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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练剑千日,争取一刻

    “嗖!”

    距离百步,一支利箭射中箭靶的红心。

    一位少年在操场上正在练习弓术,这本来就是他每天必须坚持锻炼的其中一个项目之一,只不过近来比往常练习还要久,足足练习了三个小时。

    少年双手布满了手茧,都是拜从小锻炼剑术、弓术和骑术所赐。

    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岁,长着俊秀但丝毫没有稚嫩的气质,反倒让人感觉沉稳,眉宇间却有一丝忧郁。

    少年拥有巴旦尼亚人标志性棕红色蓬松长卷发,但没有巴旦尼亚人标志性的绿色或是蓝色眼睛,却是拥有引人注目的金色眼睛。

    只见少年从身旁插着无数支箭矢的木桶里提取一支箭矢,再次拉起短弓对准目标,只需要一秒进行对焦估算的时间。

    “嗖!”

    利箭再次射中箭靶的红心。

    少年缓擦拭自己头上的汗水,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暖气,清晰看见自己暖气渐渐消失在逐渐变冷的天气。

    看来是快迎来秋离冬至替换时期。

    少年默默看着天上发呆一阵子,然后回过神提起弓箭对着另外第七个靶子,其余六个靶子都已经被少年射满了箭矢。

    “潘恩!”,一道少女声音突然在少年耳旁响起。

    名叫潘恩的少年顿时心头一惊。

    “嗖!”

    虽然箭矢射中靶子,但却不是红心。

    潘恩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少女,身穿喇叭袖女式连衣裙和貂皮外衣,与身穿普通束腰外衣和马裤的潘恩有些格格不入。

    少女比潘恩年长一岁,拥有橙红色的长卷发并束成马尾的发型,琉璃色一般的绿色眼睛,身材均匀,肤色雪白,一笑宛如冰霜溶解,如同红色玫瑰一般美艳动人。

    潘恩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一边继续练习弓术的动作,一边问道:“米娅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名叫米娅的少女默默看着潘恩几秒钟,然后说道:“潘恩,我要回去马鲁纳斯了。”

    “嗖!”

    新的箭矢再次插在靶子的红心上。

    潘恩沉默良久后,然后平淡地问道:“几时启程?”

    米娅回答:“跟你道别之后,便会启程。”

    闻言,潘恩默默闭上了眼睛酝酿片刻,然后转头看向米娅说道:“那么祝米娅小姐珍重。”

    米娅闻言却是有些落寞,然后问道:“你确定你只有这句话想要对我说而已?”

    顿时间,二人各自默默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哥哥!”,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拥有棕红色的短卷发和一对蓝色眼睛,与潘恩样貌有几分相似,一位纯真又稚嫩可爱的十岁小男孩兴冲冲抱着潘恩。

    小男孩的到来使得潘恩有些意外,疑惑地问道:“安格斯你怎么也过来了?”

    “也?”

    名叫安格斯的小男孩转头看到米娅后,立即松开抱着潘恩的双手,对着米娅礼貌地问好,然后问道:“米娅姐姐也在这里?米娅姐姐又要找哥哥出去玩吗?”

    说完,安格斯有些落寞,半年前米娅来到邓格拉尼斯与潘恩结识以后,这半年时间潘恩几乎都被米娅“霸占”,使得安格斯几乎没有机会找自己的哥哥玩耍了。若不是安格斯因为家法严格只能待在伦邓堡里头,安格斯早就想与潘恩和米娅二人出去游玩去了。

    米娅连忙摆手,然后礼貌地回答:“安格斯阁下误会了,这次我来便是向潘恩道别了。”

    安格斯闻言也有些不舍,因为是他哥哥唯一一个同龄朋友,随即问道:“米娅姐姐要走了?是因为米娅姐姐的父亲,赖特迈尔伯爵的传唤?”

    赖特迈尔·芬·罗耶特,巴旦尼亚的外交总管兼马鲁纳斯境内弗林托格堡伯爵。

    米娅微微一笑回答:“正是如此,听闻利欧大君与莱恩公爵大人已经凯旋归来。我的父亲大人已经派人传唤我回去。”

    潘恩闻言莱恩公爵凯旋归来,心中一阵欣喜,但回头想起米娅将要离开,顿时间也有些不舍。

    安格斯笑道:“原来如此,我刚刚也是从洛伊叔叔那里听闻而来的,正打算向哥哥说起此事。”

    潘恩对着米娅问道:“那么妳还会回来吗?”

    米娅犹豫一下,随即老实回答:“或许不太可能来这里了。”

    潘恩眼神刹那间闪出一丝无奈,接着对着米娅礼貌说道:“既然如此,米娅小姐请保重,小的还要练剑,恕小的无法送米娅小姐,再见。”

    潘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格斯顿时感到奇怪,二人的关系之前本来就很好,这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拘谨和陌生。

    安格斯也是极为礼貌向米娅道别,然后追着潘恩。

    留下米娅一人落寞的待在原地,米娅无奈地轻叹一声,默默看着潘恩和安格斯的背影渐渐离远。

    米娅接着也是转身离开,直到米娅看见自己的四名贴身侍卫和一名女佣待在马车旁,静候米娅到来。

    年长的女佣迅速来到米娅,极为恭敬地对着米娅问道:“小姐,请问可以启程了吧?”

