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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眼拙

    祭魔族战士潮水般退了下去。

    光明手中赤光刀斜垂落在地,轻轻抖下一片碎裂的血痂。

    悬浮在周围的金甲力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它们身上金光已不如之前那般耀眼,而是黯淡了许多。

    看着已精疲力尽的金甲力士,光明手中的赤光刀朝远处遥遥一指。

    为首的力士首领向他躬身行一礼,和其余力士化作金光纷纷向远处飞去。看上去像一道流星雨。

    送走金甲力士后,光明提刀漫步在战场上。

    这些金甲力士都是元始天尊创造出来的护法力士,供他调遣作战。

    它们不知疲倦,力大无穷,且不受伤害。就算耗尽了法力,只需返回“天元返生池”休憩一晚就能恢复过来。

    只是这次夯亥世界的损失……

    看着周围神族的残肢断臂,光明不由摇了摇头。

    之前他们还在精意树下饮酒作乐,恣意狂欢,现在却连个囫囵尸体都保留不住了。

    光明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个念头。

    倘若没有祭魔族的这次进攻,他们又能存在多久呢?

    别的且不说,夯亥世界每年因天人五衰死去的神灵,甚至已经超过新生的神族!

    这些神族全都因骄奢淫逸触发恶念,最终导致天人五衰。

    “……生于安乐,却死于安乐……”

    光明幽幽地叹息一声,手中赤光刀垂落在地。

    一柄漆黑如墨的镰刀,悄然破开夜色,如恶狼的利爪,毒蛇的獠牙,向他的后颈勾来!

    咔嚓!

    光明挥刀架住镰刀!

    光芒一闪,一团微型风暴在两者之间爆发开来。

    镰刀发出鬼泣般尖啸,诡月般的锋刃在空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不断发出诡谲莫测的进攻方式。

    光明冷冷地看着忽然出现的祭魔阿伦,将赤光刀挥舞成一团光球,将镰刀攻势悉数挡下。

    “……祭魔阿伦,你就只有这点龌龊伎俩吗?”光明面沉如水,从容抵挡着诡月镰刀的攻势。

    “如果你技只如此,那你今天这条命身就留下吧。”

    祭魔阿伦化成团翻翻滚滚的黑云,尖锐的阴笑声在四周回荡:“我当然还为你准备更龌龊的伎俩!”

    说着,宽大的镰刀一横,挡住光明的赤光刀后,瞬间退到百米开外!

    祭魔阿伦已从先前滚滚黑云化成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满脸阴笑。

    光明面无表情地看着祭魔阿伦,手中赤光刀上忽然亮起一团金芒。

    祭魔阿伦却露出一丝阴毒的微笑。

    他手中镰刀一挥,面前黑雾悄然散去,露出一个绝美女神。

    光明眉头骤然一紧!

    祭魔阿伦的手中挟持的,赫然正是他曾暗恋过的娜迦!

    此时的娜迦脸色苍白,在祭魔阿伦的掌控下,恐惧的几乎不能动弹。

    祭魔阿伦将镰刀架在她脖颈上滑动,露出得意阴笑:“光明,你很在意这个女神吧?听说你曾为她十分痴狂?”

    光明的脸色铁青,手中巨大的赤光刀上赤金光芒忽明忽暗。

    在祭魔阿伦嘲讽的笑容下,光明缓缓地对他举起赤光刀。

    金芒雷霆悄然一闪。

    祭魔阿伦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他震惊地发现,光明竟把他连娜迦一起,瞬间劈成两段!

    祭魔阿伦发出一阵恐惧的尖啸,他被劈断的身躯忽然化成一道漆黑旋风,飘忽闪烁,转眼间飞出数万里开外,重新凝聚人形。

    重生后的祭魔阿伦胸口有一道巨大的金光刀痕,他恐惧地看着光明,眼中也充满了不解。

    处于濒死状态的娜迦也不能置信地看着光明。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光明会杀了她!

    “……数万年时光,你已彻底堕落,休说战斗意识,就连躲避危险的意识都失去了,就算这次不死,下一次你也活不成……”

    光明坚定地凝视着娜迦的眼瞳:“用你的性命,换祭魔阿伦的一条命身,是很值得的……”

    得到答案,娜迦眼眸闪过一抹释然,溘然而逝。

    祭魔阿伦露出恐惧神色,忽然将身一纵,化作一道漆黑旋风逃遁而去!

    “……我好像明白,佛我当初涅槃入灭的真意了……”

    赤光刀悄然出现在祭魔阿伦的身后,一刀砍下!

