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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XX之乱

    既然能够被朱由桹委以招抚大西军的重任,那么这使者,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出使之前,这使者官职为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其人大名唤作张同敞,字别山,湖北江陵人,乃是万历朝大明首辅张居正之曾孙,瞿式耜之徒子,钱谦益之徒孙……

    显然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能够派张同敞这个不算太小的官前去招抚,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朱由桹为了凸显了对大西军的重视。

    其次,则是朱由桹联想到了西汉时期成功出使西域的张骞姓张,而且张献忠也姓张,天上的玉皇大帝据说也姓张,因此派一个姓张的去招抚大西军,会比较吉利……

    由于考虑到此番西去,路途遥远,朱由桹还贴心地为张同敞配备了一些精锐护卫,其中还有几个海宋人作为护卫军官。

    这待遇,和几乎同一时间内,被朱由桹先后派去惠州府东北招抚李士琏的那两名“无名”使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那两位“无名”使者,果然也没有辜负朱由桹给他们的待遇,哪怕路途比较近,在半路上,他们依然还是全都无影无踪了。

    对于朱由桹来说,那两波派往惠州府东北的使者,到底去哪里了,至今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言归正传,张同敞一行人自十一月从广州出发,一直过了三个多月,才在贵州找到了大西军余部,或许在一些有着高铁、飞机、筋斗云等作为交通工具的旁人看来,这似乎有点慢,但张同敞肯定不会这么以为,相反,在他看来这已经堪称神速了。

    毕竟,乱世之中,道路阻隔、匪盗横行,出趟远门实在不容易,在路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张侍读,之所以没有物故在路上,还是多亏了他的那几位出身南洋的护卫军官的保卫、庇护和照料。

    除此之外,张同敞在路上艰难跋涉的时候,大西军正在四处乱窜,行踪可谓飘忽不定,能够在三个多月,就找到这样一支一直在动态移动的军队,依旧还是多亏了他的那几位护卫军官指路。

    张同敞对帮了自己大忙的几位护卫军官,可谓十分感恩,他觉得如此厉害的人才不可埋没,心想若是此番有幸不辱使命,等到回去面圣之际,一定要把一路的艰难险阻向圣上诉说一番,为这几位智勇双全、德才兼备的护卫军官请功。

    他自然不知道,朱由桹对他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比他张同敞这个亲历之人还清楚。

    张献忠死后,面对强大的清军,孙可望、李定国等四人本就多少有些想要联明抗清的念头,此时恰好朱由桹派过来使者招安,可当真是有些“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意思,于是他们简单商议一番,便有礼有节地接见了张同敞。

    从使者口中,他们不仅得知了朝廷给出的诸如封官封爵、保全兵权等诸多,对于现在的大西军余部来说,足够算得上丰厚的待遇,还知晓了朝廷想要他们招安之后前往云南平定沙定洲叛乱的意图。

    朝廷的意图,和他们本来就议定好的进军方向,可真是不谋而合!

    于是乎,在听张同敞说完来意之后,四人之中,对归顺大明最为意动的李定国,就迫不及待地首先站了出来。

    李定国向他的三位义兄弟表示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贼寇,但那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中原和江南等地皆沦陷于关外鞑虏之手,在这种汉家江山正处于危急存亡的形势之下,他们这些祖祖辈辈都是大明臣民的人,更应当严辨夷夏之防,以汉家江山为重,联合天下汉人共同抗击外寇,不可再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更何况,既然现在朝廷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主动前来进行招抚,他们自然应当抓住时机归顺朝廷,然后诚心辅佐天子恢复二京、荡清海内,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洗清曾经做贼的污点,或许还可以垂名于竹帛!

    不得不说,因为受到此时代道德体系的影响,和相当大一部分农民军将领一样,对于自己曾经造大明朝反做流寇的经历,李定国是视其为污点的,并且他还经常会下意识地为此感到自卑。

    尤其在如今清军气吞山河、张献忠被杀的形势之下,大西政权眼看没有了任何改朝换代的希望,李定国实在不希望一直以一个贼寇的身份遗臭万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遭后人唾弃。

    在李定国看来,除非他们这些贼寇能够改朝换代,建立自己的正统王朝。

    不然的话,贼就是贼,他们就是都要遗臭万年,以后世世代代都要被后人唾弃!

    以李定国的见识,自然不可能会预料到,以后会有许多后人为他们这类的农民军首领正名,将盗跖、庄屩、陈胜、吴广这些反抗者,视为流芳千古的人物。

    无论如何,对于李定国这个已经混成农民军主要将领的有头有脸之人来说,身后名是非常重要的,能够选择当个大明忠臣流芳百世的情况下,他肯定不愿意以贼寇之名遗臭万年。

    虽然之前他们四将军已经决定了将云南作为接下来的进军目标,但李定国心中对于自己和大西军的未来,还是感到前途未卜,在这种时机之下,朱由桹代表的正统大明朝廷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再基于朴素的民族主义思想以及对身后名的考虑,李定国理所当然地立马化身为大西农民军中的“投降派”。

    张同敞这位大明朝的忠臣,基于自身的立场,在听完李定国当众一番想要弃暗投明的豪言壮语之后,他自然对李定国大加赞赏,直夸李定国深明大义。

    李定国的一番话,让张同敞明白贼窝里面也是有好人的,他对此番不辱使命的信心,更加充足。

    而接下来,刘文秀、艾能奇等人虽然不像李定国这样激进地想要归顺大明,但他们也表示如今胡虏大肆入侵,闯王和义父接连去世,明朝三百年的正统,想来未必就会遽绝,这只怕是天意,归顺大明,共同抗击鞑虏,的确是符合道义的。

    在四将军之中,老大孙可望可能是对于贼寇身份最不自卑的,也是相对来说最不顾全所谓大局的,毕竟,在之前四人商议的时候,他就一度提出过要继续和软弱透顶的大明朝作对,去向东进攻湖广和两广,看看残明的所谓几百万大军,到底是什么斤两。

    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四川和贵州这些地方的废物明军?