    米娅再次转身看向后方,四处没有看到潘恩的身影,神情有些落寞。

    米娅转回头淡淡地回答:“走吧。”

    接着米娅和女佣坐上马车,四名侍卫也骑着巴旦尼亚矮种马护卫着米娅离开邓格拉尼斯。

    米娅在马车上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米娅从小到大都是由这名女佣照顾和教导,米娅的异样自然被女佣有所察觉。

    女佣随即说道:“请小姐宽恕老奴的僭越,可以的话老奴希望小姐以后别再与他有所来往,甚至忘记此人的存在比较好。”

    米娅没有任何回应。

    女佣接着说道:“以米娅小姐的地位与他根本相距甚远,老奴希望小姐可以顾及芬·罗耶特的名声...”

    米娅闻言,秀眉之间有生出一丝恼怒,接着打断女佣的话反问:“就因为他是私生子?”

    邓格拉尼斯公爵兼巴旦尼亚军事总管,巴旦尼亚唯一一个公爵,莱恩·芬·登吉尔,嫡子是安格斯·芬·登吉尔,私生子便是潘恩。

    私生子没有继承权,甚至不配拥有家族姓氏。地位如同贱民,是被人歧视的存在。

    仿佛触碰米娅的逆鳞一般,随即盯着女佣冷道:“他是我的朋友,以后依然也是我的朋友。谁轻视他,便是轻视我,我希望妳能好好尊重我的朋友。”

    女佣看到米娅的强势,甚至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态度。

    女佣心中一惊,这半年的时间,眼前米娅如同换一个人一般,这是米娅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当面顶撞自己。

    女佣回头想想自己虽然把米娅当成女儿,但她们终究不过是主仆关系。

    女佣轻叹一声,随即回答:“非常抱歉,以后老奴不会过多干预小姐人际关系。”

    最后米娅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

    来到练兵场地,那里摆放不少武器,用来提供士兵白天练习。

    已经临近黄昏,自然只有潘恩一人独自在这里练习剑术。

    潘恩此时汗流浃背,不断使用单手剑练习挥剑和刺击,两个步骤已经不下两百次。

    旁边坐着安格斯双手捧起自己的可爱的小脸蛋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与米娅姐姐吵架了?”

    潘恩一边练剑,一边回答:“没有。”

    安格斯有所怀疑地追问:“是吗?平时哥哥与米娅姐姐有说有笑的,怎么刚才米娅姐姐跟哥哥道别的时候,哥哥的表现这么冷淡?”

    潘恩反问:“我?我有吗?”

    “有,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安格斯顽皮地扮成鬼脸调侃着潘恩。

    安格斯自行推断出来说道:“一定是吵架,不然哥哥怎么之前一个星期都待在伦邓堡里不出去,我看你是在躲着米娅姐姐。”

    潘恩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回答:“我们没有吵架。”

    “我不信。”,安格斯一脸不相信地说道。

    “真的。”,潘恩有些无奈地回答。

    安格斯好奇地问道:“那哥哥解释一下最近与米娅姐姐发生了什么?”

    潘恩直接回答:“你还小,不会懂的。”

    安格斯吐舌怒道:“我已经十岁了,我跟哥哥一样在五岁便练剑了,根本就不小了。”

    “是吗?倒是你这小鬼头,要你练剑、射弓的时候,就跑去后厨偷懒耍滑。”

    一道洪亮男人的声音响出。

    这道声音让潘恩和安格斯极为熟悉。

    安格斯转头看到这位男人面容,四十岁的男人,棕红色凌乱的长卷发和连鬓棕红的胡子,鬓角处有些微白,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如同星辰明亮。

    男人身材健壮,后背带着双手重型战剑,身披重型链甲,肩上身披熊皮甲斗篷,双手戴着毛皮手套,双脚穿着毛皮长靴,从风尘仆仆地装备上痕迹来看,代表这是多年身经百战的有力证据。

    安格斯兴冲冲跑过去抱着这位男人,笑道:“爸爸!”

    这个男人便是莱恩·芬·登吉尔。

    安格斯笑得极为灿烂地问道:“洛伊叔叔不是说您还要三天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回来了?”

    莱恩豪迈地大笑说道:“哈哈!昨天刚回到马鲁纳斯,为了早一点来看我的宝贝儿子,我便骑着马日夜兼程赶过来,你来看爸爸的黑眼圈。

    怎么了?不希望见到爸爸我吗?”