    ………………

    高速路上,灰色的劳斯莱斯车内。

    正在后座沉睡的张涛像遭到电击,一个大挺身,两脚重重揣在车门上。

    “哐!”地一声巨响。

    整辆劳斯莱斯猛地晃动一下,后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好在司机大刚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关键时刻慌而不乱,猛地一打方向盘,嘎吱一声,稳住车身。

    “老张,老张,你怎么了?”正打盹的王静被吓了一跳,连忙喊他。

    张涛没有回答,再次一个猛挣,身上的安全带被他给挣的“咯吱”一声。

    “嫂子!张总这是怎么了?”司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问道。

    王静心中惶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此时后座的张涛力气之大,简直像头被网兜住的鲨鱼般,硬是生拉硬拽地把安全带给挣的咯吱直响。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从车底响起。

    疾驰的劳斯莱斯就像扭大秧歌一样不断甩着屁股,高速摩擦下,车底已经传来橡胶烧糊的味道。

    王静脸都吓白了,连声尖叫:“大刚,快停车!赶紧停车!”

    但此时劳斯莱斯周围前后都有车,而且都在高速疾驰,司机哪敢停车?

    司机死死盯着后视镜和前方,紧张把握方向盘,靠着娴熟的车技,劳斯莱斯左右歪扭勉强避开其他车辆。

    直到开到一段没车的路面上,他这才猛地一脚踩刹车。

    “嘎——吱——!”

    劳斯莱斯猛地顿了一下,才停了下来,车底下隐隐冒起一股青烟。

    周围路过的车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打开前车门,王静三步并成两步地跑到车后,一把打开车后门,不停拍打张涛:“老张,老张,你怎么样了?”

    张涛有点置若罔闻,猛地一个鲤鱼打挺险些把她崩出车门外。

    “嫂子,当心!”

    司机也急忙跳下驾驶座,冲到后座抱住张涛。

    而此时的张涛简直如霸王附体,饶是司机身强体壮,又有安全带的帮助,还是按不住他,被他晃出一身猛汗。

    这个时候,王静拿起瓶矿泉水泼在他脸上,又从挎包里找了一根曲别针后,犹豫了一下,抓起他的右手就朝中指刺下去。

    “嘶——”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瞬间清醒过来的张涛打开安全带后,跳出车厢抱着右手就开始转圈吸凉气。

    这一下简直太疼了,十指连心呐!

    但王静的这下狠招也让昏迷的张涛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疼痛持续了一会儿后,张涛感觉眼前的幻象逐渐消退。

    而在此时,他耳边忽然传来“啾啾唧唧”声,一只金翅小鸟围着他不停地飞转,发出清脆的鸟鸣。

    在转了几圈后小金鸟忽然落在他肩上,啄了啄张涛的耳垂,忽然口吐人言:“你是欢喜佛,你是欢喜佛!”

    “欢喜佛?什么意思?”张涛听得有些懵:“难道我是欢喜佛?”

    看着耳边小金鸟,他伸手想抓住它再问问,小金鸟忽然消失。

    “老张,你抓什么呢?”王静不由地问道。

    “你没看到一只金鸟?”张涛忽然问道。

    “什么金鸟?”王静一脸茫然,不由问道:“你又出幻听了?”

    “张总,好些了没有。”司机大刚试探问道:“你刚刚可把我和嫂子吓坏了,我俩都没按住你。”

    张涛捧着冒血的右手,摇了摇头:“现在我没事了,走,先回家再说!”

    “还是别回家了。”王静稍稍安心一下,说道:“大刚,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吧。”

    “好嘞嫂子。”司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发动车子。

    ……

    劳斯莱斯还没出上海,就再次返回上海。

    有了之前的教训,张涛就算再困也不敢打盹了,直接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了。

    魔都酒店416号房间。

    王静眼圈红红的,拿着创可贴仔细给张涛包扎手指。

    刚才在高速路上时她生怕唤不醒张涛,这一针扎的有点狠,张涛的整根手指都肿的老高。

    由于担心会惊动家里,张涛和王静索性就来到魔都酒店暂时住下了,并交代司机别说出去。

    司机也是张涛的铁杆心腹,当下满口答应。

    “还疼不?”王静给他包好了手指,问道。

    “你这一针挺好使的。”

    张涛点了根烟,走到窗前看着夜幕下。

    “早知道就不找胡医生了。”王静有些抱怨:“他不看还好,怎么还越看越严重了?”

    “严重才好。”张涛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你没听胡医生说么?这幻听的毛病也只是个开始,既然有开始就一定会有过程和结束,等事情整全乎了,答案就出来了,事儿就解决了。”

    看着满脸担忧的妻子,张涛劝说道:“你也别担心,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我给你另订了个房间,你也赶紧洗洗休息吧,我还得想点事儿。”

    ……

    送走王静后,张涛随手关掉灯,房间内陷入黑暗。

    “吧嗒!”

    打火机在黑暗中亮起一小簇火苗。

    点燃的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照着张涛铁青的脸庞。

    张涛从不相信什么命运,也不相信什么神灵鬼怪。

    走到今天,他就是靠着能打能拼,一步一个脚印硬干出来的,跟命运没有半毛钱关系。

    望着夜幕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他眼睛越来越亮。

    他感觉此时胸中燃起一团火,让他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当初那段下海打拼的青葱岁月,那时候自己年轻热血,从没怕过什么。

    现在有百亿身家,集团大权在握,又有一批铁杆心腹和兄弟追随,难道就畏惧了,胆怯了?