    只不过由于当时李定国就激烈反对,刘文秀和艾能奇也对之兴趣匮乏,孙可望虽然是大哥,但至少现在确实没有能够一言堂的威望,得不到三个义弟支持的情况下,他只能作罢。

    此时听了三位义弟的表态之后,孙可望则是主要考虑到若是打着明朝官方的旗号,前往云南打沙定洲,可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毕竟,大明朝无论怎么说,也是三百年的正统王朝,在云南本地士绅之中还是有着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的。

    况且,听说朝廷要封自己为滇国公,而其他三个义弟都是侯,这让孙可望认为自己可以借此来打压三个义弟,从而彻底实现大西军内部的再次统一,以大明朝的名义,平定云南作为老巢,并且实现内部统一,在此之后再静观天下大势,接着随机而动,确实称得上是上策。

    总之,最终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接受招安利远大于弊的孙可望,也同意了归顺明朝。

    于是乎,和早已经于隆武年间便在湖广归顺大明改编成忠贞营等部的大顺军一样,在贵州的大西军余部同样就地改编成明军。

    就此,继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张献忠的大西政权,现在至少在名义上,同样也成为了过去式。

    ……

    第一时间在私底下得到孙可望等人归顺好消息的朱由桹,对此很是欣喜,在他看来,大西军余部的受抚,标志着祸乱大明二十年的“闯献之乱”,就此正式划上了句号。

    虽然这所谓闯献之乱的两个首领,其授首,都和大明朝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李自成直接死于地方民团之手,间接死于清军之手;张献忠死于清军之手;但他们的主要余部,都归顺了大明朝啊!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大明朝平定了闯献之乱……

    所谓闯献之乱,乃是大明皇帝朱由桹为自从大明天启七年白水王二叛乱,之后一直到大明永历元年的持续大约二十年的大规模农民叛乱,所定的官方名字。

    既然他朱某人立志要让自己成为唐肃宗、唐代宗、郭子仪、李光弼唐朝等帝王将相的“究极合成体”,像他们那帮人再造大唐一样去“再造大明”,那么类似“明末农民战争”、“晚明民变”、“明末民变”这类名字,肯定就是大大的不正确,坚决不能使用!

    大明根本就没有灭亡,“明末”、“晚明”这样的名称,从何说起?

    以朱由桹为主导的明朝官方,对于“闯献之乱”的定性,是和唐朝官方对于“安史之乱”的定性类似的。

    哪怕在形式上,二者的名字也是类似,都是以为首的两个著名叛乱首领命名的,分别是闯贼李自成、献贼张献忠;安贼禄山、史贼思明。

    因此,在朱由桹看来,既然唐玄宗天宝年间不会被称呼为“唐末”,那么崇祯年间,也当然不应当被称呼为“明末”。

    与此类似的,还有大明朝廷对于“大清政权”的定性问题。

    伴随着清军入关后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甚至包括许多拥明人士,至少将大清视为了敌国。

    朱由桹在登基称帝之后,当即对于这种错误观点,进行了严厉打击和坚决纠正,在朱由桹看来,大明朝对于“大清”的看法,应当与唐朝对于安史叛军建立的“大燕”的看法类似才对嘛。

    总之,经过朱由桹纠正之后,现在的大明朝,对于“大清”的官方定性是:

    这是由前大明朝龙虎将军,建州酋长李如彘为首的叛乱分子,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破坏和平、以下犯上,悍然发动叛乱之后所建立的伪政权,

    虽然自从万历年间开始,此伪政权至今已经历经三代,持续了大约三十年,并且对大明朝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但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在英明神武的大明天子朱由桹率领下,代表正统和正义的大明朝,最终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将邪恶伪清政权为首的那帮叛乱分子尽皆诛灭……

    基于这样的官方定性,像“明清战争”那样的名称,在大明朝也不可以被使用,而是应当用“建州之乱”这样的名称取而代之。

    所谓建州之乱,性质同样同样类似于安史之乱,甚至在朱由桹看来,相比较于完全就是内乱的闯献之乱,建州之乱和安史之乱的相似程度,是更加高的。

    安禄山既是大唐三镇节度使,又是杂胡;史思明既是大唐平卢兵马使,也是突厥人。

    因此,在朱由桹看来,对于唐朝来说,安史之乱既是内乱,也是外患。

    内乱,乃是从唐朝官员以下犯上,反叛大唐朝廷的角度来说的;

    外患,乃是从夷夏之防、华夷之辩的角度来说的。

    这样来看,既是大明朝龙虎将军、建州卫指挥使,又是女真人的李如彘,和安禄山、史思明乃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其悍然发动的建州之乱,对于大明朝来说,自然同样既是内乱,又是外患。

    在朱由桹看来,建州之乱即是大明朝的内乱、又是大明朝的外患,这并不矛盾,相反,这是一种辩证的统一……

    总而言之,在亲自平定了“闯献之乱”这一内乱之后,朱由桹志得意满,将此视为他朱某人做皇帝之时的一种颇为了不起的政绩。

    与此同时,他还在幻想着改天彻底平定了“建州之乱”这一内乱外患、并且恢复大明朝对于全国各地的统治,初步实现再造大明的丰功伟绩之后,他朱某人能够与秦皇汉武、唐宗明祖这类帝王相媲美,从而跻身一流帝王之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