    安格斯笑道:“安格斯天天都在想爸爸,怎么可能不想见爸爸。对了,爸爸这段时间南征,我听说爸爸打胜战了。”

    “自然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莱恩身旁的女人忽然呼唤安格斯:“安格斯,夜深了,快过来这里,你爸爸刚刚日夜兼程赶回来,早已疲惫不堪,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之后有的时间可以慢慢聊聊。”

    安格斯笑道:“是的母亲大人!”

    安格斯随即来到女人旁边,这位三十二岁的女人,便是安格斯的生母,拥有橙红色的长卷发,一对蓝色眼睛,身材苗条,样貌秀外慧中加上熟女才有的成熟风韵,让人感觉端庄高贵。

    安格斯的母亲名叫赫蒂·芬·马斯拉法尔,也是莱恩·芬·登吉尔的正妻。通常莱恩出征,都是由赫蒂代理管理邓格拉尼斯一切政务。

    “我的小安格斯有没有想念我这个舅舅?”,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安格斯面前。

    二十九岁的男人,也是身穿链甲,肩上披着狼皮甲斗篷,双毛皮手套、双毛皮靴左腰挂着长剑。橙红色短发,一对蓝色的眼睛,右嘴角上划了一口刀痕,留着红色胡渣。

    这位男人是赫蒂的亲弟弟,泰岚·芬·马斯拉法尔伯爵,莱恩·芬·登吉尔的小舅子和封臣。与莱恩一同四处征战,是莱恩最为得力助手之一。

    安格斯看到舅舅自然也是高兴,嬉笑问道:“舅舅你也来了,这次是带了什么礼物回来了?”

    泰岚平时出征归来,都会从战利品中拿回来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外甥,自然安格斯也是极其喜欢这个舅舅。

    泰岚笑道:“自然没有小安格斯的礼物,不过你母亲大人已经准备了晚餐,你先陪你母亲大人过去享用。之后,待会儿便会有惊喜。”

    安格斯听到有惊喜自然点头回答:“好的,舅舅。我先跟母亲大人先去吃晚餐了。”

    潘恩随即弯腰行礼说道:“见过莱恩大人、赫蒂夫人和泰岚大人。”

    莱恩对着潘恩轻轻点头示意,随后对着赫蒂说道:“好久没有去沐浴了,夫人那我先去好好冲洗一番。”

    赫蒂说道:“去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

    莱恩偷看了潘恩一眼,然后转头离去。

    同时赫蒂宠溺目光看着安格斯,在仆人陪伴下带着安格斯离开,赫蒂根本没有理会潘恩,甚至完全把潘恩当成空气一般,只剩下仆人们冷眼偷看着潘恩后便随之离开此地。

    身为私生子的潘恩也要懂得避嫌。只要赫蒂不张嘴允许和问话,潘恩绝对不能直视赫蒂或是说话。

    从潘恩出生以来除了向赫蒂请安之外,赫蒂都是冷漠对待,与潘恩没有再多任何交际。

    可以说是把潘恩放养,即没有恶意针对也没有任何管束,如同把潘恩当作空气一般。

    若是赫蒂在场的话,为了顾虑赫蒂感受,潘恩不会主动接近莱恩和安格斯,至于安格斯倒是蛮喜欢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随着安格斯年龄的增长,安格斯也会考虑到自己母亲和哥哥的立场,还是会懂得适当处理这个尴尬气氛。

    泰岚随即对着潘恩问道:“听说三个月前,你在邓格拉尼斯夺得弓术冠冕?”

    “是的。”,潘恩依然低头回答。

    泰岚接着说道:“那么弓术算你合格了。我离开这段时间里,剑术长进了吗?”

    潘恩抬头看向泰岚回答:“回大人,每日从不停歇锻炼。”

    泰岚与潘恩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泰岚挺喜欢潘恩,在潘恩五岁的时候,便成为潘恩的武术指导导师,加上潘恩为人勤奋,而且很有天赋,进步神速。

    虽然之前也是有意指导安格斯,不过安格斯就是喜欢逃课就放弃了。相比于战斗,安格斯比较倾向于阅读,父母倒也没有强迫安格斯习武。

    巴旦尼亚虽是战争民族,男女一到十五岁都要强制性学会战斗,尤其剑术和弓术是必修之课。所以安格斯还有五年的时间好好悠哉度过,五年后等来的便是地狱式训练。

    为什么潘恩想要提早学习战斗技巧?

    那是因为他可以提前成为勇者。

    那为什么潘恩想成为勇者?

    因为潘恩知道赫蒂不喜欢他,只好在十五岁成年的时候成为勇者,才有资格出征征战战场,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今天正好是潘恩的十五岁生日。

    泰岚拔出右手取出长剑指向潘恩,然后左手靠在后腰处摆出剑势说道:“我不会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而手下留情,要成为勇者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潘恩随即摆出与泰岚一模一样的剑势,兴致勃勃地回答:“我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出手吧,大人!”

    潘恩此刻斗志昂扬,也是因为经历一件事让他更要成为勇者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