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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庙开启

    神启后第三天上午九时,悬在空中的神庙忽然光芒大涨,一道肉眼可见的投影脱离神庙降落于地面。

    同时,随着投影逐渐固为实体,一个形同日晷的东西悬在神庙门前。晷针由金色神力构成,晷面铭刻着奇异花纹,细看其走势与候选者凭证上的花纹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这里,因为神庙具现了。

    神庙最开始出现时不是没人去探测过天空,然而都徒劳而返——它就好像是异时空的东西,无论怎么接近,都那么不远不近的挂在半空,只能用肉眼看见。如今它从虚幻来到现实,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地想去查探。

    景丰也是其中一个。

    街上能看见很多臂绑红绳的人来回巡视,在一定程度上维持治安。只是景丰见这些人大都是老年人,攀谈后才知道,他们是大禹号的志愿者,接了任务的。

    至于原本维持治安的人则因为其卓越的身体素质和严明的纪律,现在在后方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当然,公众并不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他们还艳羡地看着志愿者,因为据这任务能得到不少贡献点哩!

    此番实地查看神庙不止景丰一人,丁家除了已经前去大禹工作的丁父,其他人都在。

    神庙的实体坐落在本市最大的广场。虽说叫神庙,但它不同于中式庙宇和西式教堂,更像一个平平无奇的等候的大型凉亭,风格诡秘。

    广场人不多,人们还在观望。

    景丰将双手放在外壁上,触感却是绵软蓬松,让人根本想不到这居然是一幢建筑物的触感。

    丁睿眼睛一骨碌,用头撞墙,动作快到连丁母都没来得及阻止。

    “睿睿!”丁母的喝声引来其他人的目光,景丰看见小男孩的冲击被建筑上的光晕轻柔包裹,他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在妈妈训斥到来前兴奋说:“好好玩,感觉像是栽到弹弹的棉花里!”

    丁珊瞄了眼母亲难看的脸色,凑到景丰旁边幸灾乐祸道:“他完了。”果然,丁母也顾不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捏着小儿子耳朵开始教训,围观群众发出善意的笑声。

    景丰无奈摇摇头,就算再内向的孩子,也有调皮的天性。她四处望了望,和丁珊说了声后径直来到一座雕像前翻身跃到石台上。此处够高,能看到神庙墙内也是一片模糊光晕,看不清里面的风景。

    神庙四面围墙,没有拱檐没有露台,并不高,但有股力量阻止人翻过去。围墙四面各有一个日晷,正逆时针倒着转。它们像四把锁,将围墙拟作绸带,只有到时间了才会把礼物打开。

    日晷时针似乎是每走过一段便消失一段,因为日晷由原先的圆变成扇环,似乎在告知倒计时。

    比对了日晷时间,是24小时制。即倒计时不足24小时。

    丁母没有同其他人一样选择在此过夜,他们只绕了圈便在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前离开。

    回家路上经过了一条古街,是F市有名的网红打卡点。古街旁的湖泊留下了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

    “妈妈,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见觅湖了?”男孩几天前的作业还有关调查觅湖的流域变化,现在看到,他不自觉问出生声。

    儿童懵懂地拉扯母亲的衣角,眼睛里是单纯得无法再见的可惜。

    然而岂止是觅湖,那居住了多少位天子的宫殿,那承载了万民汗水的城关,那楼那塔,那观那庙,那放置着先贤物件的博物馆和这片到处铭刻厚重历史的土地,都会在大洪水下毁之一炬。

    而他们却不得不远离故土,可能终生漂泊在水上。

    天地间将再不会有处让你厌烦又恋眷的地方。也再不会有接纳游子归来的故乡。

    所以,活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瞬间,景丰忽然懂了:为什么影视作品里总有那么一大部分人,宁愿停留在故土也不愿离开。

    家乡是他们生长的根,他们宁愿与铭刻于骨内的这些死物一同泯灭在灾难中,也不想为了活而惶惶一生。

    没有纷飞思绪的少年人总是无忧无虑许多。

    丁珊笑嘻嘻地戳着弟弟的后脑勺:“咋啦想看湖?就知道你爱玩水。那到时候咱们天天都住船上,你是不是高兴死!”

