升级得更加激烈，但气氛冷了下来，远不如忒蓝德煮好的热粥。
“你们看什么看，这是给我自己的，要吃你们自己煮去。”
忒蓝德摆出了一副一人吃一锅的护食姿态，但沃泽懒得理她，用空间术式把锅抢到了自己面前，一副要给所有人分粥的架势，可只有佣兵们端着塑料碗过来。
等他主动把锅给放下，道朗两人才准备好碗筷，要自己去拿，但一直等待时机的忒蓝德用惊人的速度把所有的粥舔干净了。无面人和八字胡骂骂咧咧地重新搭了个锅。
“我回来了，一切如常，用了十四分钟。”
侦查员和佣兵回来了，佣兵得到了同伴分享的食物，侦查员寻着香味绕了营地几圈，没有发现香味的源头，失望地坐在了沃泽旁边，沃泽不动声色地藏起了碗筷，装出一副自己也没吃的样子。
“情况怎么样？”
“所有的和情报里一模一样，破损的围墙一角就是唯一安全的大门，那栋‘房子’一样的地标也还在，我们还是不知道空中的威胁意味着什么。”
“一切都会解决的。”
沃泽想要现在就出发，但道郎的两个同伴还在努力点火，他们不情愿使用沃泽搭的不灭仙火，他只能当作自己从没说过吃完就走的那句话。
“沃泽，你攻略这里的信息来自何处呢？”
“我们道郎前一次的努力提供了很详细的情报，他们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功，如果能熟练使用空间术式的我在那里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我只是去实现应该发生的事情而已。”
沃泽把玩着黑色石板，不停回想着关于王文醇的一切，促使他来到这里的愤恨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在他回忆中的王文醇多了一层忧伤的滤镜。
如果我没被无端排挤，如果在第一次攻略这里的时候带上我，道郎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信念让沃泽可怜在道郎颓废的自己，让他几乎费尽了他的家产来到这里。
一切为了道郎。
忒蓝德在一旁对着幽灵骷髅吱呀乱叫，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不久前朝着爱情王冲锋。
“沃泽，不管有多少理由，不管搜集到的情报显示着我们有多大的胜率，成功和失败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曾过去的鸿沟，没人看到过这条鸿沟的距离，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旧有把握取得胜利是吗？”
“这是肯定的。”
无面人和八字胡已经放弃了架锅，开始蛮横地撕扯一张烙饼，无面人将食物塞进下巴和衣领之间的位置进食。他们带的几乎都是没法烹调的干粮，唯一有点用的肉干已经进了忒蓝德的肚子。
“走吧，早些结束，我请你们吃大餐。”
沃泽招呼着众人前进，但他前进后退了了几次才等着他们跟上，雇佣兵希望等自己的同伴把饭吃完，忒蓝德和道郎的三人又起了矛盾，他们一定要将肉干的事情算清楚了才愿意走。最听沃泽指挥的是那两个骷髅，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逻辑开始听从沃泽的指令，只是它们执行命令的效率有些低下。
沃泽心中升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怨恨，如果他们全部死在了这地方，那一定全部都是这些人不听从自己指挥的原因。
无尽的黑暗带来深海一样的压力，就好像有成百上千不可名状的生物在某处窥探他们的一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要得到某种存在的许可，如果黑暗中的窥探者不高兴，他们就会遭到攻击。幽灵船对精神上的影响更是让他们感知的压力倍增，一路上仅有驾驶幽灵船的船长偶尔会出声，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脏话，来抱怨自己不该接下这趟委托。
“到了。”
幽灵船停靠在一块像是凭空出现的巨大石头上，骷髅兵们一下忙碌了起来，为船只的停靠做着假把式的工作，实际上这艘船要怎么运动全在船长的一念之间。
根据道朗上一次侦查到的数据，这巨石高大约二十米，绵延不绝，无法用肉眼或者仪器来丈量它们究竟延伸到何处，它的起始和结束都淹没在翻滚的浓烟里。最开始遭难的探险队并没有遇到这片黑墙，他们扎营的地方突然就转移进了黑墙之中。
“钱已经打进你的账户了，我多给了一些，感谢你帮我们搬运行李。”
“谢谢老板。”
船长迫不及待地跑到船缘，把绳梯放了下去，差点把“快点滚”写在脸上了。
所有人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幽灵船，从远古时期就从自然灾难保护人类的第六感不断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有多么的诡异和恶心，待在这里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老板，你应该不难看出来，我和死去的东西有点联系。但是在这里，我只能感知到有成千上百的人在这里死过，却无法和他们进行交互。”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其他形式的幽灵船吗？”
忒蓝德开始对船长做鬼脸，几乎要把脸贴在船长的头盔上，几个骷髅上前阻止，和忒蓝德扭打在一块，沃泽被迫停下等待。
“你这家伙有什么毛病——意思是这个，但你肯定也能感觉到，这地方非常的……混沌。”
沃泽若有所思，船长的描述在他的考虑之内，但切实确定这个信息又是另一回事。
最后一件行李被两只骷髅轻轻放在了地上，幽灵船以一只船不该有的敏捷迅速掉头，像分段式的滑板一样扭动着头和尾跑了，速度至少是来的时候的两倍。两只被抛弃的幽灵骷髅张大的嘴巴，不知所措。
“看来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无面人小声地说，不安的情绪在这些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准备的人中蔓延开来。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我们也没必要走回头路，我们从失败中出发，抵达名为胜利的终点。”
沃泽强撑精神，打开携带的行李，招呼佣兵们开始搭建一个简易的营地，一个水油发电机，两架便携双人折叠飞机，六个帐篷，一团不灭炼金仙火，大量防潮纸……这些都是上次道朗探索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有用的东西。
“这里的烟雾有很强的反愿望性质，我们不清楚这浓雾里到底会有什么，这里真的安全吗？”