    望着窗外的夜景,张涛一把捏碎了烟头,自语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你想干,那我就撇开顾忌的干一场!”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息陡然一冷!

    黑暗、阴森、寒冷、恐惧不断环绕在自己身边。

    换做一般胆小的人,这会儿已开始大声呼救。

    “怎么着,幻听玩不了我,就来实体了?”张涛冷笑一声:“我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

    他拿起烟头就往茶杯里一戳。

    滋地一声,烟头熄灭了。

    漆黑的房间中,张涛蓄势待发,警惕地看着周围。

    又等一刻后,冥冥中忽然传来缥缈的声音:

    “光明,谦以的特征,乃象形之根本,除恶之动能,赋一切之理慧,体国家之心盟,碗沧海之缕岁,警过眼之云烟,许客买之瑶卖,烃颈崴之潇湾,洒情槐之娶伴,闪共享之笑蛮,知前途之缓怀,与正雅之大巅!故得长成之亚威赠天,既起流傥之寻旭颜先,互亥沁免之大宇巧外,满颂尽宣之爱熙悠渊!酷端!”

    这话啥意思?忽悠我呢?

    张涛顿时听得一脸懵逼。

    他虽说不懂诗词,但也听得出这段话词语逻辑不清,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这整段话就像从他心里涌出来一样。

    “操,你不出现也就罢了,还说这一堆有的没的,你搞什么幺蛾子?”张涛急躁了,他忍不住大声喝骂道:“出来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哐哐哐!

    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王静紧张的声音。

    “老张,老张,你睡下了没有?”

    张涛深吸一口气,用力揉搓了下脸庞,打开灯后才打开房门。

    但在打开房门看到王静时,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门外的王静穿着一身观音菩萨的素衣!

    此刻,她梳着观音样式的高发髻,浑身散发着一层圣洁的光芒,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唯一不协调的就是她手中拿的不是白玉瓶和杨柳枝,而是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着一份宵夜。

    张涛揉了揉眼睛,想看清王静时,被她不耐烦地拉开手:“刚刚晚饭吃的不多,我给你准备了点儿宵夜,一会儿饿了吃,还有晚上就别抽烟了,对睡眠不好。”

    憋了半晌,张涛强忍着心头疑问,才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休息吧。”

    他接过餐车后,看着一袭白衣飘飘的王静朝走廊走去。

    “对了,王静的生日是9月19号,是观音菩萨出家日啊。”张涛不由陷入沉思:“难道这里面能有什么关联?”

    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想出个门道来。

    吃完宵夜后,张涛就有些困倦,转身躺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得倒是安稳了许多。

    睡到半夜时,醒了,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时间是凌晨5:45。

    “还算不错。”张涛松了口气。

    自从他年初犯病以来,不是睡眠极浅就是被半夜惊醒,能有一次充足的睡眠,简直就是福音。

    今天这一觉算是正常的了。

    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

    起床伸了个懒腰后,张涛转手收拾昨晚吃剩的宵夜。

    在起身扭头向窗口的一刹那,他忽然呆住了。

    窗台上竟然站着个金光闪烁的小人!

    这个小人的体型只有半臂大小,但却体型清晰,矮小的身躯透着一股雍容的气度。

    张涛慢慢放下手中的餐盘,脸色逐渐铁青。

    看着小金人,他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怒火。

    “你终于出现了。”

    小金人却负手而立,忽然扭身,对他展颜一笑:“我其实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出现?耍我呢?吓唬我呢?”张涛冷冷地看着他,胸中怒气渐盛:“玩人丧德,你知道不?我就算是个普通人,你就算是个神,我也不容你这么耍弄我!”

    张涛胸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终于发飙了?”小金人依旧笑容不改。

    “开出条件来吧,到底想要啥,或者想要我做啥!”

    张涛冷冷看着他。

    “我开不出条件,因为我不是神。”小金人笑容依旧不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张涛目光一怔:“你什么意思?”

    小金人转身凝望着远处,喃喃地说道:“世界末日了,我要入灭,我要入灭了……”

    “你要入灭了?入什么灭?”张涛眉头紧皱,不由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话呢!”

    “嘘——”

    小金人忽然对他竖起一只手:“马上要地震了。三,二,一……”

    “地震?”张涛心中蓦然一慌:“哪儿地震了?”

    但他随即又想到SH市并不是地震带,松了一口气。

    “是樱花国在作法。”小金人竖起一只手:“四、五、六、七……地震结束了。”

    张涛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忽悠了,他怒道:“你叨咕叨咕的都说些什么玩意?能说句人话成不?”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