    “还行,没那么高兴。”丁睿似乎想到什么,语气闷闷道。

    “话说弟弟你还没坐过船吧?别到时候晕船吐了。”

    “你不要乱说,你才会晕船你才会吐……哎呀,不要揉我头了,要和姐姐你一样变秃了……啊,妈妈你看姐姐又打我!”

    孩子的打闹声为肃静的街道平添几分生机活力。

    他们的车停在古街上的停车场,一路走来看见了许多人。在景丰和丁睿眼里,则是看见了许多候选者。这倒并不奇怪,毕竟比起口令都要激活的普通人,候选者们才是神庙钦定的进入人选。

    只是人一多,车就不好开。

    景丰看着车窗外三五成群的候选者,忽然眼尖得看到一个身形眼熟的人。

    春季的风犹带着朔寒,拂过年轻人轻笑的嘴角。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他好像正在和同行的好友说些什么,察觉到外人的目光,顺势看来时眼尾还带着溺人的温润笑意。

    这人……

    景丰认出来了,这人她见过,在试炼里和百灵一起出现的。她记得百灵叫他安图。

    青年越过人群直直看到车内与他对视的少女,收敛了笑意微微抿唇。

    比起景丰得准确认出,在青年记忆里,她应该要更年长些,五官更凌厉成熟,而非现在一副明显未成年的外貌。若非二者一模一样的面容和神情,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试炼里见到的是女孩的长辈。

    景丰见青年看见她就收了笑容,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他的右手拇指的扳指上——那是一枚和她耳饰同出一源的观察者凭证。

    景丰想到昨天思考的事,在看到青年的观察者凭证后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她想了想,撩开耳侧遮得掩饰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耳饰。

    她相信青年看得到。毕竟在同一等级的人眼里,凭证就好像自带吸引buff,绝不会让人忽略。

    景丰瞧见青年和同伴说了句“等我下”就朝她这边走来,然而不巧的是,车子刚好行进到宽敞大路,两人就此分散。

    “丰丰你刚是看到认识的人了?”坐在旁边的丁睿丁珊好奇盯着景丰,连开车的丁母都问了句要不要下车见一面。

    “没事,”景丰表示不用停车,轻描淡写道,“算不上朋友,点头打个招呼就行。”

    “可是我看见他好像刚刚往这边走嘞?别说,他长的好好看哦!”丁珊想到刚刚看见眉眼如画的脸,“要我长这样就好了,肯定特别受欢迎。”

    景丰:“?”

    景丰莫名其妙看了眼丁珊,“他是男性。”

    “我知道呀,他长的又不娘。话说真的好像是那种陌上人如玉的世家公子耶,看着就很贵!”丁珊砸吧砸吧嘴。

    欣赏外貌这不奇怪,那个青年的确长相出众,但“要我也有这张脸就好了”……

    景丰不是很能理解现在年轻女孩的脑回路。

    景丰无意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费口舌,所以选择转移丁珊的注意力。

    “珊珊,你那本小说看完了吗,就是你收拾衣物收拾一半翻出来看得那本。”

    丁珊一无所觉,还兴高采烈安利:“丰丰你也要看嘛?我就差二十多页就看完啦!”

    丁母听着不对劲,“丁珊!了,我不是让你自己收拾搬去方舟的东西吗?你在干嘛?”

    “啊?”忽然发现母亲还在前面坐着,她支吾道,“我还没收拾好呢,这不是昨天帮弟弟了嘛……”

    “姐姐骗人,她昨天就来帮我了一次,还捣乱,把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玩具都倒出来了!”副驾驶的丁睿不背这锅。

    丁珊:“哎你这死小子,怎么乱告状的呀,而且搬家带什么玩具,幼稚不幼稚!”

    丁睿转头救援:“妈妈!”

    丁珊一时嘴快,贱兮兮道:“叫妈妈也没用,你妈在开车,打不着我~”然而乐极生悲,等待她的是轿车打了双跳,正往路边停靠。

    嘎?

    丁珊见妈妈真的要停车,赶忙求救同坐后排的景丰。

    景.万恶之源.丰自然是帮助了可怜的丁珊,她说回正事:“我们明天几点来?”