无面人似乎正在使用某种术式，但没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无论是最开始的探险队还是上次的道朗，他们都没有在黑墙的外围遭到袭击，而道朗之所以能让大部分人撤退，多亏了一个完好的营地能让他们进行补给。”
沃泽在营地的周围撒着没有特殊力量的反光彩纸碎屑，这种原始的技法能在大多数时候帮助营地内的人对突然靠近的东西预警。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煮汤面，好好睡一觉，明天找湖钓鱼？”
八字胡不满地看着忒蓝德打开了他们携带的食物箱，把胡椒肉干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不，营地一搭好立刻进去，这些都是我在任务书上提到了的东西。”
沃泽开始有些恼火了，就算不听从自己的指挥，不唱反调是有多难？
“我先去裂缝那里看看情况，只是在外围观察一下，如果一切如先前一样，我会在十五分钟内完好地回来。”
侦查员主动提出探路，一个佣兵也一同跟着，两个不知所措的骷髅张大着嘴巴相互转圈。
忒蓝德在不灭仙火上煮起了肉粥，流淌的香气让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紧张中隐藏着的饥饿，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一起聆听着热粥内气泡破裂的声音。
“等他回来，吃过饭以后我们就进去。”
沃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自己策划了每一种行动方案，而且这里所有人都是他找来的，如果能够完美解决，自然他是最大的功臣，但更有可能的是损失惨重的惨胜。
“目前还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待会进去后按照第一版的计划行动，正常情况下在进入核心区域前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应对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会根据情况调整任务命令，如果我在外围就遭遇了不测，行动取消，你们立刻离开，没有我的力量你们不可能攻略接下来的困难。”
“希望是这样。”
八字胡阴冷地笑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都听你的，道郎的首领。”
忒蓝德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沃泽，沃泽快速捏了一个空间法阵，伸手给了八字胡一巴掌。
“现在的道朗可以随便喊人首领吗？你们心中的尊重不足以制止你们说这样一句话？”
沃泽十分愤怒，即便是在火焰的照耀下，他的脸颊也是分外通红。
八字胡愤怒起身，但被无面人摁在了原地，佣兵们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沃泽才是他们的雇主。
冲突没有升级得更加激烈，但气氛冷了下来，远不如忒蓝德煮好的热粥。
“你们看什么看，这是给我自己的，要吃你们自己煮去。”
忒蓝德摆出了一副一人吃一锅的护食姿态，但沃泽懒得理她，用空间术式把锅抢到了自己面前，一副要给所有人分粥的架势，可只有佣兵们端着塑料碗过来。
等他主动把锅给放下，道朗两人才准备好碗筷，要自己去拿，但一直等待时机的忒蓝德用惊人的速度把所有的粥舔干净了。无面人和八字胡骂骂咧咧地重新搭了个锅。
“我回来了，一切如常，用了十四分钟。”
侦查员和佣兵回来了，佣兵得到了同伴分享的食物，侦查员寻着香味绕了营地几圈，没有发现香味的源头，失望地坐在了沃泽旁边，沃泽不动声色地藏起了碗筷，装出一副自己也没吃的样子。
“情况怎么样？”
“所有的和情报里一模一样，破损的围墙一角就是唯一安全的大门，那栋‘房子’一样的地标也还在，我们还是不知道空中的威胁意味着什么。”
“一切都会解决的。”
沃泽想要现在就出发，但道郎的两个同伴还在努力点火，他们不情愿使用沃泽搭的不灭仙火，他只能当作自己从没说过吃完就走的那句话。
“沃泽，你攻略这里的信息来自何处呢？”
“我们道郎前一次的努力提供了很详细的情报，他们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功，如果能熟练使用空间术式的我在那里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我只是去实现应该发生的事情而已。”
沃泽把玩着黑色石板，不停回想着关于王文醇的一切，促使他来到这里的愤恨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在他回忆中的王文醇多了一层忧伤的滤镜。
如果我没被无端排挤，如果在第一次攻略这里的时候带上我，道郎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信念让沃泽可怜在道郎颓废的自己，让他几乎费尽了他的家产来到这里。
一切为了道郎。
忒蓝德在一旁对着幽灵骷髅吱呀乱叫，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不久前朝着爱情王冲锋。
“沃泽，不管有多少理由，不管搜集到的情报显示着我们有多大的胜率，成功和失败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曾过去的鸿沟，没人看到过这条鸿沟的距离，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依旧有把握取得胜利是吗？”
“这是肯定的。”
无面人和八字胡已经放弃了架锅，开始蛮横地撕扯一张烙饼，无面人将食物塞进下巴和衣领之间的位置进食。他们带的几乎都是没法烹调的干粮，唯一有点用的肉干已经进了忒蓝德的肚子。
“走吧，早些结束，我请你们吃大餐。”
沃泽招呼着众人前进，但他前进后退了了几次才等着他们跟上，雇佣兵希望等自己的同伴把饭吃完，忒蓝德和道郎的三人又起了矛盾，他们一定要将肉干的事情算清楚了才愿意走。最听沃泽指挥的是那两个骷髅，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逻辑开始听从沃泽的指令，只是它们执行命令的效率有些低下。
沃泽心中升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怨恨，如果他们全部死在了这地方，那一定全部都是这些人不听从自己指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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