    “对,啊不对,”丁珊忽然想到,“我们现在回去,明天赶得上进神庙吗?感觉人会好多。”

    按照现在的人流量和国民特性,他们可能会选择睡在神庙口,只为不错过神庙开启。

    丁母也不再开玩笑,先回答景丰:“明天早点吧,提前几个小时。”然后回答女儿,“睡神庙口就别想了,太危险了。再说你爸晚上回来,要是看不见咱们他要着急的。”

    “现在这时期,没有什么比自身安危更重要的了。”

    *

    第二天,还没到广场就已经人山人海,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这才几点,怎么就这么多人!”挤在旁边的卫衣青年不满。

    “说归说你别挤啊!还说别人来的早,你不知道里面那群人都直接睡在广场了吧。”被挤到一边去的青年不满道。

    随着时间流逝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朝中心的神庙挤去。

    丁母丁父紧紧拉着三个孩子的手。这种情况下,他们退不得进不得,但一旦分开就会被人群挤散。

    景丰被挤得面容扭曲,她属实不适应这种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

    耳边还有官方设立的喇叭声:“往后退,不要挤,防止害人又害己!踩踏事关千万家,安全伴随你我他!神庙试炼要口令,不知道者勿任性……”

    “口令?什么口令?”

    “你不知道口令你挤在这干嘛!”

    “哎,什么口令,你告诉我……”

    “别瞎挤呀,没看到这边有人吗!”

    “不是,你一个普通人你挤我?你不知道神庙是给我们这些候选者开的吗……”

    “腿!踩到我了!我的腿!……”

    眼见安全隐患逐渐增大,举着喇叭的人正要实行下一计划,忽然地面轻震。

    众人顿时安静,看向神庙。

    此时,日晷消失,一阵齿轮转动的解锁声音响在众人耳边,然后是一道类似厚重石门升起的声音。

    站在最里面的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直接跌进光晕消失。

    “神庙开了!”

    有人叫到。

    正待人群想往里挤,却发现没有这个必要。神庙吞噬人群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少了一大半。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为还有许多没有口令的普通人。他们被无形气墙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消失在神庙。

    可能是别人都有而自己没有,可能是外界若有若无的嘲笑讥讽,被拒绝在神庙之外的人们神情逐渐变得狰狞。

    人见不得比较,更见不得触手可得的机遇却因为区别对待而错失未来。

    凭什么他们可以我不行?凭什么他们是候选者我不是?凭什么……

    极端的情绪甚至让他们固执的认为,进入神庙,一定比别人活得更久!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徒留在光晕里无法参与试炼的人们开始拒绝其他人进入。开始只是推搡人群,包围神庙不让人过,再到后面,就不知为何变成主动出击。

    站在外围的景丰眼疾手快地拉过丁珊,避开一个满眼愤恨的人的拳头。那人也不追着打,见目标不见又换了一个。

    “丰丰……”丁珊反拉住景丰的手,身体颤抖。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昨日还和颜悦色的人们瞬间变得像丑陋的恶魔。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说,只要有口令就可以进去。于是他们不再攻击人,反而开始逼着后年想要进神庙的人说出口令。

    然而口令是一串图文,且必须重画一遍才能激活。但没有人相信。

    ……

    “我说不出来呀!那就是一副乱七八糟的图形!”

    “骗人!骗子,你就不想我进去!”

    “别打我别打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告诉我口令!”

    “口令是什么!”

    “我的孩子你们别动我的孩子,我孩子不是候选者……”

    ……

    嘈杂的、哭喊的、暴怒的、狰狞的,犹如人间炼狱。

    丁睿躲在父亲身边,小声地怯懦懦地道:“爸爸,我怕……”

    丁父皱着眉一把将儿子抱起面朝自己——挡住他胸口的候选者凭证。这无疑是很明智的举动。

    因为随着时间减少神庙原先的墙壁开始由虚为实,眼见神庙即将关闭,有一人叫道:“他是候选者,你们找他,他知道口令!”

    祸水东引是个好法子。

    原本盲目的人有了希望,他们不再理会涌来的其他人,转而向那个被暴露的候选者靠近……